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許攸寧答道:“沒有,筆記是你的,你愛借誰借誰。”
這不就還是因為筆記生氣?
蔣旌心裏不耐:“我星期一把筆記給你,行嗎?”
都過去這麽久,蔣旌竟然還在糾結筆記本的事。
“和這沒關係。”許攸寧冷下臉,也有些煩躁起來。
蔣旌卻覺得她就是拿喬,心裏搓火:“都多久的事了?你還要怎麽樣?平時在學校遇見我當沒看見,打招呼你也不理,現在到我家吃飯,你還故意不跟我坐一桌!我又不欠你!”
許攸寧冷笑一聲,正打算說什麽,蔣旌又道:“而且,我怎麽就不能說?許英黛總是替你說話,你卻總是對她不理不睬,你們不是親姐妹嗎?”
“雖然你才回許家不久,但你人生地不熟,不該和她搞好關係嗎?”這些話,蔣旌早就想說!
許攸寧猛地抬眸看他,眼裏的驚怒讓蔣旌沒說完的話梗在喉頭。
“你怎麽不說了?”許攸寧冷聲道,“繼續說啊。”
蔣旌忍無可忍地低吼:“你別這麽咄咄逼人!”
“誰咄咄逼人,我?”許攸寧冷笑一聲,慢慢走上前,地鐵站燈光打在她背後,顯得麵色越加沉冷,蔣旌下意識後退一步。
“我咄咄逼人?別人逼我的時候,你看見了?親姐妹?你是趴在我爸媽床底下嗎?”她沒有刻意放低聲音,路過的行人遲疑地看過來。
蔣旌又後退一步,卻一腳踩滑,差點跌下階梯,他惱怒地握緊旁邊無障礙通道扶手,瞪著許攸寧:“把你弄丟不是許英黛的錯,你為什麽要針對許英黛?趙叔叔雖然不富裕,但這麽多年養你也盡心盡力。你有什麽可嫉妒許英黛?”
嫉妒?
許攸寧第一次用一種全新的目光審視這個青梅竹馬。
他們從幼兒園起就是同校。
再不濟也是相處十來年的鄰居,對彼此十分了解。
眼下卻覺得她嫉妒他的心上人。
“蔣旌,我上次說,不會再跟你來往,不是跟你開玩笑。”許攸寧麵無表情看著他,“另外送你一句,別對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妄加論斷,這顯得你很可笑。”
蔣旌被那句“可笑”激怒,卻又聽許攸寧道:“滾回去。”
她竟然這樣侮辱他!蔣旌怒火中燒。
許攸寧忽然上前一步,她眸中怒火氣勢驚人,嚇得蔣旌連連後退,腳後跟碰到路邊的共享單車,差點摔倒。
他狼狽地轉身按住共享單車。
許攸寧冷嗤一聲,朝地鐵站裏走。
蔣旌回過神,惱羞成怒衝她吼道:“許攸寧!你別想以後我還搭理你!”
許攸寧已經走上下行電梯,很快不見人影。
蔣旌氣得不輕,一扭頭,卻見王阿姨站在不遠處,神色驚疑不定:“你們倆……到底怎麽回事?”
蔣旌煩躁地甩開共享單車:“沒事!”
……
許攸寧走回校門口,剛好八點半。
回來的路上,她刪掉了蔣旌所有聯係方式,卻對王阿姨猶豫不決。
養母在她兩歲時自殺,小時候,王阿姨就是她想象中母親的模樣,這也是她和蔣旌關係一直很好的原因之一。
她走到校門口刷卡,突然,王阿姨的短信進來,點開來看,長長一條,占據整個聊天框。
許攸寧將短信來回看了好幾遍。
從內容來看,王阿姨也誤以為,許攸寧是由於蔣旌借筆記的事情,才鬧脾氣。
還誠摯地告訴許攸寧,沒有必要跟許英黛計較,父母哪兒會不愛孩子,而且她弄丟這麽多年,許家心疼她,隻會更疼她。
這個想法和蔣旌大差不差。
許攸寧按按眉心。
她一邊朝宿舍走,一邊看著聊天框,往上都是一些很日常的問候,比如“下課了嗎”、“今天要不要來家裏吃飯”等等。
大概母親都是這樣,關心溢於言表,相比之下,養父連打電話,都隻會單調的詢問最近有沒有事。
這已經是他最極致的關心。
許攸寧從聊天框退出來,往下滑,想找養父的短信,卻劃過蘇蓉的短信頁麵。
從離開許家那天起,接收的短信都被她刪掉,反倒之前的短信還保留下來。
聊天框的最後一條,蘇蓉發消息問:你能不能大大方方點?白天坐著一句話不說,全是黛黛給你圓場。你就不能學著點?
許攸寧退出來,找到養父的信息框。
養父最後一條發給她的消息是:寧寧,我今天感覺不錯,你今天怎麽樣?
許攸寧盯著看了會兒,眼眶越來越酸脹,她深吸口氣,按掉手機屏幕。
此時高三一班的燈還亮著。
男生麵容白白淨淨,一臉感激地對魏則行道:“謝謝學長!太感謝你了!要不然隻能等到周一了!”
魏則行穿著一件黑色外套,雙腿修長,單手插兜,靠在門邊。
他唇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語氣也慢悠悠:“以後早點問,要是再晚一個小時,我沒準就睡了。”
這是高二要參加物理競賽的學生,和魏則行的物理老師同一個,他問魏則行要去年的試卷,魏則行剛好有,不過扔在班上儲物櫃裏,他隻好來學校找。
男生雙手合十:“真的感謝學長!我請學長喝點什麽吧!學長喜歡什麽?”
魏則行挑挑眉:“礦泉水。”
男生愣了下,才斬釘截鐵地道:“那我給學長買便利店最貴的礦泉水!”
魏則行輕笑一聲,覺得這小孩真有意思。
他走到前門去關燈,男生立刻狗腿地跟上:“學長學長!我去我去!你在門口等我吧!”
魏則行撲哧笑了聲,慢條斯理走到門口等。背後光線一暗,一大片光斑卻依舊照亮教室門前綠油油的花壇。
他循著光線望去,四樓舞蹈教室還亮著燈,隱約傳來鋼琴聲。
他微微眯起眼。
男生關燈走出來,看魏則行盯著燈火通明的舞蹈教室,便道:“聽我們班住校的女生說,有個藝體生學姐周末會用舞蹈教室,大概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