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任性的資本
“你應該還不知道她的背景吧？”華曼姝這句話應該是設問句，因為她沒有給桑魚回答的時間，就很自然地說了下去，“她爸爸叫辛萬金，以前是個煤老板，是前幾年才到京城來的。也不知道是砸了多少錢，才接觸到我們這個圈子。”
看著辛越張狂的樣子，華曼姝麵露鄙夷：“這個辛越，據說是華夏電影學院的學生，還是個網絡紅人，據說是什麽係花校花的，我一時好奇用公安內網查了一下，嗬嗬，全是自己花錢雇水軍炒作的。”
桑魚聽得眉頭微蹙，不僅是因為辛越，也是因為華曼姝。
為了查個八卦就動用公安內網，這女人也真是夠任性，她也不怕被人發現？
想了想，她還是忍住了貶損，哦不，是勸說華曼姝的衝動。
沒有注意到桑魚的神情變化，華曼姝繼續說著辛越的信息。
“聽說她為了保養自己的皮膚，每天都要在牛奶裏泡上半個小時，還必須得是從內蒙空運過來的，必須是當天現擠的鮮牛奶。”提起她的奢侈浪費，華曼姝厭惡地眯起了眼睛，“當然也可能是傳聞，不過她的皮膚好倒是真的。再加上人家會演技，她一出現，就吸引了不少公子哥兒，都捧著她，說她是什麽京城第一美女……我呸！”
桑魚知道華曼姝為什麽會對這個稱號如此反感，曾經這個稱號，是屬於她的好友……桑大小姐的。
想起那些前塵往事，桑魚的眸底閃過一抹淡然的笑意。
經過了才知道，這些虛名其實沒有任何意義，年輕和美貌，從來都不是女人最值得炫耀的資本。
可是華曼姝卻不這麽想，對於這個搶走自己好友名頭的辛越，她從骨子裏覺得反感。
“辛越年紀太小，又不是打小在圈子裏混過的，被人捧了幾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恨不能多長六條腿橫著走，天天到處逢高踩低，在圈子的風評也不怎麽樣。可是她那個老爸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好像恨不能讓自家閨女趕緊釣個金龜婿似的，看見個像模像樣兒的男人就攛掇女兒上去，弄得辛越名聲越來越臭。嗬嗬……”
聽著華曼姝的冷笑聲，桑魚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看著辛越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
她太了解這個圈子裏的準則了，交際花那種類型的女人表麵上是最受歡迎的，可是要被這些權貴公子娶進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或許，那些男人和辛越也就是逢場作戲而已，可憐辛越父女卻明顯不懂這一點。
“我一個朋友說過一句話，”華曼姝的聲音很輕，似乎生怕驚擾了她的思緒，“她也是個很任性的姑娘，可是她說，我任性，是因為我有任性的資本。”
她的聲音漸漸變冷：“我倒想看看，這個辛越有沒有任性的資本。”
沒這個根基，就敢動她華曼姝的朋友？這個女孩真是太天真了。
聽著華曼姝冷冰冰的聲音，桑魚不禁怔住了。
曼姝，她還是那麽熱血，就像個古代俠女一樣，為了朋友就奮不顧身兩肋插刀……
她正有些分神，華曼姝忽然碰了碰她的手肘。
“我跟你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這個辛越沒什麽可怕的，你不用擔心她。”
言外之意，有我呢，你放心。
桑魚微愣，隨即微微一笑。
“……謝謝。”
華曼姝說了口幹舌燥，卻隻換來這麽不鹹不淡的兩個字，不禁有些泄氣。
“算了，桑法醫，你記住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就行了。”
桑魚靜靜地站在角落裏，忽然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這裏有洗手間嗎？”
……
簡陋的洗手池裏，桑魚在臉上連潑了好幾把涼水，才稍稍緩解了不適。
偽裝得太久，她覺得臉上的肌肉都快抽筋了。
抬起臉，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濕淋淋的素臉蒼白而麻木，這個表情她似乎已經看了很久了，久到甚至忘了自己笑起來是什麽樣子。
艱難地扯了扯嘴角，她發現，現在她笑的模樣太驚悚了。
試了幾次，她終於還是放棄了這個努力。
其實她應該笑的，不是嗎？至少她還有華曼姝這樣的朋友。
低下頭，她看著滴滴答答流著水的水龍頭，耳邊又想起華曼姝說過的話。
“我一個朋友說，我任性，是因為我有任性的資本。”
這個朋友就是她。
可是她現在已經完全忘了，自己當時說那句話的心情。
現在她還有什麽？什麽都沒有了。
攤開手，她看著素白的掌心，水滴落在上麵，像是冰涼的淚。
她想起五年前，她也是對著這樣一麵簡陋的鏡子，對自己惡狠狠地說下這樣的誓言。
桑榆，從現在開始，你要忘記自己的感情，忘記自己的身份，忘記自己的過去。
從現在開始，你是桑魚，桑樹的桑，魚米之鄉的魚。
……
“法醫科嗎？有外勤任務，兩分鍾後在大門口集合。”
“是。”
桑魚放下話筒，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拎起工具箱，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一切都跟往常一樣，與同事匯合，坐上警車，直奔現場。
可是當桑魚看到眼前的招牌時，不禁愣住了。
萬曉影視城。
這不是昨天晚上自己剛剛來過的地方嗎？真沒想到，才隔了一夜，她就又來到這裏了。
沒覺得她和這個地方有什麽緣分，相反，在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的心裏卻升起了一種隱隱的不安。
這種不安的感覺，隨著她到了昨天同樣地點的那個攝影棚而變得越來越濃重。
不會是……
某個念頭才升起來，就被她強行甩出了腦海。
生活又不是狗血電視劇，怎麽可能有這麽巧的事。
現場已經匆匆拉起了黃綠色的警戒線，場地中央亂糟糟的，一塊白布罩住的人形身影顯得格外醒目。
她出示了證件，進入了警戒圈。
“真可惜，還是個這麽年輕的女孩呢……”艾琳琳低聲感慨了一句，就被老刑警叫去打下手了。
桑魚提著工具箱，走到白布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