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當年的事
中午回來的時候,紀母整個人都明顯精神了不少。
紀淮看了,隻能幹著急。他媽媽這樣子,他估計是那個什麽大師又給他媽媽灌輸了什麽思想。
不用想都知道是“大師”就快要幫他逆天改命了。紀母小時候沒讀過什麽書,出去打工沒幾年就跟紀父結婚了,所以可能思想上沒有那麽開放,跟她的母親紀淮的外婆一樣迷信。
比如說,紀淮小時候感冒,她就會先找村裏的神婆做法,不行再去醫院。那時候紀淮覺得這沒什麽,結果現在居然發展到了任由別人蠱惑的地步了。
隻要有點理性的人,都知道不能隨便往外掏錢。但是紀母可能是迷信,加上為紀淮好,已經失去理智了。
吃過午飯,紀淮按照之前的計劃,收拾好東西後,叫住就要出門的紀母:“媽,你還記得你多久沒給我做過菜了嗎?”
本來要出門的紀母聽了這句話,渾身一震,居然沒有往外走,也沒有用冷漠的樣子麵對紀淮,而是帶了一絲痛苦。她也不想的,但是隻要她靠近紀淮,以後會發生不好的事。
紀母這麽想著,也不顧紀淮會不會傷心了,就要出去,不過何言衡眼疾手快,直接走到門口攔住了紀母,說了一句:“阿姨,對不起,您能聽小淮說些心裏話嗎?”
不答應還能怎麽辦,何言衡人高馬大地站在門口,攔住了出路,她還能怎麽樣。紀母隻好坐回了椅子上,不敢跟自家兒子對視。
因為大師說了,自己不能和兒子靠得太近,不然自家兒子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可是紀淮才不管這些,他隻知道自己真的很想母親,好不容易他鼓起勇氣回來了,紀母還冷臉對他,他委屈極了,所以他直接蹲下來,把頭靠在紀母的膝蓋上,輕輕閉上了眼睛。
何言衡看到這種情形,識趣地出去了,還細心地關上了門,把空間留給久別重逢的母子倆。
紀母在紀淮把頭放在他膝蓋上的那一刻,整個兒哦都僵直了,她沉默良久,最終還是把手放到紀淮的頭上,摸著自家兒子的頭,入手的是一片柔軟。
一年了啊……這是一年來,她第一次跟她的兒子靠那麽近,紀母覺得自己的眼淚都快留下來了,所以她趕緊仰著頭,不讓眼淚掉下來,然後繼續撫摸著她兒子的後背。
就這一下吧,就讓她任性這一下,反正大師答應她要幫她們家逆天改命,到時候她們母子再好好培養那空缺一年的感情。
“媽,您告訴我,為什麽反對我出去闖蕩,難道您希望我像隔壁村的那個二牛一樣,小學畢業,然後現在在家種田?”紀淮想起自己之前見到的那個人,小時候他們一起讀過書。
二牛他們小時候還一起孤立過紀淮,就是跟那些孩子一起。也是昨天紀淮才知道隔壁村那個憨厚能幹,一張黑臉的人是二牛。
然後聽別人說才知道二牛小學畢業就出去工作了,然後回家結了個婚,就沒出去過了,但是要花錢啊,隻好守著一畝三分地。
紀母估計也是知道這件事的,也覺得有點動搖的意思,臉上出現了糾結的情緒:“不,我希望我的兒子就算不出色,但是也不能那麽辛苦地活著。”
紀淮趁著紀母心情激動的時候,趕緊道:“所以當時您阻止我,我差點就要留下了。”
“我們不用那麽辛苦,可以種果樹。”紀母皺著眉頭道,手上撫摸著紀淮的頭的動作也停下來了,就那麽把手收了回去。
紀淮也坐直了身子,不過還是蹲著,由下往上看著紀母:“媽,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些什麽,您才跟我這麽疏遠的?我知道您不是那種對我懷恨的人。”
“啊!”紀母聽了紀淮的話,尖叫一聲,把紀淮推開,大聲叫道:“你不可以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沒人跟我說了什麽!你走開,我不想看到你!”紀母一邊說著,一邊往後退,還把凳子給弄翻了。
紀淮想過去扶她,都被她躲開了。
何言衡本來在外麵閑逛,但是碰到外出回來的舅舅,兩個人就在院子裏聊天,結果就聽到紀母的尖叫聲。
何言衡首先反應過來,趕緊跑過去打開門,卻隻看到紀淮蹲在地上,紀母也痛苦地坐在地上。一看紀淮沒事,何言衡鬆了口氣,過去拉起紀淮。
紀淮覺得心裏難受,剛好何言衡過來拉他,他直接就靠在何言衡的肩上,何言衡也很熟練地把紀淮抱進懷裏。
“你們母子這是怎麽了?”舅舅一直沒感覺到不對勁,這會兒看到廳裏亂亂的,而他的姐姐跟侄子臉色奇怪,他這才神經大條地感覺到不對勁,過去扶住紀母。
“舅舅,您先把阿姨扶到屋子裏休息一下,紀淮不舒服,我先帶他去休息一會兒,有事遲點再說好嗎?”何言衡的懷裏還抱著紀淮。
舅舅看到紀淮半死不活的樣子,也就沒說什麽,讓何言衡帶著紀淮回房,他自己也帶著紀母去休息了。
難道這母子倆一年沒見,火氣也大了那麽多?
無論舅舅怎麽想,現在首要的目的還是要讓他們兩個休息好。
何言衡半抱著紀淮進房,紀淮心情不好,像隻樹袋熊一樣掛在何言衡的脖子上,不肯下來,何言衡無奈,隻能跟著他一起倒在床上。
唉,怎麽就成了這個樣子。何言衡伸出手,摸摸自家小園丁柔軟的發。
很久,紀淮的聲音才從何言衡的懷裏傳來:“我難受。”
何言衡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這件事你不要想那麽多了,我來處理好了,將來你媽媽也是我媽媽。”
“嗯。”紀淮的聲音低低的,帶著委屈,跟隻小貓似的,何言衡沒能忍住,在這種氣氛下,微微抬起紀淮的下巴,自己低下頭,親了上去。
何言衡真的瘋了!紀淮嚇了一跳,餘光掃到門口的門居然沒關,更加害怕被發現。但是害怕中還帶著一絲刺激……紀淮認命地閉上眼睛,心想,自己真的越來越墮落了。
等兩個人都冷靜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舅舅做了飯菜,四個人就這麽圍在餐桌上,但是誰都沒動手吃飯,都沉默著。
舅舅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咳,我們吃飯吧。”何言衡清咳一聲,首先拿了筷子,先給紀淮夾了一筷子肉,然後他尷尬地發現,大家顯然都不給他麵子,還是一動不動的。
“……”何言衡隻好把碗放下,然後看了他們的表情,終於,露出平時認真淡漠的眼神,最後眼神定格在紀母身上。
“阿姨,您能告訴紀淮,為什麽那麽冷漠地對待他麽?”麵對嶽母大人,還是要表現得比較禮貌點。
現在紀母最怕的就是有人讓她說為什麽對她兒子那麽冷漠,也最怕自家兒子那種受傷的眼神。
舅舅感覺到氣氛的詭異,但是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以為是紀母還生紀淮的氣,也跟著說道:“姐,小淮都回來了,你也不應該生他的氣,就原諒他吧。”
“你懂什麽!”紀母瞪了他一眼,然後舅舅就跟鴕鳥似的縮起脖子,不敢再說話。
“媽,你直接說出真相吧。那天我跟何言衡出去,不小心看到你在山洞裏跟一個人說話,大約猜到了一點。”紀淮不想再按照計劃那樣循序漸進了,這對於他跟紀母都是一種煎熬。
“你……”紀母楞楞地看著紀淮,最後長歎一聲:“罷了罷了,都是天意啊!”然後就開始說出自己的秘密。
本來紀母就挺迷信的,他們回到村裏,有一次她出去鎮上買東西,有一個算命的人,要給她免費算命,她對這種事情一向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而且是免費,所以她就算了。
結果算出來的結果是大凶。誰都喜歡好兆頭,紀母一聽就不開心了,覺得這個人在騙人。
那個算命的人也不急,而是說道:“今天你有大災,換一條路走吧。”然後那個算命的就走了。
紀母也沒放在心上,結果她回家的時候,居然鬼使神差走了小路。回到家的當天晚上,就傳出來,她平時走的那條大道,發生了車禍,無人生還。
紀母這想起那個算命先生說的話,知道那個算命先生是個有本事的人。所以第二天她一大早就去了鎮上找那個算命的。
果不其然,那個大師就在那裏等著她。然後大師又為她算了一卦,據說還是大凶,紀母就急了。
然後“大師”說,這個大凶不是驗證在紀母身上,而是驗證在紀淮身上,比起這個,紀母更願意自己替紀淮受苦,所以紀母想找方法改變這種劫數。
大師沉吟不語,過了一會兒才說道:“隻有一個辦法,我到你們村的那座山上麵閉關修煉,以後幫你家兒子逆天改命,不過你兒子不能外出。不然會發生不好的事情。至於是什麽,天機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