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終於到了最後的評審環節。
時間已經過去三分鍾, 評委還沒有人開口。
氣氛有些焦灼和浮躁,像熱油的油鍋,隨時能爆出炸響。
許攸寧安靜地等待著結果, 她知道, 遊遠他們對於如何評判一個世界頂級的舞蹈演員也很糾結。
她不由看向安娜, 安娜也正好看過來, 她眼裏全是喜悅歡樂的笑, 揮灑過汗水後,輸贏都已經不在意了。
“沒關係。”安娜揚聲, “輸贏都不是我的目的!我隻是想和許攸寧比一場而已,我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各位就按照自己的想法給出答案吧!”
評委們的討論被打斷,空氣中拉緊的弦驟然被切開,緊繃的氣氛被打斷, 煙消雲散。
短暫的沉默過後, 遊遠再次率先打開麥克風,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做了決定,他頓了頓,重重在屬於許攸寧的信號燈上拍下一掌。
沒有出人意料的唏噓,沒有過多的喧嘩,觀眾們又把目光緊緊投向下一個評委。
第二位評委是張老師。
在上一場和趙俊文的PK中, 張老師一直傾向許攸寧的舞蹈,他雖然話不多,卻很有自己的主見。
他沉默幾秒, 穩穩地按下了右手邊的□□。
他選了安娜。
一人選許攸寧, 一人選安娜, 最後一人豈不就是關鍵分?!
但最後一人,是剛才還和付申堅持同一“陣營”的劉老師。
劉老師的選擇變得至關重要。
劉老師也感受到壓力,麵容越發嚴肅,幾次想打開麥克風,又停住。
她的眼神穿過人群,落到許攸寧身上。
許攸寧平靜地和她對視。
劉老師忽然深吸一口氣,鄭重地按下左手邊紅色的燈。
她選了許攸寧。
紅燈啪的一聲亮起,發出短促地一聲“嘟”,不斷回蕩在安靜的演播廳,現場靜得仿佛銀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1,2,3——
短暫的三秒過後,砰的一聲,彩色的紙片噴射到半空,洋洋灑灑飄落。
歡呼和尖叫再次席卷全場!
難以置信!
許攸寧居然贏了安娜!
居然贏了世界頂級的現代舞演員安娜!
這太不可思議了!
雖然觀眾心中縈繞著一股不真實感,但如果真叫二選一,他們也明白。
如果是自己,他們也會選許攸寧。
安娜的舞美麗、出類拔萃,可許攸寧的舞驚豔震撼、直擊心靈,他們被她的氣勢牢牢掌控著,為舞台上那個堅韌的女性傾倒。
主持人的聲音透著歡喜和鼓勵:“恭喜許攸寧!在本次對決中獲勝!實現了今天的二連勝!那麽我將代表節目組,送出冠軍禮包,貳拾萬元並以攸寧的名字捐贈出去。”
勝利的BGM響起,許攸寧領完獎,被人簇擁著下台,剛走回後台,就聽見凱瑟琳的尖叫:“我要投訴你們!你們竟然敢做出這樣的事!安娜輸了?你們是在開玩笑!我知道你們是故意的,因為你們覺得許攸寧輸了會很丟人!”
許攸寧抬眸,後台的工作人員衣襟被潑濕,狼狽地整理著耳麥,凱瑟琳則氣憤地將紙杯摜到沙發上。
看見許攸寧進來,她立刻拿起手機:“嘿,告訴我你是怎麽買通評委的好嗎?還是說你根本不需要買通,原定的就是你?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水平?憑什麽能贏安娜?”
許攸寧要上前,工作人員緊張地攔住她,壓低聲音:“你不要過去,萬一她突然——”
“沒事。”許攸寧微微一笑,把鮮花交給工作人員,坦然地上前,“我買通誰?你有證據嗎?還是說隻是你的猜測?”
“你怎麽會讓我找到證據?”凱瑟琳冷冷嗤了一聲,抬了抬下巴,“我根本不需要證據!你以為你憑什麽贏過安娜?你跳了多久?安娜跳了多久?我連你在跳什麽都看不懂,你憑什麽覺得——”
許攸寧忽然笑了一下。
凱瑟琳心頭一突,下意識閉了嘴,意識到自己被她震懾住,又心頭微惱:“你笑什麽?”
“我在跳什麽你真的沒看懂嗎?”
“那是當然!”凱瑟琳下意識反駁,“拙劣的舞技!不成熟的編導!沒有內涵的藝術!你根本不能算是在跳現代舞!”
許攸寧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也就是說,我跳的動作,你都不認識,對嗎?”
“廢話!”凱瑟琳說完,卻看見許攸寧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她頓時警鈴大作,一股不安襲上心頭。
許攸寧輕輕眨了下眼睛:“我最後收尾的動作,可是去年安娜在巴黎跳的《玫瑰色夜晚》,不過換個背景音樂你就不認識了?”
“什——”凱瑟琳像被掐住喉嚨的尖叫雞,剩下的音節戛然而止。
是了,難怪她覺得那段眼熟!!仔細想想,可不就是安娜編導的《玫瑰色夜晚》?!
她顫巍巍地指著許攸寧:“你,你怎麽能……”
“舞蹈演員之間的深入交流罷了。”許攸寧漫不經心地彎了彎唇,“她用我的舞蹈來致意我,我就用她的舞蹈回應她,不錯吧?”
凱瑟琳險些吐血!這種默契她一點也不覺得好!
別說這種好朋友式的默契回應,就連安娜編舞的時候,都不讓她進舞蹈室!
她緊緊握著手機,氣得還想罵,安娜寒著臉從後台另一邊繞過來:“你在做什麽?”
凱瑟琳一見到她,像找到主心骨似的,又氣又急地道:“安娜!你聽我說!我們回去找伯伯!這些家夥一定被許攸寧收買了!”
“凱瑟琳!”安娜厲聲嗬斥,“你閉嘴!來參加比賽的人是我!你隻是順便!你再多說一個字,你就不用再當我的助理!愛去哪兒去哪兒!”
她實在是受夠凱瑟琳闖禍的本事了!
凱瑟琳驚愕地看向安娜,她眼中的厭煩毫不作偽,正因為如此,她更覺得不敢相信:“安娜……我是因為你才……”
安娜麵無表情看著她:“你要是真為我好,就閉嘴。”頓了頓,她又道,“許之所以二比一贏了我,是因為她舞蹈收尾的部分用了我的舞蹈,她融合得很自然,充滿藝術創作的魅力,我感到那部分像被重新注入了不一樣的基因,我並不覺得被冒犯,反而很高興。”
凱瑟琳忍不住怒聲反駁:“她贏你不就是因為她用了你的——”
“因為用了我的,所以才輸掉了一分。”安娜抬高聲音,無情地打斷她,“如果是用她的原本的編舞,也許三個評委都會給她分。”
說完她看向後麵進來的劉老師。
劉老師腳步一頓,她本來不想摻和進這種矛盾裏,但是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安娜也點了她的名,她隻好點點頭:“是,那段和前麵風格略有不同,雖然不影響整支舞,但我仍然覺得略有些瑕疵,所以沒有選她。”她頓了一頓,“至於原因,大概是因為這是臨時編排的舞蹈。”
臨時編排?!
在場眾人驚了驚,編導忍不住問:“劉老師,臨時編排的意思是……?”
“《焚》的確是一開始就為這場絕對準備的舞蹈……”劉老師猶豫一瞬。
安娜無奈地把話接過去:“但是插入的那段《玫瑰色夜晚》,應該是臨上場才決定插進去的,對吧?”
後進門的遊遠感到匪夷所思:“什麽?攸寧腦子壞了?她臨場改什麽舞?!”
什麽腦子壞了?眾人心頭劃過一個念頭,明明是牛逼爆炸了才對!
臨場才改舞蹈?這得是什麽技術什麽心理素質?
要知道對手可是安娜·卡特!一流的現代舞演員!
大家見鬼一樣看向許攸寧。
許攸寧挑了挑眉,被看出來了?那看來她還是火候不到家啊!
凱瑟琳委屈地看向安娜:“我隻是……”剛開口,就被安娜臉上的寒意逼退。
看著安娜冷漠的臉龐,她心頭終於升起無限惶恐,這次安娜好像是認真的!搞不好真的要和她絕交了!
“道歉!”安娜寒著臉開口。
凱瑟琳心口一窒,安娜竟然讓她跟這些人道歉?
看著眾人冷漠的視線,和許攸寧玩味的目光,她死死咬住唇,沒關係,她還有別的!好一會兒,凱瑟琳嘴唇囁嚅著:“對……”
“等下。”許攸寧上前一步,“先把手機拿出來,你的手機是在錄音?還是在錄像?”
安娜猛地抬頭看向凱瑟琳,一臉驚怒不已的神色:“凱瑟琳?!”
凱瑟琳嘴唇一顫:“我沒有!”
安娜根本不信她,隻是冷聲道:“你把手機交給許,否則從今天開始,你就不要再和我說話了。”
凱瑟琳愕然地瞪大眼睛,她竟然這樣威脅她!委屈、憤怒湧上心頭,她憋著眼淚,把手機遞給許攸寧。
許攸寧接過手機,凱瑟琳相機的最近一個文件是一張照片,還真不是錄音或者視頻。
凱瑟琳當即道:“你看,根本就沒有!”
許攸寧輕飄飄瞥她一眼,找到相冊的“最近刪除”,兩段視頻躺在裏麵,點開來正是剛才吵架的內容。
凱瑟琳不敢再吭聲了,她相信,她再多說一個字,安娜會丟下她獨自離開的。
安娜呼出一口鬱氣:“抱歉許,給你添麻煩了。”
許攸寧淡淡一笑,凱瑟琳有耶基斯侄女的身份,她還能說什麽?
安娜又押著委屈的凱瑟琳跟被潑水的工作人員道歉,許攸寧退到一邊,想找手機給魏則行打電話,一個腦袋偷偷探進來:“攸寧?”
許攸寧扭頭,是掛著工作證的電視台員工,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可以請你過來一下嗎?”
這個工作人員有點眼生,她幹脆地自我介紹道:“我是二十四樓下來的,莊導演想和你聊幾句,你現在方便嗎?”
“莊導演?”
“莊岩導演。”工作人員咧嘴一笑,“可以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和吳導演打聲招呼。”
莊岩導演,是之前在走廊上見過的藝術家小胡子。
吳導演就在旁邊看熱鬧,見狀揮揮手:“五分鍾夠嗎?”
工作人員點頭:“夠的夠的!”
許攸寧丟下一屋子人,跟著工作人員朝外走:“請問莊導演想找我做什麽?”
工作人員嘿嘿一笑,衝她眨眨眼:“這我怎麽知道嘛,你去了就知道了呀,對了,恭喜你奪冠。”
工作人員大概二十幾歲,格外俏皮,許攸寧啞然失笑,穿過走廊,就看見莊岩倚在露台的門邊,聽見動靜,朝這邊抬了抬眼,眼神冷漠又銳利。
這麽鋒芒畢露的文藝工作者很少見,許攸寧不免正色:“莊導演。”
莊岩給她遞了張名片:“元宵晚會,有興趣參加嗎?”
“……”許攸寧低頭看著他標著總導演的名片,“元宵晚會?”
“對。”莊岩淡聲說,“春節晚會來不及了,但元宵晚會還可以上,你一個星期內能出舞蹈參選嗎?”
許攸寧還沒說話,莊岩一字一頓重複:“能完成吧?”
“……”許攸寧下意識點頭。
莊岩滿意了:“周一早上八點先去二十四樓開會,確定主題和篇章,就可以著手編舞,月底選拔,記住了嗎?”
許攸寧頷首:“記住了。”
莊岩這才微微露出笑容,扔下一句“好好加油”,就走了。
許攸寧看了眼名片,又捏捏自己的臉頰,嘶!
她疼得抽了口氣,一雙手忽然從背後伸出來,環住她的肩膀,低沉悅耳的嗓音在耳邊笑盈盈地問:“怎麽在這兒?也不怕冷。”
後背像貼上一塊暖爐,熱烘烘的溫暖著背心。許攸寧瞥了他一眼:“出來和人見麵的。”
魏則行挑了挑眉:“和誰?”
許攸寧眨眨眼,慢悠悠地將名片放回包裏:“你猜啊。”
魏則行握住她的手腕,長指一勾,輕而易舉從她掌心勾走名片,側目瞟一眼:“莊導演?他找你做什麽?”
“問我要不要參加元宵晚會。”許攸寧從他手上抽走名片,妥帖地放進包裏,“我答應了。”
“元宵晚會?”他不鹹不淡地輕嘖了聲,像有幾分不滿意。
這還不滿意?許攸寧好笑地拉開他的手臂:“還不知道能不能選上呢。”
“被選上不是理所應當的事?”魏則行把玩著她纖細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說道。
許攸寧一頓,端詳著他的側臉,心說他還真是有自信,這片土地人才濟濟,誰知道最後會選中誰?
“我盡力。”她隻是道,餘光裏一道影子飛快閃過,許攸寧回頭,露台旁邊挨著消防通道,此時倒是看不見人了。
“剛才那邊是不是有人?”
魏則行抬眸微微瞥了一眼,眼底閃過一道幽詭的暗芒:“誰知道,工作人員吧。”
今天十六層本來人就不少,許攸寧也沒多在意:“我們趕緊回去吧,還有個小采訪要錄製。”
魏則行淡淡“嗯”了聲,又幽幽朝背後掃了一眼,這才跟著許攸寧離開。
做完小采訪,又被安娜找到一波道歉,臨到結束已經接近淩晨。
裝樸素裝了一天的小魏總不得不去開車,他前腳剛走,後腳許攸寧和吳導演就來到監控室。
“調下十六樓的監控吧。”吳導演說,“就七點半那會兒。”
保安聞言給調了監控,吳導演扭頭對許攸寧道:“看看,身份證是不是掉這兒了。”
許攸寧微微笑了笑,手臂撐在桌上仔細看,她和莊導演說完話,魏則行先從走廊背後走來,摟住她。
吳導演忍不住嗬嗬笑了聲。
“……”許攸寧麵頰微熱,佯作鎮定,繼續看,不過片刻,就有一個人鬼鬼祟祟從另一頭走廊走過來,拿起手中的手機對著許攸寧和魏則行拍了好幾張照片。
她微微眯起眼,看向吳導演:“吳導演,這人認識嗎?”
吳導演同樣肅著臉,確認自己不認識後,拍拍保安:“這人是誰?認得出嗎?”
保安也緊張起來:“不認識啊,今天人流量比較大,看著也臉生,我再調別的監控試試。”
保安一連調了好幾個監控,都認不出對方的身份,急得冒汗,吳導演皺眉,拿出手機:“我打個電話問問,嚴重的話就報警。”
許攸寧看了看時間,魏則行應該快回來了,她眉頭微鬆:“吳導演,不用麻煩了,就先這樣吧。”
吳導演神色詫異:“不管了?他可是拍了照,如果發到網上總歸不太好。”而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拍了別的什麽東西。
真不知道是怎麽混進來的!他咬了咬後槽牙。
許攸寧意有所指地道:“能發出來再說吧。”
吳導演一頭霧水:“那你的意思是……你能解決?你能解決的話當然好了,不能解決趕緊找我們。”
許攸寧頷首。
上了車,魏則行坐在駕駛座正在打電話。
他神色冷淡,一縷路燈的暗光落在他的鼻梁和唇峰,側臉精致的線條一覽無餘。
“抓到了?拍了些什麽?”
許攸寧眼觀鼻鼻觀心,看著 窗外默默聽牆角。
“還能怎麽樣?叫上曹律師,一起送派出所。”
他簡單交代兩句,又掛了電話。
許攸寧托腮看他:“怎麽了?”
魏則行邊發動車子,邊對她安撫地笑笑:“沒什麽,小事。”
許攸寧看一眼他的導航:“不回學校,去酒店。”
砰——
一個急刹,許攸寧的手機直接飛了出去,差點摔成兩瓣!她抽了口氣,心疼得撿起來,這可是才買的新手機!
魏則行嗓音微沉:“為什麽去酒店?”
“不去酒店去哪兒住?”許攸寧認真地檢查著手機,才買半年的手機,萬一磕壞哪裏多費錢啊,遂隨口道,“這麽晚宿舍早就進不去了。”
魏則行微微一怔,對了,這個時間點,宿舍早關門了。
他暗暗提了口氣,發動車子:“那去我家。”
“……”許攸寧剛檢查好手機,手一抖,手機差點又和地板來個熱吻,她愕然地看向魏則行,隻憋出一個字,“……啊?”
魏則行氣定神閑看著前麵的路:“去我家,把你扔酒店我可做不到。”
“你確定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吧?”許攸寧吞吞吐吐地問。
“當然沒有。”魏則行淡淡說,“我看起來就那麽禽獸?”
許攸寧盯著他看,他是怎麽一邊臉紅一邊裝作說得這麽隨意的?!
“可是你耳朵紅了。”
“熱的。”
“今天才八度。”車上也沒開空調。
“……”魏則行轉頭,對她露出一個微笑,“我可以好好開車嗎?”
許攸寧壓了壓嘴角的弧度,憋住笑,輕咳一聲:“當然,請。”
魏則行終於別過臉去,麵色冷淡地盯著前方的路,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力道大得手背青筋凸起。
許攸寧默默看向車窗外,真是對不起了,可他實在是太好玩了。
魏則行沒有帶她回魏家,大概是知道她不喜歡那個別墅區,轉而帶她去了一套公寓。
公寓意式裝修,沒什麽煙火氣,卻收拾得很整齊,魏則行偶爾會過來落腳,平日也是魏家的阿姨過來打掃。
魏則行把主臥留給她。
“熱水朝右,冷水朝左,新的浴巾掛在衣帽間。”
許攸寧倚著門,聽他囑咐過後,眨了下眼:“哦,我知道了,你去哪裏睡?”
“隔壁還有間次臥。”魏則行含笑看著她,眼裏有溫柔細碎的光,“有事叫我就可以了。”
“哦。”許攸寧慢吞吞問,“隻有一間主臥的話,不考慮一起睡?”
魏則行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訝異地挑了挑眉,握住門把:“你……”
“啊,不對,你不是那麽禽獸的人,我胡說八道了。”許攸寧衝他莞爾一笑,“晚安。”
隨後砰的關上門,麻利地上了鎖。
“……”魏則行麵無表情盯著門板,半晌,才輕輕嗤笑一聲,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門板,“……我記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