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是你自己的錯
別說是她一個小小的法醫,就算是市局的局長也不敢惹華曼姝,她何曾聽過這樣不客氣的指責。
她陡然抬高的語氣令人聽了很不舒服,桑魚微微蹙起了秀眉。
“不止是我們,刑偵科也有同事反應,說你的出現影響了他們的工作。”她故意停頓了片刻,看著華曼姝漸漸湧起怒氣的漂亮臉蛋,“華研究員,我記得你的專業跟現場沒什麽關係吧,還請你不要給別人製造麻煩。”
“製造麻煩?”華曼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見桑魚說完就要走,她想也不想就喊住了她,“桑魚,你給我站住!”
桑魚停下了腳步。
華曼姝走到她麵前,化著淡妝的臉被氣得湧上了淺淺的粉紅色,神情十分激動。
“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敢來教訓我?法醫了不起啊?我去現場也是為了工作……”
桑魚冷冷地看著她,唇角泛起一抹譏諷:“是不是為了工作,你心裏清楚。”
“你……”華曼姝被她氣得狠狠一跺腳,“我清楚,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桑魚一怔,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麽,目光裏頓時多了幾分複雜。
“我還不是為了你!”她神色的變化沒有逃過華曼姝的眼睛,她解氣地磨著牙,怒道,“你不是不承認我是你朋友嗎?那我就重新跟你做朋友!”
桑魚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手指。
想起自己來之前做的那些準備工作,桑魚移開了視線,淡淡地說道:“華研究員,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華曼姝重重地哼了一聲:“行了吧,謊話說那麽多,我都懶得聽了!”
沒理會她語氣裏濃濃的譏諷意味,桑魚依然很平靜。
“你和她的友誼很讓我感動,但是我希望你還是理智一點,放棄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她深深吸了口氣,望著華曼姝的臉,沉聲說道,“再說,桑家不是出事了嗎?就算她還活著,應該也不會再跟你做朋友了吧?”
什麽是朋友,跟找對象一樣,也要門當戶對才行。
“一朵溫室裏嬌生慣養的稀世名花,怎麽可能會和山野間的小野草成為朋友呢?”禮貌地笑了笑,她繞過華曼姝,向前走去,隻留下一句沒有溫度的話,“她不可能是你的朋友了,而我,也沒資格成為你的朋友。”
華曼姝怔怔地站在原地,桑魚的話讓她有一種恍惚的失重感,好像心裏什麽重要的東西正在崩塌,她想用盡全力去保護它,卻無能為力。
這種無力又無助的感覺讓她絕望,她看著桑魚熟悉的背影,忽然問道:“桑桑,你不相信友誼了嗎?”
桑魚的腳步有了瞬間的凝滯,可是很快,她便繼續走自己的路,仿佛華曼姝的話對她沒有任何作用。
看著她決絕離去,華曼姝的眼中不知不覺湧出了淚水。
“沒錯,咱們的圈子是嫌貧愛富,可是你連試都沒試過,就要放棄了嗎?”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衝已經走到走廊那頭的桑魚大喊道,“桑桑,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的孤單是你自己的錯!”
桑魚轉過走廊的拐角,再也沒有回頭。
華曼姝捂住嘴,淚水終於湧了出來。
桑桑,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連最要好的朋友都要欺騙……
桑魚一走出高級公寓的單元門,頓時被夜風吹得打了個寒顫。
不知不覺,已經是秋天了。
她才走下台階,就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桑,這邊!”
一身休閑裝的溫埃德站在路邊,正在衝自己使勁地揮手,生怕她看不到自己似的。
桑魚忍不住笑了笑,朝他走了過去。
“埃德,你怎麽在這兒?”
“剛巧路過,想起你今天應該在這裏做家教,就想當一次護花使者。”溫埃德彬彬有禮地打開車門,衝她溫文爾雅地一笑,“Miss桑,可不可以給我這個機會呢?”
桑魚微微一笑,坐進了副駕駛。
溫埃德上了車,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道:“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兒宵夜?”
他這麽一提,桑魚才想起來自己還沒來得及吃晚飯。
“好。”
溫埃德看了看時間,在導航上輸入著筆畫,示意桑魚幫忙看看。
“聽說這裏是京城裏非常有名的小吃街,我還沒去過,你帶我去怎麽樣?”
桑魚失笑:“明明是你開車好不好,怎麽變成我帶你去了?”
都怪溫埃德的英國血統,潛意識裏她總覺得他的漢語不夠地道,時不時就想糾正他一下。
溫埃德笑眯眯地看著桑魚:“你不是本地人嗎?當然要做向導嘍!”
向導這個詞就像是有什麽魔力,桑魚臉上的笑容不知不覺就消失了。
上次做向導賺的勞務費,她還不知道怎麽花出去呢。
見她不說話了,溫埃德適時地轉移了話題:“桑,你看這個字是不是這樣寫?”
桑魚看了眼導航屏幕,點點頭:“沒錯。”
確定目的地,溫埃德轉著方向盤,出發了。
“我覺得我的漢語已經很好了,可是還總是犯錯誤,一樣的發音,可以有好多的字,同一個字,也可以有好多發音……就比如這個字,好像就很生僻。”
“簋?”桑魚下意識地念道。
“是啊,這個字好奇怪啊,好像很多中國人都不會寫,也不會念,更不會寫,桑,我說得對嗎?”
“對……”
不知道是不是剛上完課太累了,桑魚的思緒有些飄忽,不知不覺就飛到了遙遠的過去。
那時候她總是喜歡顯擺漢語裏的生僻字,自以為自己知識淵博,才華橫溢,還喜歡給別人出難題,看到別人抓耳撓腮的窘態就開心得不得了,可是有一天,她遇到了一個人,認識的生僻字居然比她還多……
就好像背過整個辭海似的。
她想起自己當時的評價。
那時她那麽年少氣盛,當然不肯服輸,結果吃了好多次虧……
“桑?桑?”
桑魚冷不丁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正坐在溫埃德的車裏。
“嗯……抱歉,我有點困了。”她掩飾地揉了揉眼睛,“你剛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