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戰況愈烈
馬蹄聲越來越近了,蒼茫的雪山上出現了一個人影,突然聽馬一聲嘶吼,隻見一抹白影從馬背上似鳥飛起,從人群後躍出。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氣貫長虹的錚錚琴聲。
琴聲激昂,響天徹地,帶著一股澎湃威力,朝萬箭齊發處掃去,頂在前頭的數十名士兵直接被掀飛了出去,狠狠地摔落在十數米開外。
這時,就見一名穿著白袍布衣,相貌俊秀男子,托著一把七弦琴飄落在雪山之巔。
看清來人是誰,箭雨慢慢停了。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收了弓,誰都不再放箭,擔心誤傷。
琴聲也隨即戛然而止。
“孟無緣!”卓清連秋練等人微訝,相互對視了一眼,目光難測地看向遠處坐在馬背上的孟梁,心中皆是一頓。
而另一側,夜亭見來人是孟無緣而不是主子,失望之餘卻有幾分意外之喜。
見九歌暫時脫離危險,他心神大定,逐漸開始反擊,專心應戰,攻擊也越發迅猛,希望能快點擺脫鍾黎的糾纏,過去和九歌匯合。
鍾黎豈會如他所願,既然不是君羽墨軻,她便無所顧忌。夜亭想擺脫她,她更想盡早拿下夜亭這個障礙。
崖頂的箭雨停下了,他們兩人才正式開打,兵刃相擊,火花四濺,鬥得如火如荼,短時間內誰也占不了上風。
九歌此時自顧不暇,更沒心思去關心夜亭了,扭頭看向擋在身前之人,驚訝伴著驚喜,“無緣,你怎麽來了?”
琴聲一出時,她便知道來人是誰。
生死關頭,以為最先趕來的是君羽墨軻,沒想到竟是才認識月餘的孟無緣。
他並不知道自己今天會來契風崖拜祭靈紫,及時找到這裏,想必費力不少功夫
孟無緣聞聲回首,這才發現九歌身上早已血跡斑斑,心頭一顫,有些自責道“抱歉,我來晚了。”
“不晚,來的剛好。”九歌凝了凝眸,順著他的視線朝自己身上看了眼,滿不在乎道“都是些小傷,沒事。”
對於一個經常受傷的人而言,這點傷口根本就無關緊要。
隻是放了點血而已,又死不了。
孟無緣顧不得許多,從懷裏掏出一瓶金創『藥』拋了過去,神『色』擔憂道“先止血。”
九歌伸手接住,看著他,輕笑一聲,“謝了。”
孟無緣微微搖頭,目光轉向周圍。
箭雨停下後,連秋練等人也暫時收了手,卓清眸光晦暗,在他和孟梁身上來回轉動著,像是在思忖著什麽,他身後的清虛弟子被剛才一波『亂』箭『射』得傷的傷死得死,算是損失比較慘重。
最後,才將目光落在孟梁身上,麵上有些複雜,低低叫了聲,“父親。”
孟無緣早在他出現時便又驚又怒,此時見他看過來,神『色』不由一變,怒聲斥道“我不是禁止你出府嗎,你怎麽來了?”
“父親見諒。”孟無緣道“孩兒悉知朋友有難,情急之下這才忤逆了您的意思。”
“這裏的事不需要你管,你馬上下山。”孟梁眉頭緊皺,目光寒峻看著他。太後說他和叛黨勾結,他將信將疑,如今看來竟是真的。
孟無緣俯首,語帶歉意,“除非父親讓九歌姑娘和孩兒一起走,否則,恕孩兒難以從命。”
“混賬,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她是前朝叛黨,太後有旨盡斬殺絕,別說是你我,就算是寧王在此,也救不了她。”
孟無緣渾身一震,目『色』駭然地看了看九歌,驚疑道“父親怎知九歌姑娘是前朝之人?”
九歌正躲在孟無緣身後給傷口撒金瘡『藥』,聽得此言,不禁一訝,微微抬眸,疑『惑』地看向對麵坐在馬背上的孟梁。
打了半天,她才想起太後懿旨中給她定的罪名,‘前朝叛黨鬱漓央’,她不是天奕定北侯鬱淩雲的女人嗎?什麽時候成前朝的人了?
許許多多的往事,從眼前一幕幕的閃過,尤其是楚翊塵對她的態度和太後第一次見到她時所表現出的震撼和恐懼,還有逍遙居裏,君羽墨軻收到那八字書信時的反應
有些事她雖沒有去深想,但不代表什麽都不知道,此時冷靜下來,又被人當麵指出,心緒頓時『亂』如麻。
她到底是誰?
山頂上另外兩幫人也紛紛看向孟梁。
因為孟無緣的出現,他們『摸』不準孟梁的意思,所以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說到底,卓清和連秋練一點也不關心九歌是不是前朝人,他們隻想知道,接下來還打不打。
如果今天不能殺了九歌,讓她僥幸逃脫了,他日寧王怪罪下來,死得就是他們了。
旨意沒完成,太後不可能會替他們說話。
懸崖頂的氣氛有片刻的凝滯,風中夾著血腥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著。
孟梁定定看了眼九歌,麵『色』肅然道“太後已查證情況屬實,為父也隻是奉命行事,三兒,你快讓開,否則休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孟無緣緩緩回眸,深深看了九歌片刻,須臾,回過頭,一字一頓道“父親,孩兒答應了別人,會用自己的『性』命來保九歌姑娘安然無恙,今日不管她是何身份,隻要她身處險境,孩兒便義不容辭。”
九歌震了震,舉目看向孟無緣,眸中盡是詫異以及不可思議。
這家夥竟然會因為楚翊塵一句話,為她而忤逆自己的父親,甚至是犧牲『性』命他究竟是太固執還是不懂變通?
“三兒,包庇叛黨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孟梁怒喝道,瞄了眼旁邊和夜亭打得難解難分的人影,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警告和寒意,“為父再問你一遍,你到底讓不讓開?!”
孟無緣薄唇微抿,定定看著孟梁,沒有言語。然,依舊抱琴立於九歌身前,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決心。
孟梁氣上心頭,恨不得過去把這個大逆不道的兒子拉到旁邊胖揍一頓。正當沉『吟』未決之際,耳邊適時傳來一聲厲喝。
“都愣著做什麽,想違抗太後旨意嗎!放箭!”
高手過招,為保氣息不『亂』,一般都不會輕易開口說話。
鍾黎雖在與拆招,卻一直有留意這邊的動靜,見孟梁還在磨磨蹭蹭的猶豫不決,不禁怒上心頭。
她很清楚,這麽拖下去對太後的計劃絕對有害無利,一旦殿下趕過來,之前所有的布置都將前功盡棄,所以寧可分神被夜亭趁勢刺一刀,也要打破山頂上僵持的局麵。
因為鍾黎的一句話,所有人都開始蠢蠢欲動。
握弓的握弓,拔劍的拔劍,兵刃相繼亮出,大戰一觸即發。
“看來今日是在劫難逃了!”九歌手中的環首刀緊緊一握,目光淩厲地掃了眼周圍逐漸『逼』近的人群,算上清虛洞和宿月宮的弟子,竟有百十餘人,太後還真是看得起她。
九歌自嘲一笑,抬頭看著身前的抱琴之人,“無緣,確定要與我並肩殺敵嗎?”她麵『色』有些凝重的提醒道“也許會被冠上勾結叛黨的罪名,禍及親人,你想好了?”
孟無緣側過身,目光落在她臉上,堅定中帶著一種深幽,聲音是那般清晰,“想好了。我父親奉旨出兵,其心可鑒,朝廷不會治他得罪。”
“老三!”
孟梁猛然翻身下馬,虎眸中怒火熾烈,有不理解的複雜,更有為人父的擔憂。
不等孟無緣回話,鍾黎似是不想再聽他們磨嘰,突然返身縱躍,鬼魅般地朝九歌衝殺過來。夜亭大驚,想阻攔已經來不及,隻能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
“叮叮叮”鐵索穿過空氣罩麵襲來,九歌眉心一沉,舉兵迎上,卻在此時,側麵一道琴音如利刃般隔空掃來,鍾黎冰冷的眼神微動,飛快地扭腰躍起,堪堪避開琴刃,飛身落地時夜亭已追至身後,長刀一橫,以雷霆之勢和鍾黎打鬥了起來,招招直『逼』鍾黎要害,絕不留情。
“卓洞主,一起上?”連秋練挽起白綾,眸光陰冷地看著九歌,迫不及待地詢問道。
“好。”卓清當機立斷,右手一揮,清虛弟子紛揮劍衝上,宿月宮眾人動作也不慢,瞬時間,刀光劍影在烈日和雪山的交輝下映出強烈的白光。
九歌和孟無緣飛快地對視一眼,無需任何言語,一人縱身躍上,青鋒疾刺;一人長琴橫臥,音勢淩人。
刹那間,白雪皚皚契風崖頂成了人間煉獄,刀光閃爍,劍氣縱橫,琴音高亢,殺機遍野,如泗水峽晝夜奔騰不息的滔滔河水,令人不寒而栗。
激烈的打鬥聲,慘叫聲,怒吼聲,響成了一片。
不遠處,一名手握彎弓的侍衛問孟梁,“大人,還放不放箭?”
孟梁眸光緊緊盯著雪山上的那抹白影,皺著眉,沉『吟』片刻,肅『色』道“鍾大人也在那裏,暫時別放箭,以免傷及無辜。”
有孟無緣的琴音輔助,九歌事半功倍,下手來極其殘忍,環首刀自帶血槽,每一次沒入,拔出來時血肉橫飛
這絕對是一場完美的配合,清虛洞宿月宮弟子的慘叫聲和倒地聲不斷傳來,卓清眉頭泛起一股怒意,抬眸望了眼被九歌擋在身後的孟無緣,與身邊之人交代道“赤練仙子,你纏住鬱漓央,我去對付孟無緣。”
“好。”連秋練半空中身形一變,但見白綾翻飛,宛如利劍般,銳利不可擋地纏向九歌,九歌反『射』『性』的往邊上躍去,避開鋒芒。
而卓清在她躍開的瞬間,身形迅速飛起,提起手中的劍,劍鋒直指孟無緣,渾身煞氣十足,帶著必殺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