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道歉,得拿出點兒誠意
看著她一臉了然和表示積極配合的表情,淩絕不由得攥緊了大手,強行遏製住想要一把掐死這個女人的衝動。
這女人的嘴皮子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幽深的墨眸盯著眼前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冰封般的眼底卻慢慢漾出一抹沒有溫度的冷笑,讓人看了不由得心肝兒發顫。
“道歉,你得拿出點兒誠意來。”
男人的聲音聽似閑淡,可仔細一琢磨,好像怎麽也不對味兒。
誠意?啥叫誠意?
桑魚努力讓自己的思想保持純潔路線,可是迎上男人那雙暗示意味十足的目光,她就不由自主地往歪處想了。
見了鬼了,這男人是不是撒旦附體了,怎麽一個眼風就能讓她意誌動搖?
抿了抿嘴,定了定神,她很有禮貌地笑了。
“淩先生的話,我有點兒不明白。”
不是說她裝糊塗嗎,那就裝到底唄!
“成,那咱們就挑明了說。”
這回男人倒是給她個痛快了,拿起手邊那疊灰藍色彩印裝訂的紙張,手腕瀟灑地一揚,順著溜光的桌麵滑到她的麵前。
“你先看看這個,咱們再談。”
桑魚隻掃了一眼封麵,臉上那點兒假笑就掛不住了。
中文名字:桑魚。英文名字:Yu Sang。
唰唰一翻,裏頭是她的詳細檔案,還散發著陣陣新鮮出爐的油墨香。
這才不到一天,就把她查了個底掉兒。
合上手裏的小冊子,桑魚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淩先生,厲害。”
冷冷淡淡的聲音,沒什麽溫度,聽不出是諷刺還是恭維。
跟她相比,淩絕的笑就自然多了,顯然是發自肺腑。
“這上麵寫著,你的職業是……法醫?”
桑魚保持沉默。
翻了翻被她推回來的小冊子,淩絕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她白皙纖細的手。
“愛好是:油畫。”
桑魚覺得自己的牙根被咬得發酸了。
這男人是在玩小貓釣魚麽,逗她很好玩?
修長的手指輕輕撣了撣簇新的小冊子,淩絕的臉上似笑非笑。
“桑法醫,你知道嗎,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裏的,一輩子也磨不掉。”
輕描淡寫的話,卻像一根冰冷銳利的鋼針,紮得桑魚不由自主捏緊了指尖。
似乎沒注意到她的抵觸情緒,淩絕微微抬眸,繼續問道:“我有個問題不太明白,一個二十歲以前一直生活在華夏東北山村的女孩,為什麽會忽然進入德國海德堡大學攻讀法醫學?”
這樣環境長大的孩子,無論是語言還是金錢,跟海外留學生的差距都不是一星半點兒。
“我申請到了獎學金……”
桑魚還沒等說完,一張她高中會考的成績單就遞了過來。
四科不及格,外語分數更是慘不忍睹。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可以加分的選項,那就是……嗯,曾經勇鬥誤闖入教室的一隻大花狗,保護了學弟學妹的人身安全。
他不用說話,這張成績單就是赤果果的打臉。
欣賞著桑魚越來越陰沉的臉色,淩絕繼續悠閑悠哉地翻小冊子。
“家庭狀況:出身偏遠農村,父母早亡,孤兒……”
這樣的環境培養出一個德國留學生,簡直就是現實版的草雞窩飛出金鳳凰。
等淩絕念到她大學期間的旅遊狀況,何時去了盧浮宮,跟誰去了塞納河畔寫生之類的細節,桑魚終於忍耐不住了。
“淩……”硬生生咬住舌尖上那個字,她的眼眸裏仿佛跳躍著兩簇憤怒的火焰,“你到底要幹什麽?”
放下手中那個小冊子,淩絕那疏離的目光在她身上緩緩聚焦,高大的身軀俯向她,即使隔著長長的會議桌,依然抵擋不了他懾人的低氣壓。
“桑法醫,如果查出來你的履曆全是偽造的,你的領導還會這麽護著你嗎?”
……
一個小時後,接待室的門開了。
一直守在外頭等結果的韓局長和麥律師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
淩先生依舊是麵帶淺笑,看不出喜怒,或許隻有跟了他時間最久的麥律師能看得出來,今兒自己的主子很是神清氣爽。
跟淩絕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跟在他身後的桑法醫。
白玉般的小臉繃得緊緊的,烏黑的大眼睛像是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冰層底下盛滿了被拚命壓製的惱怒和無奈。
看這兩個神態截然不同的倆人兒,連最會察言觀色的麥律師都被弄糊塗了。
這事兒,到底是解決了還是沒解決呀?
就在他胡思亂想揣摩主子心意的時候,淩絕轉向他,弧度完美的下巴微微地點了點。
麥律師鬆了口氣,馬上替自家主子開口:“淩先生的意思是,這件事可以暫時不予追究……”
“等等。”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不經意的散漫。
淩絕側頭,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桑魚,明顯在示意著什麽。
接收到他的信號,桑魚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
緊繃的臉抽了抽,桑魚看著滿臉期待的韓局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韓局,我想……請幾天假。”
“請……假?”完全沒料到她會在這當口兒說這事兒,韓局一時沒啥心理準備,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
“嗯。”桑魚咬著牙,控製住自己不去看前方那個陰謀得逞的笑臉,雪白的牙縫裏艱難地迸出幾個字:“淩先生要在京城逗留一段時間,他缺個本地向導。”
看著桑魚痛苦的表情,以及淩絕淡然的表情,韓局長似乎明白了什麽。
為了不給組織添麻煩,桑法醫受委屈了……
……
車外,人流如織,夜景繁華。
車內,氣壓低迷,氣氛如冰。
S級邁巴赫的後排座位很寬大,行駛在京城寬敞的街道上又快又穩,桑魚卻緊緊貼著右側車門,坐得極其不舒服。
幾尺之外,路邊閃爍的燈影下,男人坐姿優雅,側臉的弧線帥氣絕倫,怎麽看也不像吃人的洪水猛獸。
看了眼從上車就渾身緊繃如小刺蝟的桑魚,淩絕挑了挑涼薄的唇角。
似戲謔,似得意。
“我該叫你桑魚,還是桑法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