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來晚了

  這話說得擲地有聲,就像一個重重的耳光,打在了華曼姝的臉上。


  是啊,連好友都幫不上,她還穿這身警服有什麽用?


  要是真想幫桑桑,與其在這裏哭,還不如出去尋找證據。


  站在門口處,她的視線越過攔在她麵前一臉戒備的艾琳琳,看向桑魚。


  她們兩個女人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桑魚卻恍若未聞,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桑桑,你信我,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說完這句話,她轉身走了。


  艾琳琳衝她的背影狠狠呸了一口,才走到桑魚身邊。


  “桑桑……”


  她才開口,就被桑魚淡淡地一句話堵了回來。


  “我沒事,你走吧。”她蜷縮起身體,低聲說道,“我隻想一個人靜一靜。”


  看著她小小的身影,艾琳琳滿肚子安慰的空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我去給你打飯。”


  就算幫不了桑魚,給桑魚送點飯兒這個特權總還是有的。


  艾琳琳出了羈押區,卻發現華曼姝正等在走廊的出口處。


  對這個女人,艾琳琳一直沒什麽好感,在聽說是她把桑魚帶到什麽萬曉影視城,害得桑魚現在被羈押,她就更不想再搭理華曼姝了。


  可是她沒等走幾步,就被華曼姝叫住了。


  “艾琳琳,你想不想幫桑桑?”


  ……


  冷,好冷。


  這是桑魚在半夜凍醒之後唯一的感覺。


  她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她也不想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時間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除了等待,她什麽都做不了。


  走廊裏一次又一次傳來腳步聲,送來新的嫌疑人看押,或者把已經到達羈押時限或者被保釋的嫌疑人釋放,她一遍又一遍地升起希望,又在腳步聲無情地從她門口走過時失望。


  是啊,她隻是孤身一人,連親戚朋友都沒有,誰會來保釋她呢?


  在不抱任何希望之後,她不再期盼那些腳步聲,所以這次,直到門口傳來開鎖的聲音,她才意識到是輪到自己了。


  難道是再次提審她?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聽見看守員刻板的聲音:“桑魚,出來,你被取保候審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那人把同樣的話重複一遍,才怔怔地站起身,下意識地問道:“誰?”


  所謂的取保候審,跟歐美的保釋差不多,簡而言之,桑魚現在自由了。


  誰會來接她?她實在想不起任何人選。


  或許因為是同事的原因,看守員態度算是和藹,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


  桑魚走出了羈押室,跟著看守員進了辦公區。


  “進去吧,接你的人在裏麵。”


  桑魚猶豫著推開了房門。


  看到她進來,最先說話的是韓局:“桑法醫,進來。”


  桑魚抬起頭,正好撞上一雙沒有溫度的墨眸。


  直到對上桑魚的視線,淩絕的目光才微微動了動,好像是被風吹過的湖水,閃爍著淡淡的波光。


  起身,他走到桑魚身邊,將外套披在她身上,把她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我來晚了。”


  低沉好聽的聲音,充滿了深深的自責。


  才不到一天,眼前的小女人就好像整整瘦了一大圈,憔悴蒼白的小臉,大大的眼睛下是深深的陰影,讓人看著心疼不已。


  外套上還殘存著他的體溫,這種溫暖讓桑魚有著瞬間的恍惚,好像眼前的男人是下凡的天神,專門為了解救她而來。


  動了動嘴唇,她卻連個謝字都說不出來。


  接到了桑魚,淩絕顯然沒有繼續停留下去的打算。


  “走,我帶你去吃點兒東西。”


  把她冰冷的小手包裹在溫暖的掌心,他沒有回頭,拉著她徑直走出了市局。


  默不作聲地跟著他走,上車,再下車,進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粥店,自始至終,桑魚都沒有說一個字。


  熱騰騰的粥很快送了上來,還有蟹黃包和幾樣精致的小菜。


  淩絕拿起羹匙,舀了一勺粥,輕輕吹了吹,試了試溫度,才遞到桑魚的嘴邊。


  整套動作,他做得嫻熟無比,仿佛這是他做過無數次的事。


  麵對送到嘴邊的粥,桑魚沒有張口,而是從他手裏接過勺子,慢慢地吃了起來。


  她始終低著頭,好像隻是全神貫注地吃飯,對發生的事情卻隻字不提。


  她不說,淩絕也不問。


  直到吃完飯,桑魚才抬起頭,看向淩絕。


  “取保候審……很麻煩吧?”


  她是局裏的人,自然知道辦事的規則,像她這種跟人命案扯上關係的,辦理取保候審幾乎都是不可能的。


  淩絕淡淡一笑,抽出一張紙巾,動作輕柔地替她擦了擦嘴角。


  “對別人來說麻煩,對我來說,很簡單。”


  桑魚不說話了。


  再簡單的事情,也要有人為你肯做才行。


  在羈押室隻停留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可是對她來說,卻像是經曆了一場脫胎換骨的煎熬。


  經曆了那麽多事,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她以為自己可以麵對一切,可是現在她才知道,她是多麽的脆弱,脆弱得不堪一擊。


  把碗裏最後一粒柔軟的米粒放進嘴裏,她放下勺子,抬頭正視著淩絕。


  “為什麽要幫我?”


  白皙的小臉上帶著嚴肅而極為認真的表情,讓淩絕想說幾句輕鬆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是我老婆。”


  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他回答地同樣認真。


  桑魚定定地看著他,目光複雜,像是想說什麽。


  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另外一句。


  “淩先生,你不怕我是殺人凶手嗎?”


  “不怕。”淩絕緩緩搖頭,居然還衝她笑了笑,“就算你是連環殺人犯,照樣兒是我老婆。”


  他言之鑿鑿的語氣,讓桑魚一時間無言以對。


  憤怒?發飆?反唇相譏?

  她什麽招數沒試過,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就跟吃錯藥了似的,就是認準了她。


  哪怕她出了這樣的事,哪怕她被所有人誤會成殺人凶手,哪怕他根本就不了解內情,他依然義無反顧地站在自己這一邊。


  桑魚緩緩垂下眼簾,避開他灼熱如火的目光。


  “你沒必要這樣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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