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嶽達雙目微凜，額間更是有青筋暴漲，顯然是怒極。
蠻子的這點小伎倆一點也不新鮮！
早在五胡亂華時期，就有胡人為了攻掠漢家的土地，將抓來的“兩腳羊”趕上戰場。
城內的將士倘若出城援救，很容易就中了埋伏，城池也會被敵人順勢拿下。
閉門不出……
那些喪盡天良的胡狗則會當著所有守城將士的麵，折磨起無辜的百姓，行為令人發指、罄竹難書！
也是因為想到了這一點，嶽達的臉色才會這般難看。
“傳本將令，若有私開城門者，立斬不饒！”嶽老將軍冷然道。
“什麽？”
一些年輕的將士眼中滿是迷茫，不明白這個軍令的意義何在。
但很快.……
那二三十個蠻子騎上馬，大笑著氣勢洶洶地就衝向了百姓。
“快逃！”
伴隨著一道驚恐聲，這些百姓也一哄而散，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然而僅憑兩條腿又豈能比得過戰馬？
都還沒有多久，蠻子就擺成了一個雁翎陣，將這一百來個百姓圍在了中間，往城門前驅趕。
他們在馬背上揮舞著長鞭，見到有妄想逃跑之人，一記鞭子就狠狠抽了上去。
頓時皮開肉綻，慘叫連連！
這還不算什麽！
有不聽話的直接就在脖子上套個繩索，那個蠻子再狠狠一夾馬腹，就這樣往前衝去.……
那人摔倒在地，隨即更是被倒拽著掀起了漫天塵土，淒厲的慘叫聲刺激著每一個人！
蠻子狗卻是肆意大笑起來，張狂無比！
……
“這幫*！”
另一邊山丘上有不少人見著這情形也是怒火中燒，直恨不得衝下去，將這些蠻子殺個精光！
然而沒有羅都督的命令，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在這兒還有近千名百姓！……
“開城門呀！”
“大老爺開恩，讓我們進去！”
“救命！”
老百姓們淒慘的呼救，一聲聲傳入涇陽將士的耳中，那宛若杜鵑啼血般的淒鳴，一幕幕如同煉獄般的情景……
誰又能無動於衷？
“將軍，可否讓末將出城.……殺上一場？”有人含淚請命。
“嗬！”
嶽達蒼老的身子突然晃了一下，慘然一笑。
他努力抬頭，不想讓眼中的淚落下！
那一個個瀕臨絕望的眼神，讓他備受煎熬，這一扇希望之門，還是他親手給堵上的。
但他又能怎麽辦？
在這城內可還有上萬百姓！
“娘，救我！”
突然從下方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卻是一個年輕女子被蠻子從人群中拽了出來。
她驚慌失措，還想要跑回去，卻被狠狠踹倒在地，身上滾了一層黃土。
“哈哈哈！”
三四個突厥蠻子大笑著。
“娘！”
女子絕望地伸著手臂，人群中一個婦人也在哭喊著想要衝過去，被其他人給攔下了。
過去又能如何？
隻有死！
這就是命！
見城內的人不上當，又有幾個蠻子走了出來、就地挖坑埋灶，一人更是獰笑著將兩個小孩子拽出……
“老東西！我們餓了，正準備做飯！待會兒可要分一口湯給你嚐嚐？”
“桀桀桀！你怎那麽多廢話？”
“嘿嘿嘿！”
……
“老將軍！”
城牆上的將士目眥欲裂，齊呼。
“開城門者，斬！”
嶽達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吼出來的，隨即更是如一頭猛虎般陡然暴起，抽出手中佩劍狠狠砍在了城牆上。
他的心都在滴血！
而就在這時，驟變忽生！
橫亙於蠻子營盤與涇陽中間的一個小山丘上，衝下來七八百騎兵，一個個盔甲上滿是灰塵，顯然是經過長途跋涉。
而就在他們衝出來的刹那，還有近千餘名老百姓跟不要命似的，往涇陽的城門奔去！
突如其來一幕讓兩邊的人都看呆了，局勢頓時就變得詭譎起來！
羅彥領著人馬徑直殺向了那二三十名蠻子，如砍瓜切菜般、很快就有十來個*喪了命。
“你……你們！”
“阿史那將軍，救命！”
“快走！”
……
這些家夥也不是傻子，見勢不妙就想拔腿開溜、一個個調轉了馬頭，往回跑去。
但沒有多久，他們就知道……
很多時候死亡，就是一種奢侈！
楊勇帶著數百個騎兵，手持陌刀，直接就擺上了陌刀陣，將這些蠻子給圍住了。
“饒……饒命！”
有人倒是直接，從馬背上滾落下來，跪在了地麵上，連連磕頭！
在死亡的恐懼麵前，鮮少有人能夠坦然相對！
“嗬！”
楊勇冷笑，揮舞起了手中鋒利的陌刀……
“啊！”
一個蠻子人的臉上有一小塊肉被削了下來，痛的在地上直打滾，還發出淒厲的慘叫。
但是這.……
還僅僅隻是開始！
一柄柄陌刀頻頻揮動，每一下都能帶起一連串的血花、以及肉末渣子，隨即響起的是更為淒慘的哀嚎！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個蠻子就被削成了骨頭架子，上麵還掛著零星點點的血肉，令人作嘔。
這是淩遲！
他好似還沒有完全死透，白骨上的血肉竟在隱隱*著，張大著的下巴仿佛還在哀鳴。
是在懺悔嗎？
沒有人清楚！
“不要！殺了我，快殺了我！”
這般血腥的場麵，也將這些個蠻子嚇傻了，有人更是狀似癲狂，要往刀口上撞去，來結束這場噩夢！
然而天底下又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兒？
泛著寒光的陌刀還在繼續揮舞！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戰場上沒有什麽仁慈可言，敢對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下毒手，就得做好承受怒火的覺悟。
“殺光他們！”
原本在看好戲的阿史那齊耶見狀怒不可遏，下令還在後邊埋伏著兩千騎兵壓了上去。
“吾乃幽州副都督羅彥，還請老將軍打開城門，放這些百姓進去！身後的追兵就交給我們了！”
羅彥雙手抱拳，一臉鄭重。
“好！”
嶽達並未猶豫。
蠻子營地還盤踞著五千多敵軍，僅憑羅彥這點人馬，也僅僅隻能拖延一些時間。
“噶嘰！”
沉重的城門被打開，嶽老將軍領著五百輕騎、帶著兩三百匹馬，從裏麵衝了出來。
他要幫助那些老百姓撤回城去，順帶也為羅彥壓陣！
蠻子正在殺來，這百來個被羅彥救下的百姓也不敢遲疑，紛紛道謝後就往城門前跑去。
另一邊，韓老爺子一行人離著涇陽還有六百多米的距離，後邊的蠻子鐵騎氣勢洶洶殺來！
“走！”
羅都督大喊一聲，領著剩餘的人馬迅速回援。
“駕！”
楊勇那邊的淩遲之刑也已然結束，這數百個騎兵也手持陌刀，追上了羅彥一行人。
原地也隻剩下二十多具骷髏架子，血肉揮灑了一地！
這七八百風塵仆仆的騎兵一塊衝陣，場麵還是蔚為壯觀！
“弟兄們，我們本就是該死之人！能苟活到現在，已是僥幸！如今正處於危難之際，本都督就問一句：可會怕死？”
羅彥大喝。
“不會！”
眾將士都是扯著嗓子嘶吼！
“好！恩人們的英魂還尚未走遠，那就讓他們好好看看，咱們幽州男兒的血性。如何？”
羅彥又是一聲長嘯。
“喏！”
“殺！！”
仿若是見到了那一晚遁入黑夜、毅然決然的白色身影，還有那不足百人，就敢向蠻子萬騎發起衝鋒的豪邁.……
楊勇等人都是雙眼赤紅，眸中也有淚花在閃爍。
這區區數千蠻子騎兵，又何足道哉？！
殺就是了！
這一路唐騎的速度飛快，徑直就掠過了這些保護了數日的百姓，迎著後麵衝來的蠻子鐵騎殺去！
……
“老不死的，你們為何一直將他們掛在嘴邊？”韓老爺子有些不解。
盡管那一支白馬義從已經消亡，但這時候仍舊還在鼓舞著羅彥等人的士氣！
唐老緩緩閉上了眼，溝壑縱橫的臉上有淚水滑落，長歎道：
“因為是他們.……”
“給了我們希望！”
帶他們走！
回家！
唐老猶記得那人的眼神，帶著疲憊、欣慰，又有直麵死亡的坦然，還帶著絲絲對家的眷戀。
又有誰不怕死呢？
是輕於鴻毛，亦或者重於泰山罷了！
韓老爺子一行有近千餘人，正在向涇陽城門的方向撤離，這短短的六百多米，在這時候猶如天塹！
韓如雪則是領著韓家的家將，在一旁策應！
“城門開了？這些‘兩腳羊’，還當真敢出城？”
阿史那齊耶仍在營盤中，臉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他恨極了這些高聳的城牆，但現在隻要城門打開，那一切就好辦多了！
阿史德烏沒啜也被外頭的聲音驚動，從牙帳內走出，這是一個身軀猶如鐵塔般壯實的大漢。
“哈哈哈！這些縮頭烏龜，終於出來了？阿史那齊耶，幹的漂亮！”
他的笑聲極為刺耳，猶如雷鳴。
“全軍集合！都一起抓這些賤民去！等拿下了涇陽，弟兄們再好好快活快活！”
阿史德烏沒啜喝道。
全軍出動！
不需要留人守什麽大營，他還不屑為之，也從來不講究什麽謀略，一力降十會！
“莽夫！”
阿史那齊耶暗淬一口。
蠻子營盤中餘下的三千多鐵騎很快殺出，這短短的一兩裏地，隻需片刻的功夫就能抵達。
“不好！”
韓老爺子、唐老、嶽達等人也都是神色一變。
“這廝怎敢傾巢出動？”
唐老目瞪口呆。
一般打仗，好歹也要留兩三成的人馬守著大本營，畢竟萬一是計呢？
這戰場上局勢的變化本就詭譎莫測，誰又敢擔保什麽？
大營如果被偷襲了，輜重、糧草等後勤補給全都得打水漂，倘若大軍無功而返，又何以為繼？
“快逃！”
“跑！”
“讓老弱婦孺先上馬！”
……
形勢變得緊張，大家夥更是亡命狂奔，嶽達帶出來的兩三匹戰馬也派上了大用場。
羅彥這七八百騎兵也與蠻子的兩千人交上了手，盡管極為艱難，也沒有讓一個蠻子過去。
“桀桀桀！弟兄們，殺過去！”
沒有多久，阿史德烏沒啜就領著後續人馬趕來，他不屑地看了羅彥這行人一眼，獰笑著與三千多騎就要往城門掠去。
“殺！”
羅都督一聲長嘯，手中長刀在肆意橫掃，隻攻不守，儼然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守住！”
楊勇等人也全都拚了命，咬緊了牙關，怎奈敵人實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使人心生絕望。
“這裏交給我。”阿史那齊耶道。
阿史德烏沒啜點了點頭，率著手下就衝了過去，猶如虎入羊群般，引發了人群的恐慌。
形勢危急！
“崔伯，快走！”
韓如雪清冷的聲音響起，讓崔進趕著馬車離開，自己則是帶著韓毅這百來個家將迎了上去。
嶽達的五百輕騎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