第二百三十七章 奇恥之辱
自從鬆月客棧那晚開始,九歌便暗中研究過鍾黎的武功套路,和夜亭林崖等人比起來,鍾黎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暗衛,出手時沒有一點花招,狠辣之至,招招致命,此時也不意外。
鐵索劃出破空之勢,前端的爪鉤赫然襲向九歌頸脖,竟是想絞殺。
九歌不敢大意,手中寒光閃過,身形在空中快速地旋轉,邊躲避鍾黎的襲擊,邊想辦法靠近太後。
鐵索罩麵襲來,鋒利的爪鉤泛著森森寒光,九歌眼一眯,身子柔韌至極的淩空翻了幾翻,落地時,旋身一腳踏上身後船柱,屈膝一蹬,雙刀借力向前一抵,堪堪接下這一擊,兵刃相接,火花四濺,巨大衝擊力震的虎口發麻。
九歌心中微震,鍾黎的武功竟然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怕!
更糟糕的是,她使用短兵,對方使用長兵,距離沒拉近之前,想從她手中綁走太後,簡直是癡心妄想。
怪不得君羽墨軻敢把太後的安危交給她一人,鍾黎之強,令人生畏!
好在空間不大,不適合鐵索發揮,可是數招下來,九歌依然找不到突破口,每次隻能堪堪擋住爪鉤夾擊,不讓自己負傷。
鍾黎見此,注於鐵索上的勁道再加三分,眼『露』殺意,寒光緊追不舍。
適時,船艙裏響起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門口乍然出現一道人影。
九歌未回頭,眼梢卻是一彎,無視尾隨身後的寒冰殺意,足點地麵飛掠到窗邊,同時扯下長繩,手一抖,長繩如靈蛇般卷上太後的腰間。
與此之時,寒氣『逼』近,眼見就要穿透她後心,一個黑『色』疾影出現在九歌身後,千鈞一發之際,兩條迅疾的鐵索被人空手截住。
“混賬,找死!”
一聲怒嘯從身後傳來,九歌回眸時,便見鐵索被人反揮出去,重重抽打在房間央的桌子上,一時間木屑紛飛,桌案四分五裂。
“太後!”
隨著一聲低吼,九歌手中長繩一甩,太後瘦弱的身子便被她甩至空中,驚慌失措地尖叫了一聲,來不及呼救,九歌足下一蹬,身形驟然翻轉,腿攜勁風擊向她腰側,一腳將其踹出窗外。
突如其來的一幕誰也沒想到,君羽墨軻背對著九歌,注意力一直放在鍾黎身上,甚至都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回首時,隻見九歌手裏拿著一根長繩,長繩另一端已飛出窗外。
彼時,花非葉正在船艙底下安排明日一早登岸之事,恍然間,就見有一團東西從上麵飛了下來,緊接著,撲通一聲,落入河裏,浪花炸開,水聲四起。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眨著眼愣了幾秒,當看清從浪『潮』裏鑽出半個頭又沒進去的人時,嚇了一跳,連句話都來不及交代,飛快地脫了外衣,從身前數十名侍衛頭頂飛了出去。
這一連串動作,快如電光石火,等到侍衛們反應過來,剛還在眼前絮叨的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侍衛們茫然地回過頭,就看到波濤洶湧的黃河裏,有兩個狼狽的人頭在水麵上撲哧撲哧
鍾黎應該是不會遊泳,太後被扔下去,她第一時間衝到窗邊,卻沒有跟著跳下去,而是急的手足無措的伸頭往下望。
“九兒,你太衝動了。”君羽墨軻當即明白發生了什麽,走到窗一看,目中閃過厲『色』,正要下去救人,另一邊的鍾黎卻搶先翻身跳了出去。
咦,她不是不會遊泳麽?
九歌正納悶著,卻見君羽墨軻臉上的怒氣突然少了一半,抬眸看了九歌一眼,縱身一躍,跟著下去了。
此時,九歌手中繩子的分量剛好減了些,她抬眼望去,隻見花非葉左手提著太後的胳膊,右手解開綁在她腰上的繩子,換了個泳水的姿勢,猛地飛身而起,攜著太後輕鬆回到甲板上。
“真是可惜。”
九歌淡漠地看了眼船下方,十分惋惜地將繩子收起,掛回腰間,回眸掃了眼房間裏七零八落的桌椅家具,唇角微微一勾,收拾好兵刃,悠哉悠哉的走了出去。
甲板上,花非葉把太後從水裏撈上來後,太後已經陷入了昏『迷』,他連忙將太後平放在地上,邊喊邊用手掐著她的人中,幫她緩氣,“姑母,醒醒!”
從船艙裏趕到甲板的君羽墨軻連忙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太後的脈搏,眉峰一蹙,握住她的手,緩緩往她體內注入內力。
沒過一會兒,太後猛地咳了兩聲,吐了幾口水,才恢複了意識。
“母後!”君羽墨軻看到太後醒來,不由鬆了口氣。
太後驚慌過度,還沒反應過來,突然,眼前出現了一雙紫『色』的靴子,她渾身一顫,抬起頭來,就看到一張含著笑意的臉,正要發怒,一個人影擋在了她麵前。
鍾黎邁前一步,目光冰冷地看著九歌,似是在提防她再次偷襲。
君羽墨軻也注意到了來人,目光落在九歌臉上,視線一凝,沉聲道“九兒,你來做什麽?先回去!”
九歌看了他一眼,又淡淡瞟了眼太後,唇角一扯,道“行,你說的,那我走了。”
說著,拂了拂衣擺,扭頭便要走。
“站住!誰準你走!”
身後響起一聲怒喝,九歌腳下頓了頓,似笑非笑地轉過頭時,太後已經怒不可遏的從地上站起來了,眼裏的殺意,完全不再掩飾,“鍾黎,將她拿下,立即處死。”
鍾黎目光一閃,換做平時,早就動手了,可此時,微微偏頭,覷向君羽墨軻。君羽墨軻麵不改『色』道“母後,此事兒臣自會處理,你還是先回房換身衣服吧。”
太後剛從水裏撈上來,發髻散『亂』,頭上朱釵歪斜,身上衣袍盡濕,樣子頗為狼狽,但氣勢卻絲毫不減,“軻兒,這個女人膽大包天,竟敢行刺哀家,今天若不殺了她,難解哀家心中之恨!”
“什麽?”花非葉眼角一跳,不敢置信地看著九歌,“小表嫂,你不可能吧,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九歌瞧了他一眼,雙手環胸,一臉淡定道“我如果想殺她,剛才扔過去的就不是繩子而是環首刀了。”
花非葉一呆,驚愕道“這麽說,姑母是被你扔進河裏的?”
“花非葉!”君羽墨軻一個冷眼掃了過去,花非葉縮了縮脖子,退到太後身邊,充當隱形人。
太後何嚐受過這樣的侮辱,心裏覺得簡直就是奇恥大辱,麵目猙獰地瞪著九歌,沉聲怒道“軻兒,今天不管你如何維護,哀家一定要殺了這個賤人。”
“母後,此是你有錯在先,若不是你縱使鍾黎下毒,九兒不會對你不敬。”
“看來是你護定了這個賤人?”
九歌睨了眼太後,目光微冷,“好歹也是一國之母,張口閉口就是賤人,看來你對這詞不但理解很深,還身同感受。”
“九兒,住口!”君羽墨軻眉心一擰,警告地看了九歌一眼。
九歌冷冷一笑,不置一詞。
太後卻已經忍耐到了極限,腥紅了眼瞪向九歌,咬牙切齒道“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如此出言不遜,哀家不僅要將你淩遲處死,還要將定北侯府一家滿門抄斬!”
九歌停頓了半刻,轉頭看著她,“你若想殺我,我隨時候著。”
看她這麽精神,想必是河水喝的太少了,早知道,她幹脆跟著跳下去,按住她的頭,讓她多喝點長長教訓
“你以為哀家不敢殺你?”太後目光冷得要凝出冰霜來,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她一定要這個女人死!就算碎屍萬段也不能解她心頭之恨!
“堂堂一國之母,連蝕魂香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使的出來,有什麽是你不敢的?”九歌冷冷看著太後,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一個空有尊貴的身份卻難登大雅之堂的人,我不是怕她不敢,隻是覺得她沒這能耐。”
“你——”太後氣的渾身發顫,怒不可遏的指著九歌,手指抖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個字,許是身體還沒完全康複,加上剛才泡了會河水受了些驚嚇,兩眼一黑,直接被氣暈過去了。
“姑母!”花非葉驚叫一聲,連忙扶住,兩人都是從河裏上來,誰也不怕把誰衣服弄得更濕。
君羽墨軻『摸』了『摸』太後的脈搏,皺了皺眉,對花非葉道“帶母後回房。”
花非葉點點頭,抱起太後匆匆離去。
鍾黎臨走前,冷冷掃了九歌一眼,陰寒的眼底漾出森冷的寒意,瞳孔裏的暗芒明顯閃爍了幾下,一言不發地離去。
九歌看著她的背影,微微出神。她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殺意凜冽的目光她不是沒見過,可是鍾黎的目光讓她來到這世上第一次感到了威脅。
“九兒,今天你過分了。”身後響起君羽墨軻的聲音,九歌回首看他,淡淡一笑,“有嗎?我怎麽覺得還好?”
她手伸出欄杆外,似是想觸『摸』午後的光線,閉上眼,感受了會,微微笑道“享受陽光的日子不多了,今晚還要繼續騰浪,我先去補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