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愛情不是說出來的
最讓紀淮覺得頭疼的就是這些小孩子了。
村裏的孩子天熱了,不是爬樹就是下河,一個比一個皮,即使家裏大人跟風,讓他們一起跟著紀淮學習,但是那些孩子也不見得聽話。
加上孩子們的歲數大多都是比較皮的年齡,聽不進去,老是想著出去玩,就算坐在房間裏也是動來動去。
紀淮拿著小學三年級的課本,帶著幾個孩子算數學題,皮孩子們都不聽課,一直在玩,等到了紀淮要他們做題的時候,一臉懵懂地看著紀淮。
即使紀淮脾氣再好也差點被氣死。
何言衡到村裏的時候,把車輕車熟路地停到村口,然後徑直去紀淮家找紀淮。然後到紀淮家客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紀淮被氣到內傷但是隱忍著不發作的樣子,覺得有趣,便倚在門口看著他家小園丁。
隻見紀淮深呼吸了幾下,然後拿起計算本,一步步講解給孩子們聽,手上寫字的速度應該是為了配合孩子的速度,有點慢。
一路開車過來,何言衡確實很累,但是聽著紀淮溫和的聲音,他居然就那麽站在門口聽了大概半個小時。
直到紀淮教會了幾個小孩怎麽去做題,完了紀淮想去倒杯水喝,才看到何言衡大長腿在門外,上半身倚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他。
仿佛時間就在這一刻靜止了。
“過來。”門口的男人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朝著他伸出了手。
那是怎樣的一種誘惑啊!紀淮沒來得及想著孩子們看到了會怎麽樣,而是遵從本心,大步走上前,把手遞給了何言衡,然後他察覺到自己的眼角有點濕潤。
這個男人不遠萬裏,風塵仆仆,隻為了過來找他,怎麽不讓人感動!
這一刻,紀淮什麽都沒想,直接撲進男人的懷裏,緊緊抱住男人的腰,耳畔是男人胸腔有力的心跳,在昭示著這個緊緊抱著他的男人,有多喜歡他。
“你怎麽來了?”紀淮還是不舍得鬆開手,就著這個姿勢,開口問何言衡,語氣裏是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
“想陪你過暑假。”何律師緊緊抱住紀淮,仿佛抱著失而複得的寶貝,然後他一抬眼,就看到客廳裏,幾個小蘿卜頭,沒做數學題了,一個個瞪著好奇的大眼睛看著他們。
就是何律師臉皮再厚也不敢在孩子麵前幹點什麽,反而是輕輕推開紀淮,紀淮沒反應過來,扯著何言衡的衣服不肯撒手。
畢竟他的男人為了給他一個驚喜過來,他還是很感動的。而且他回家的時候也舍不得他。
“先幫我去把禮品搬回家吧,太多東西,拿不了。”何言衡拉著紀淮的手出門,不過剛出門就被紀淮甩開了。
“你還買什麽東西呀,家裏什麽都有。”紀淮一邊念叨著,一邊跟著何言衡走到村口。
紀母這時候還泡在果林裏,家裏就紀淮一個人,還有村裏的幾個小孩。紀淮幫著何言衡搬了幾趟東西,發現車子裏還是有很多。
“何言衡,你是把超市都搬過來了嗎?”紀淮搬著比自己還高兩個頭的東西,歪頭看著身邊的何言衡。
何言衡拿的更多,兩隻手都掛滿了東西,提著比紀淮還多兩倍的東西,看上去還挺輕鬆。
幾個孩子看到紀淮兩個人一大堆東西往家裏搬,早就好奇的不行,一個個的,也不複習了,直接現在紀淮門口,看著兩個大哥哥把東西往屋子裏搬。
紀淮跟何言衡又出去搬了幾趟,才算是把所有的東西都搬回來了,紀淮簡直不想動,搬完東西直接在木墩上坐下了,還一直擦汗。
這時候何言衡渾身已經濕透,但是還是拿了紙巾幫紀淮擦臉上的汗,還拿了旁邊柴堆上的一把扇子給紀淮扇。
一個小男孩吮著手指走過來,看著何言衡跟紀淮親昵的樣子,睜著大眼睛,有些天真地朝著何言衡問道:“你是小淮哥哥的呂朋友嗎?”
“什麽?”何言衡沒聽清。看向紀淮,紀淮表示也沒聽到。
小孩子知道他們沒聽清楚,又說了一遍:“你是小淮哥哥的呂朋友嗎?”
這下何言衡倒是聽懂了,小屁孩問他是不是紀淮的女朋友,可能因為口齒不清,或者這邊的人本來又有點n跟l不分,所以把“女朋友”說成了“呂朋友”。
“為什麽是女朋友呢?”何言衡發誓,這絕對是他30年的人生裏,最溫柔的一個笑容。
那個小男孩還是歪著頭看著何言衡跟紀淮,聽何言衡這麽問,有些認真地想了想:“我姐夫就這麽給我姐姐扇風。”
這天真的孩子太可愛了,即使何言衡以前一直對孩子無感,但也被這孩子戳中了萌點,進屋拿了一袋零食出來遞給那孩子:“給你吃。”還順手摸了一把人家的頭發。
孩子得了零食,立馬迫不及待地跟著幾個比他大一點的孩子跑了,不知道去哪分著吃了。
紀淮帶著何言衡進屋裏,給他倒了杯水,等他喝了幾口,才麵無表情地看著何言衡:“你自己開車來的?”
何言衡才喝了幾口水,就看到紀淮一臉嚴肅的樣子,也不敢說話了,正襟危坐,跟被班主任訓話的學生一樣:“不開車不方便拿那麽多東西。”語氣裏還有點委屈。
“何言衡,你現在挺能耐的哈,你也不想想,窮鄉僻野,你不認得路怎麽辦?導航估計也不管什麽用,現在是中午,你是連夜開車過來的吧,你自己的身體跟小命不要了?”
紀淮越想越氣,心裏也挺害怕的,看到何言衡難掩疲憊的樣子,覺得挺心疼的。
“上次我來過,所以記得一些路。我錯了寶貝。”何言衡把人拉進懷裏,順毛。
聽到何言衡叫他“寶貝”,紀淮是覺得有點肉麻的,但是同時又覺得自己被重視,語氣也忍不住軟了下來:“別以為轉移話題,我就會放過你,哼。”
“那好吧……”何言衡裝作苦惱的樣子,然後趁著紀淮不注意,尋找到對方的嘴唇,堵住紀淮的嘴,這樣就不能算賬了。
紀母這會兒還沒那麽快回來,剛剛哦那幾個小孩不知道跑哪分零食去了,所以家裏隻有紀淮跟何言衡兩個人。
紀淮本來推拒的手,漸漸在何言衡的溫柔攻勢下,改成環住他的脖子,微微回應著何言衡。
“咳咳……”
還沒過3分鍾,兩個人就聽到幾聲清咳。
紀淮趕緊看過去,就看到自家老媽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兩個,還在猶豫要不要進來的樣子。紀淮的臉“哄”的一下,全都紅透了。
被自己老媽碰到這種事……真是太丟人了。
倒是何言衡,完全沒有不好意思,看到紀母回來,淡定地起身叫了一聲“媽”。
這一聲“媽”,又把紀家母子嚇了一跳。
最後還是紀母反應快,應了一聲,然後關心地問:“言衡先坐一下,等下就可以吃飯了。”
“好的。”何言衡跟著紀母進了廚房,然後幫紀母洗菜,倒是把紀淮的活給搶了,隻剩紀淮一個人沒事幹,坐在客廳裏看電視,還時不時偷瞄幾眼廚房裏的兩個人。
何言衡什麽都不會,洗個菜都要很久,但是紀母會在旁邊指點,何言衡就會特別受教地實施。但是何律師在事業上精英,生活上可是一塌糊塗,這是紀淮見識過的。
最後何言衡還是被紀母委婉地“趕”出來了。
紀淮正在電視上看新聞,哪個地方的農作物獲得了大豐收,那樣農作物還是紀淮喜歡吃的,就注意了一下。不過就這一下,紀淮就感覺到身邊的椅子坐了人。
他往旁邊一看,何律師有點無措地坐在他旁邊的椅子。紀淮早就知道何律師幹不了這些活,這頓飯紀母用的時間比平時多了半個小時不止,所以何言衡遲早都會請出來的。
“做菜真難。”
何律師坐在木椅子上,本來想靠一下椅背,結果發現是木質的,也就沒有靠上去。
說實話,紀淮家的椅子有點矮,大概隻有60厘米高,而何言衡一旦坐下,他的大長腿就開始無處安放了,隻能疊在一起,伸直了。
紀淮有點嫉妒地捏了捏何律師的大長腿,有些壞心地問:“那做菜難還是你打官司難?”
見紀淮這樣,何律師心裏也不覺得挫敗了,挪著椅子坐到紀淮身邊,拉著對方的小手:“當然是做菜難,要不以後你別做菜了。”
在何律師這種從來都不用做菜之類的人來說,做菜真的費時間,還特別有難度,簡直比背書還要難。
比如說一樣菜,你得把它買回來,或者摘回來,還得花時間洗幹淨,煮的時候還要擔心調料放多放少。
唉,果然很難!何律師在心裏想了一下做菜的步驟,搖了搖頭。
紀淮不知道他腦袋裏麵在想些什麽:“說什麽胡話,我不做菜,阿姨不在的時候,兩個人抱著一起餓死是嗎?”然後果斷給了何言衡一個白眼。
“我們可以出去吃!”何律師坐在矮小的椅子上,看上去有點委屈,但是說的話偏偏豪氣萬丈,就有一種特別搞笑的感覺。
紀淮忍住笑意:“行,隻要你有錢,就一直出去吃。”然後進廚房幫紀母端菜。
想在嶽母麵前好好表現的何言衡終於找到機會,也跟著紀淮進廚房端菜。
就是這端菜,紀淮也是看著想笑。紀淮覺得自己已經算是高了,但是在快要接近190的何言衡麵前,還是有點矮。
就是因為何言衡高,但是紀淮家的門都是接近1米8這樣子,廚房還小,何言衡每次進去,就感覺整個廚房被他占據了。
還有端菜出來的時候,何言衡都要彎著身子出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住在山洞裏呢。
何言衡不知道紀淮在樂什麽,跟著紀母幹活。
認真幹活,其實在偷偷觀察他們兩個的紀母,心裏是欣慰的。她以前有一段時間迷信,沒有理會過紀淮,最後紀淮就成了外表溫和,其實內心有點淡漠的性格。
總覺得缺少了那麽一絲人氣。
但是現在,兩個大男人,相處的時候就跟幼稚的小孩子一樣,有時候暗暗地你拉一下我的手,我戳一下你的身上。
更重要的是,何言衡總是下意識地照顧紀淮。比如說給他盛飯,遇到好吃的菜總是給紀淮夾菜。
有時候愛情不是說出來的,而是從平時相處的時候看出來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想到這些,紀母給何言衡夾了一個雞腿,越看何言衡,越覺得滿意“言衡如果沒事的話,可以在,呃,阿……媽這兒住久一點。”
紀母本來想說阿姨的,但是想起剛剛進門的時候何言衡喊她的那一聲“媽”,趕緊改了口,看向何言衡的時候,喜歡都表現出來了。
紀淮在旁邊喝湯,聽到紀母的話,差點一口湯噴出來,然後臉迅速地紅了,不知道是咳紅的,還是害羞紅的。
在他旁邊的何言衡趕緊給人拍背。雖然他喊是喊了一聲“媽”,但是紀母會不會答應還是一回事,這會兒聽到紀母說的話,一向冷靜的臉上都帶了幾分激動:“一定會住久一點的。”
“好好好,趕緊吃飯吧。”紀母說著,又給親生兒子夾了一個雞腿。紀母咬著何言衡夾過來的肉丸子想,好像有兩個優秀的兒子也挺不錯的。
“對了,媽,吃完飯後您記得拿那些東西分給村裏的人,是何言衡買過來的。”紀淮吃了一半,想起何言衡買的那些東西,趕緊跟紀母說。
“言衡真是的,過來還買那麽多東西,現在的東西都老貴了。”紀母這麽說何言衡,其實內心還是挺喜歡何言衡這懂禮數的孩子。
“聽小淮說過,村裏的人都挺照顧他的,所以……”
何言衡話沒有說完,但是紀母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他這是喜歡紀淮,所以愛屋及烏,也感激照顧過紀淮的人。
對於何言衡這一點,紀母自愧不如。紀母愧疚著,一抬頭,就看到這倆孩子對視著,那眼神簡直充滿了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