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章 獻血
看到兒子一臉緊張地從車上下來，顧明爵的眉頭不由微微蹙了蹙。 “爸爸，姑姑還好嗎？”
作為家裏的小小男子漢，顧明軒年紀雖小，卻已經頗有乃父之風。明明知道自己被帶到醫院的原因，卻還是麵不改色，淡定自若。
“她現在還在手術室裏。”
顧明爵第一次如此認真看著自己的兒子。小家夥跟莫雲伊一樣，有著白瓷一樣細致的皮膚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或許是因為緊張，眼斂時不時下垂一下，纖長的睫毛也跟著上下抖動。
他不由得伸手把孩子拉了過來，蹲下身來定定看著顧明軒的臉。
毫無疑問，顧明爵的逼視的有著絕對壓迫力，但顧明軒卻毅然與他對視著，小小的臉蛋上沒有露一絲怯。
“別害怕。”
看到小家夥表現出的超越同齡人的淡定，顧明爵心下不禁不動，大手在他腦袋上用力撫了撫。
“上一回你能把她救回來，這一次你也一樣可以。”
說這話的時候，他唇邊甚至泛起一絲罕見的輕笑。事實上，自從五年前莫雲伊離去後，顧明爵的脾氣便變得越來越暴躁，在麵對顧瑤的時候也鮮有笑色。
如今突然這一笑，連站在不遠處的王秘書都看得眨了眨眼。
顧明軒更覺高興。
記憶中，顧明爵從未在他麵前露出這樣和煦的笑容，年幼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因為顧明爵不喜歡他，所以才會對他冷眼相待。
但後來顧瑤卻告訴他，爸爸是愛他的，每天晚上都會在他睡著以後到房間裏去看他。
顧明軒起初不信，以為顧瑤隻是安慰他。直到後來有一天，他半夜被尿憋醒，迷迷糊糊揉著眼睛往起爬的時候，卻發現顧明爵竟不聲不響地坐在他床邊。
“爸爸，你怎麽在這裏？”
當時他還犯著迷糊，眨著眼睛迷茫地問。
但顧明爵卻沒有吭聲，過了半晌才朝他問：“你要去洗手間麽？”
顧明軒這才感覺自己的尿尿似乎已經憋不住了，趕緊起來往廁所裏跑。
一覺睡到天亮後，他才猛然反應出，難道爸爸昨天晚上真的來看他了？！
明白這一點，四歲的顧明軒臉上立刻綻出一抹笑容。姑姑說得沒錯，爸爸果然是愛他的。
顧明爵父子手牽手出現在醫院走廊上時，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騷動。擦身而過的護士和女病人，無一不對他們投以驚豔的目光。
隻是這父子兩人看起來都不太好接近，滿臉拒人千裏的冷漠表情，實在讓人不敢輕易搭訕。
終於來到手術室門口，走廊上才變得安靜起來。隻有前方手術室的門偶爾被人推開，臉色緊張的小護士快步跑出，又趕緊拿著什麽東西跑回來。
顧明爵才帶著顧明軒在門外站了一會兒，便看到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一邊擦汗一邊從手術室裏走出來，徑直來到他麵前。
“請問你們是病人家屬嗎？病人的血型特殊，目前整個市已經沒有血庫有這種存血了，隻能讓家屬現場獻血。”
顧明爵點點頭，接著便低頭朝顧明軒看了一眼，小家夥眨眨眼睛朝他回了一個微笑。
父子兩人跟著抽血的護士來到指定的房間，顧明爵執意讓對方抽了自己600毫升，而顧明軒因為是孩子，最多隻能抽200毫升。
看著護士送到手中的800毫升血，負責給顧瑤做手術的主刀醫生皺了皺眉。看著顧明爵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才道：“顧先生，病人這次手術最少需要1200毫升血，如果你真要救她的命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把能給她獻血的人帶到這裏來。”
說完這句話，那醫院搖搖頭就轉身大步鑽回了手術室裏。
而被留在走廊上的顧明爵父子卻同時皺起了眉頭。
RH陰性血在人群中確實罕見，可是再困難，他們也不可能看著顧瑤就這樣死去。
考慮片刻後，顧明爵不得不沉下臉走到窗邊，給寧辰去了個電話。
寧家在市是政治上的一把手，手中的關係多如牛毛，相信隻要讓他幫忙想辦法的話，要找出一個RH陰性血的人應該不難。
寧辰對顧明爵提的要求無不應允，掛斷電話便立刻著手去辦了。
但掛在手術室外的時鍾一圈一圈走過了，寧辰那邊卻還是沒傳來消息。手術室的門自之前被合上後就再也沒有推開，顧瑤能否被搶救回來，還是個未知數。
顧明爵麵沉如水站在窗邊，冷漠的視頻定定落在窗外，也不在想些什麽。站在他身邊的顧明軒卻開始有些焦躁了，手指緊緊抓著他的西裝衣角，眼睛盯著手術室的門，連錯都不錯一下。
王秘書提著公文包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眼看時間已經到下午一點了，不得不走過去提醒道：“顧先生，午飯時間已經過了，你看要不要我去買點東西上來給軒軒吃？”
他沒有說讓顧明爵去吃飯，是因為知道他這個麵冷心熱的老板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家人。
顧瑤那個要命的病沒好之前他就跟在顧明爵身邊了，所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此時最想要的就是顧瑤的平安，哪怕是不吃不喝都行。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個還不到顧明爵腰部的小人兒聽了他的話後立刻抬頭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用跟他父親一樣篤定而淡然的眼睛望著他：“謝謝王秘書，我現在不想吃東西。”
王秘書一噎。
好吧，是他多事了。
默默地退回他原來所站的位置上，王秘書繼續把自己偽裝成一朵蘑菇。
這時，手術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之前負責抽血的護士有些焦急地出現在門口，望著顧明爵咽了咽口水後才有些瑟縮地道：“顧、顧先生，吳醫生讓我告訴你，給病人用的血已經不多了，讓你趕緊找個能給她獻血的人過來。”
聞言，顧明爵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兩道濃密的眉毛卻也同時皺了起來。
寧辰那邊一直沒有消息，找到人的希望已經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