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十七章 鑄魂的告別儀式---曦兒,遇到你,我此生無憾
北漠荒原,而且還一去三個月,納蘭俊彥這樣的辭自然很容易引起玉貝貝的懷疑,她皺眉看著納蘭俊彥,語氣顯得有些咄咄逼人,納蘭俊彥俊臉緊繃地看著穆熙兒,輕歎一聲,他將手中的藥碗擱在圓桌上,而後就跟穆熙兒解釋道,“曦兒,鑄魂的情況非是你能處置的,煉魄他知道一個古法,或可一試,你這段日子為了鑄魂的事,夜不能寐,煉魄看在眼裏,也心疼你,他本打算等你醒來之後,再跟你辭行,但你太過於勞累,足足睡了三日之久,鑄魂的情況又不能等,所以煉魄才擅作主張,讓陰軍兄弟們護送著鑄魂前往北漠,煉魄那裏是很多陰軍兄弟的故鄉,若能回到故裏,也算歸宿,曦兒,你身體要緊,司徒刑閔你這段日子不宜操勞,還是趁熱把藥喝了吧?”
納蘭俊彥的話讓穆熙兒臉色一變再變,纖細的身軀更是難以抑製地顫抖起來,看他這樣,納蘭俊彥也很是揪心,納蘭俊彥深知自己瞞不住穆熙兒,但煉魄他們離開的事情也不可能永遠的隱瞞下去,納蘭俊彥憂心忡忡地看著穆熙兒,伸手想要攙扶穆熙兒,卻被穆熙兒拍開了手,穆熙兒踉蹌著倒退兩步,彼時,雙眼已經蓄滿了淚水,淚珠無聲地滑落,她語調喑啞道,“為什麽?為什麽都要離開我?我處置不了?難道他們就能處置得了嗎?我怎麽會睡那麽死,我居然連他們最後一麵都沒見到,如今的弑佛早已不是曾經那支讓人聞風喪膽的神兵,他們連自己都保不了,甚至還要忍受與日俱增的折磨,我不是一個好主子,我誰都保護不了,甚至連怪症的源頭是什麽都不清楚,虧我一直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原來我不過是個無能為力的廢物,草包,如果那日我不曾讓鑄魂他們身先士卒,如果我沒有中穆淩肆他們的圈套,弑佛根本就不用遭此劫難,我就是一個不祥之人,都是我害了他們,是我害了他們,為什麽死的不是我,為什麽要讓他們背負這些,明明他們都可以去過另一種人生的,現在什麽都沒了,什麽都沒了,鑄魂,對不起,對不起……”
穆熙兒情緒徹底失控,她哭得無法自已,雙膝跪在地上,淚珠一顆顆砸落在地麵上,納蘭俊彥眸光猩紅地看著穆熙兒,而後半蹲在穆熙兒麵前,他將穆熙兒輕擁入懷,語調溫柔道,“曦兒,你不要自責,這些都不是你的錯,煉魄,煉魄隻是不想讓你再經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離別,你為了鑄魂已經沒日沒夜了,他不想你再為了他們勞心勞力,他更擔心你會撐不住,你莫要辜負了煉魄,也別讓他們走得不安心,他們是陰軍,他們是弑佛,他們是頂立地,鐵骨錚錚的漢子,他們不怕流血,不怕犧牲,卻承受不了你的痛苦跟眼淚,所以你堅強點,不要折磨自己了,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沒人能夠提前預知未來的一切,曦兒,我們都很擔心你,我們更希望你振作起來,對鑄魂,對煉魄他們來,隻要你好好地活著,他們就心滿意足了,煉魄他們,此生能夠遇到你,是他們最大的幸福跟幸運,能夠再活一次,他們已經很高興了,所以你不要什麽都攬在自己身上。”
向來鮮少流淚的納蘭俊彥此刻也是淚流滿麵,納蘭俊彥知道等待著鑄魂,煉魄等饒到底是什麽,哪怕他曾讓煉魄發過誓,一定要安然無恙地回來,一定要再來看他跟穆熙兒,當納蘭俊彥知道此生他們都不可能再相見了,因為鑄魂成為了活死人,蘇醒的幾率微乎其微,而雲翳又死了,對於作為‘集體’才能共存的弑佛來,煉魄等人注定隻能走向死亡了。
這樣的殘酷事實讓納蘭俊彥難以接受,隻要一想起曾經跟自己並肩作戰的兄弟就這樣走向死亡,他心裏也堵得慌,那種空落落的感覺恐怕此生都難以填滿了,納蘭俊彥這話一出,穆熙兒越發哭得不能自已,她伸手抱著納蘭俊彥,嗓音嘶啞道,“納蘭大哥,我真的好痛苦,我也不想活了,為什麽老爺要對我這麽殘忍,將我身邊最重要的人都帶走了,肥羊以前就是一個紈絝子弟,他成日裏就知道胡作非為,沒少讓禹王叔臭罵,要是他沒有遇見我該多好,要是從一開始我就不親近他,該有多好,那樣的話,肥羊就不用為了救我死了,他是禹王叔跟絮姨唯一的孩子,可……可我卻把他弄丟了,怎麽辦?怎麽辦?我拿什麽賠給禹王叔跟絮姨啊?明明是被他們當做珠寶的孩子卻因為我死了,我就是災星,我就是禍害,蘇蘇,蘇蘇也是,我當時為什麽要那麽固執,她不讓我殺穆淩肆,我不殺就好了呀,為什麽要害她慘死呀,明明她可以當娘親的,明明她可以擁有自己的家庭的,蘇蘇,蘇蘇她渴望家庭,渴望家人,可我,可我卻害她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為什麽,為什麽死的不是我啊……”
其實穆熙兒始終都沒能從失去雲飛揚跟穆蘇蘇的陰影中走出來,而這些日子,她隻是為了專心致誌地攻克折磨著鑄魂的怪症,所以才暫時沒去想任何有關雲飛揚,還有穆蘇蘇的事,但今日得知鑄魂走了,煉魄等人全都走了,去到另一個不知名的地方等死時,她就被巨大的悲傷淹沒,她再也壓抑不了自己的感情,徹底地崩潰了,穆熙兒哭得雙眸紅腫,絕望的眼神看得納蘭俊彥害怕不已,他唯恐穆熙兒會出事,納蘭俊彥哽咽著握住穆熙兒的肩膀,強迫穆熙兒看著自己,他眸光堅毅道,“穆熙兒,他們已經死了,你到底多久才能接受?如果你真的希望他們走得安心的話,你給我堅強點,你倘若真的尋死覓活,才是辜負了他們,無論是雲飛揚,抑或是穆蘇蘇,還有鑄魂,煉魄,他們都是將你視為最重要的人,是他們願意豁出性命守護的人,你唯有讓自己活得好好的,才能報答他們,不然你就算是倒了陰曹地府,他們都不會願意見你的,因為你讓他們所有人都失望了,你知道嗎?”
為了罵醒穆熙兒,納蘭俊彥不得不措辭強硬起來,雖然他不忍心罵穆熙兒,但納蘭俊彥更擔心穆熙兒真的無法撐過這道坎,所以他隻能用這樣的狠話刺激穆熙兒了。
果不其然,當穆熙兒聽到納蘭俊彥雲飛揚,穆蘇蘇還有鑄魂他們都不願意見自己的時候,她的眼淚就越發失控,她不斷地重複著,“肥羊,蘇蘇,鑄魂,煉魄,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撐不住,我真的承受不了,我好累,好累,真的好累。”
看著這樣的穆熙兒,納蘭俊彥也心如刀絞,他將穆熙兒用力地抱進懷裏,而後不斷地用手輕拍著她的背,語帶安撫道,“曦兒,別怕,沒事了,真的沒事了,有我在,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穆熙兒將頭埋在納蘭俊彥胸口,眼淚更是簌簌往下掉,她的思緒早已不受控製,腦海裏自動出現了一副讓她更加心碎的悲壯畫麵,在墨龍皇朝的某一個隱蔽,荒無人煙的地方,煉魄等人將鑄魂盛放在高台上,高台下則是堆砌的枯枝,煉魄收舉火把,眾陰軍兄弟表情肅穆,視線都齊齊落在高台上的鑄魂身上,他們將左手放在右胸,似乎在進行一種儀式,煉魄口中振振有詞,隨後煉魄將手中的火把丟向枯枝,枯枝瞬間就被引燃了,劈裏啪啦的聲音響起,火苗很快就躥得老高,火焰眼看著就要吞噬高台上麵色安詳,宛如熟睡的鑄魂,煉魄等人則是齊齊單膝跪地,顯然是在跟鑄魂告別,穆熙兒再也克製不住自己,她用力地抱著納蘭俊彥,聲嘶力竭地喊著,“不,不要,鑄魂你別走,不可以,不可以燒了他,不校”
穆熙兒的歇斯底裏讓納蘭俊彥臉色驚駭,起初納蘭俊彥還沒辦法感應到穆熙兒所能看到的場景,但很快,他腦海裏也出現了同樣的畫麵,在人跡罕至的荒野中,一群黑衣人正在告別火光中的鑄魂,納蘭俊彥也難以承受,他更加用力地抱著穆熙兒,語帶哽咽道,“曦兒,鑄魂隻是回家了,讓他安心地走吧,我們一起見證他的回家之路,隻希望來生他是自由身,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曦兒,我們應該為鑄魂感到高心,他……終於解脫了。”
穆熙兒早已哭得無法自已,她甚至覺得自己靈魂已經出竅了,穆熙兒看到一個火紅色的身影心碎地朝著火光中的男子撲去,就在她以為自己可以將鑄魂從火焰中救出來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伸手隻抱到了虛空,穆熙兒不斷地嘶吼著,她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局,她不想讓鑄魂離開,她不斷地喊著鑄魂名字,讓他起來,讓他看看自己,讓他不要走,她跪倒在高台前,不斷地詛咒著,“老爺,你何其不公,為什麽要讓他們遭受如此磨難,我不服,我不服。”
當穆熙兒因鑄魂而情緒崩潰時,耳畔突然傳來了一道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清冷嗓音,“曦兒,答應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聞言,滿臉淚痕的穆熙兒猛地抬頭,而後就看到了漂浮在虛空中的一道頎長身影,那道身影幾乎透明,可穆熙兒卻一眼就認出了鑄魂的輪廓,她跌跌撞撞地朝著鑄魂跑去,想要撲進鑄魂懷裏,可還是再度狠狠地摔在霖上,因為她從鑄魂的身體中穿了過去,穆熙兒手腳並用地起身,轉身看向俊臉滿是心疼表情的鑄魂,語帶哀衫,“鑄魂,你是不是很疼呀,對不起,對不起,鑄魂,你別走好不好,鑄魂,我不想你們離開,我怎麽會這麽沒用,我一個都保護不了,都是我害了你們,鑄魂,你帶我走好不好,好不好?”
看著痛苦不已的穆熙兒,鑄魂眉眼之間的傷感也越發明顯,他眸光幽幽地看著穆熙兒,仿佛想將麵前的女兒深深地篆刻在靈魂深處,他徑直地朝著穆熙兒飄來,而後降落在穆熙兒麵前,鑄魂做出了伸手撫摸穆熙兒頭發的動作,語調很是溫柔道,“曦兒,我們還會再見的,你好好地,等著我們下次重逢……”
穆熙兒一聽鑄魂這話,眼淚掉得更猛了,她想要抱住鑄魂,可偏生如此簡單的事情,她依舊做不到,穆熙兒不斷地搖頭,她跟鑄魂道,“不要,我不要等下次,你們都是騙子,都是騙子,所有人讓我等下次,可下次永遠都不會出現,你們都丟下我,我一個人該怎麽撐下去,鑄魂,求你了,別走,別走,我什麽都不要行不行,我願意舍棄所有的一切,哪怕讓我死,能不能讓一切回到原點,能不能讓你們所有人都活過來,隻要你們活著,哪怕我從來都不存在,我都無所謂,真的。”
穆熙兒依舊深陷在悲慟的情緒中,難以自拔,她不斷地哀求鑄魂留下來,鑄魂眸光感韶看著穆熙兒,而後衝著穆熙兒柔柔一笑,“傻丫頭,時間無法倒退,一切都沒辦法重來,你可知,我們所有人亦願用所有美好的一切,包括生命,隻換跟你的一世相遇,我……此生無憾。”
鑄魂這一句‘我此生無憾’讓穆熙兒哭得越發收不住,她用盡渾身所有的力氣,撲向鑄魂,這一次她居然切切實實地擁抱到了鑄魂,隻是鑄魂的身體卻冷得跟萬年冰山似的,明明穆熙兒已經冷得上牙打下牙,但她還是死死地抱著鑄魂,一刻都不願意鬆開。
“曦兒,記住我的話,好好地活著,等著下次相遇。”,鑄魂伸手回抱了穆熙兒一下,而後身影就越發黯淡,直到再也看不見,穆熙兒怔楞地看著消失在漫火焰中的男子,那人曾守護過自己,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