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t千年墨門
“李甲繼續講到,到了始皇帝嬴政吞滅六國,一統天下之時,信奉韓非子的法家學說,法家認為‘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嬴政任用法家李斯‘焚書坑儒’,對墨門更是趕盡殺絕,原因是墨門不但任俠犯禁,還因為墨家提倡‘非攻’,秦滅六國時,不少墨門弟子參加了六國的軍隊,幫助六國抗秦。”
“到了漢代,漢武帝聽信董仲舒之言‘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其時,道家獨善其身,法家早已成了皇帝手中之刀,唯獨墨家成為皇帝地眼中釘肉中刺,因為墨門除了行俠仗義,常常替百姓出頭對抗官府外,還提倡‘尚賢’,墨子就在《尚同》中講:‘選擇天下賢良聖知辯慧之人,立為天子。’就是說皇帝不能世襲,應該讓天下百姓來選!所以列代皇帝都對墨門恨之入骨,當時我墨門中人如郭解之流都慘招滅門。墨門從此走入地下,直至今日,墨門非義勇兼備,才智卓絕之士不收,且嚴格對外保密,甚至除了巨子,墨門中人除了彼此相關之人互相認識,其他雖是同門也不相識,如非必要,墨門中人也輕易不表明身份,因此天下人皆以為墨門已絕,其實墨門還是大有人在地,隻是以各種身份掩蓋,如三國時的左慈,南北朝時地崔浩,祖衝之,唐周期間地狄仁傑,北宋地範仲淹,狄青,南宋末年的張世傑。既有隱於江湖者、市井者,更多墨門之人隱於朝堂。”
“元末時期的吳王張士誠也是我墨門中人,還身居護法之職,沒想到吧?墨門能夠曆千年而存在,最主要原因就是每一代墨門除巨子,護法外,還設專門的典籍記錄者和典籍保管者,前者負責記載本代墨門的各種理論學說,以及各種發現發明,涵蓋天文地理軍事經濟武學等等,後者負責將曆代典籍保存,並傳至後代,這些典籍就是墨門生生不息的源泉,墨門中人稱之為《墨書》。”
“李甲稱給我透露了這麽多墨門中事有兩個原因,一是請我尋書,一是說小月乃萬中無一的人才,希望他能加入墨門。”
“小月的入門的事我當時斷然拒絕。尋書之事我倒是當時就答應了他,但我奇怪為何是我,以及如何幫他?”
“小月之事他倒是不失望,隻是說憑他的觀人之術小月將來必是墨門之人,可能機緣未到吧,也不強求。”
“墨門到了北宋時,理論有有了新的變化,更在原來的基礎之上提倡‘利天下’,即不為一家一國,更不是為了君主皇帝,而是所做一切隻要為了天下蒼生,皆可去做,但求目標正確,哪怕不擇手段。南宋年間,由於國家分裂,北方之土盡為遼、金所占,北方墨門中人和南方墨門分裂成兩派,成為墨門北派和墨門南派,雙方觀點不一,南派主張傾力北伐,奪回漢人的土地和江山,北派則認為北方戎狄正在上升階段,除了遼、金,新興崛起的蒙古也勢不可擋,與其白白犧牲,不如暫避風頭,可先造遠洋巨船,南下南洋,西下西洋,效法李唐開拓西域的做法,南下海洋,拓我華夏疆土及海洋。北方胡人乃遊牧民族,而中原大地乃農耕之地,其人必不能持久,天時至,則可反攻,失土可回。”
“南宋末年,墨門北派巨子張世傑從北地來到江南,一方麵積極抗元,另一方麵想從泉州造船,打通海路。然後以雷州島為據點抗元,如勢不可為,亦能南下南洋。雖然墨門擁有許多能工巧匠,也不乏錢財,但造海船可不是能一蹴而就的,而元兵已在眼前。迫不得已,或者說張巨子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搶了蒲壽庚的四百多艘海船。”
“蒲壽庚不但是波斯商人,武學宗師,更是海外波斯人的首領之一,同時還是南宋官員,提舉市舶司使三十年,一直控製著泉州到三佛齊的海路。”
“蒲壽庚很生氣,隨即造反,殺光了泉州城裏的南宋皇族、官員以及墨門中人,雙手將泉州送給了忽必烈,同時送上的還有《墨書》,而北派的《墨書》記錄了當時北派墨門的人員名冊,於是忽必烈按圖索驥,將這些原本藏身北方的墨門中人一一秘密抓捕,全部處死。據我所知,一共是一百零六人。這些人全都經受人間酷刑,但無一人背叛墨門。經此一事,北派墨門就此滅門。而張世傑也在安南占城找尋海路的途中被蒲壽庚派人刺殺。
“李甲繼續說,《墨書》一定在北元皇帝手裏,他助我找到並突襲脫古思帖木爾,大破元軍後,我將《墨書》秘密地交給他。我和他合作乃是雙贏,當然雙方都需要保密。他要緊守墨門之秘,讓世人不知他們的存在,而我一旦泄露就是欺君之罪,甚至是謀反的罪名,有殺頭抄家之禍。”
藍玉繼續道:“我也知道這是要冒極大的風險,但對勝利的渴望以及對我士兵將士生命的珍惜讓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和他聯手合作,並擊掌為誓。”
“當即,李甲就從他那古古怪怪的大背囊中找出一個羊皮卷的地圖,上麵布滿了如蝌蚪般看不懂的文字,指出脫古思鐵木爾的位置,並找出北元布置的七重暗哨。 說實話,我真不能理解他是如何得知這些情報的,但又對此深信不疑。隻能說墨門深不可測,他們不表明身份,你永遠不知道誰是墨門中人。按照李甲所說的位置,敵人離我尚有千裏之遙,再加上為躲過敵人暗哨,部隊有時要繞道而行,這樣需要十天才能到達捕魚兒海,我當時提出既然知道暗哨位置,不如直接拔掉。卻被他製止,說敵方暗哨獨有一套傳訊係統,每天傳訊。一旦停止,北元主力沒有收到信息,就會立即轉移。”
“他經過計算已經預測到十五天後,捕魚兒海北元所在位置會有一場不大不小的沙暴,前後誤差不超過兩天,這樣我軍抵達捕魚兒海前沿時,悄悄埋伏,一旦沙暴來臨便發起攻擊,必能殺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我將所有計劃記在腦中,第二天清晨升大帳,以王弼為先鋒,一切按計劃行軍。”
“接下來的過程你們都知道,十四天後,我軍在捕魚兒海乘著漫天黃沙突襲敵軍,北元毫無防備,根本無法抵抗。元軍太尉蠻子被當場砍殺。北元皇帝僅帶長子天寶奴和宰相失烈門幾十人逃走,其他全部顧不上了。十幾萬大軍群龍無首,亂作一團。”
“此戰殺敵五萬餘人,俘虜士兵七萬多人,俘獲北元皇帝次子地保奴、太子妃、公主內眷一百多人以及王公大臣三千多人,取得了徹底的勝利!”
“可是,皇帝印璽和《墨書》卻遍尋不得,印璽乃出征前聖上叮囑之物,沒有印璽,如何複命?難道是在匆忙間被脫古思帶走?尋不見《墨書》有如何麵對立下大功的李甲呢?當時我想,玉璽之事可找地保奴和幾個王公大臣來審問,《墨書》卻隻能旁敲側擊的暗暗打探了。時已天黑,尋思間我走進了自己的營帳,忽然發現了異常。”
“隻見案前的鎮紙下漏出點東西,拿開鎮紙,發現下麵壓了張字條,上寫幾個字:‘尋玉璽,三更到,甲申房,孤身至,過不候。’筆力娟秀,沒有落款,但明顯是女子手筆。我出門問帳篷守衛,有什麽來過,回答是沒有。問有什麽異常,守衛回答一切正常,隻是剛才突然起了陣風,吹滅了火把,但馬上又點著了。”
“當時俘獲的北元皇子、太子妃、皇妃和公主有一百多,我把他們安置在以天幹地支編號的六十個帳篷裏,好生看管,甲子號的身份都挺尊貴,我當時想起甲申號安置的是元德妃,這級別的都有兩個貼身小婢伺候。”
“當時也想過這樣孤身前往怕招人口舌,直接帶人過去抓了再審,但萬一對方死不承認或別有隱情就可能壞了大事,一咬牙,誰也沒說,還是自己一人去了。”
“到了甲申號帳前,吩咐守衛不許放任何人進去,這才走進賬內。”
“賬內異常昏暗,我低聲喝道:‘藍玉應約來訪,現身吧!’沒有人回應,隻有一支紅燭發出微弱的光亮。我環顧四周見帳內空無一人,隻在內裏有一紅羅帳,裏麵依稀是一張羽床,床外的梳妝櫃上好像放了一個方形盒子。”
“我移步至床前,想打開那個盒子。由於光線實在太暗,我便用隨身攜帶的火折子點亮了台上的半支紅燭。一股淡淡的甜香伴隨著燭光而來,床前明亮起來。一方玉印赫然在內!”
“借著明亮的燭光,我仔細觀察:此印大小尺寸和傳國玉璽相同,為藍田白玉雕刻,隻在一角微有破損,以金補角,相傳王莽篡漢時向孝元太後索取玉璽,太後大怒,擲玉於地,損一角,以金補之,是故玉璽又被稱為金鑲玉。上置螭虎鈕,麵刻八個篆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手捧玉璽,我的心不由得砰砰的快跳起來,大腦也莫名的興奮,一種奇異的感覺流轉在心中,刹那間感覺我的心跳通過手指的脈搏將玉璽聯係在了一起,玉璽有了生命,成為了我身體的一部分,或者是我成為了玉璽的一部分。周圍一片祥雲,金光萬道,我的身體變得輕飄飄的,最後失去了重量,手捧玉璽在空中飛舞起來,我在空中俯瞰大地,一切都變得那麽渺小和不真實。飛過沙漠,飛過草原,飛過高山,飛過長城,飛過城鎮,眨眼間我飛臨京師。文武百官出城列隊迎接,聖上對我大加讚賞,將我比作漢朝的衛青、唐朝的李靖!徐達和我姐夫常遇春也來府上給我祝賀,誇我的功績和他們一樣都將銘記史冊。而我久別的夫人也含情脈脈的看著我,用她那溫柔多情的玉手輕輕的撫摸我••••••”
“突然我感覺哪裏不對,這才想起徐達常遇春皆已去世多年,怎麽會出現呢?猛然間人仿佛從天上掉下來,才發現自己坐在床邊,手捧玉璽,渾身是汗。身邊的半支紅燭早已燃盡,就連門口的蠟燭也不知何時被風吹滅,周圍悄無聲息,一片黑暗,隻是帳裏依然飄著淡淡的甜香。”
“我甚至不知在帳中呆了多久,好在玉璽還在,便匆匆回到自己帳篷。感覺頭痛欲裂,便不脫外衣,緊抱玉璽而眠。”
“翌日,我在睡夢中被人推醒,發現王弼神情古怪一臉尷尬的立在榻前。這才發現已經是日上三竿了。我是個極端自律的人,每日寅時聞雞起舞,幾十年從未間斷,但那日不知何故,當時以為是連日征戰,過度勞累,加之驟得玉璽心情突然放鬆所致。想來睡得太死,衛兵喚醒不得,別人不敢,隻能是王弼把我推醒。”
“我問王弼發生什麽事,王弼期期艾艾的說甲申號帳篷出事了,具體也說不清,他已將帳篷封鎖,我去一看便知。我將玉璽交於王弼,便匆匆奔甲申號帳篷而去。”
“甲申號帳篷的擺設和昨天一模一樣,隻是多了三個人和一把劍。”
“ 三個死人,其中兩個小婢被人勒死,主人——應該是元德妃秀目圓睜,衣衫不整,手握寶劍,倒在床上,看似受人淩辱後拔劍自盡。”
“我的頭適時地又痛將起來,昨晚我來時這屋還是空無一人,今早就發現三具屍體。再看那柄劍,很是眼熟,下意識的一抹自己佩劍,隻有空空的劍鞘懸掛於腰間。那柄劍,那柄殺死元德妃的劍,是我的!”
“很顯然,以王弼的精明能幹早已經問過甲申號的守衛昨晚有誰來過,又在現場看到了那柄他熟悉的我的劍。他現在的腦海中在想他的元帥是被勝利衝昏了頭腦,然後酒後亂性?還是突然間得了失心瘋?”
“我對王弼說:‘不是我幹的!對你的大哥兼上級有點信心好不好?給你的盒子呢?看住了!那是傳國玉璽,昨晚我是來了,找玉璽來了。’”
“王弼打開方盒一看,果然是遍尋不得的玉璽,大喜過望,道:‘我就知道元帥不可能幹那些事,一定有人陷害你!元帥你是如何尋得玉璽的?’ ”
“我突然想到那張紙條,心想那張紙條定能洗刷我這不白之冤,想到這兒,立即帶王弼趕回自己帳篷。果不其然,回賬後遍尋不見字條,心想,得虧我抱著玉璽睡覺,否則玉璽同樣會消失,那才是跳進黃河洗不清呢!”
“我把情況簡單的對王弼說了,並問是誰在暗中陷害我呢?”
“王弼道:‘不可能是自家人,肯定是外人,哼!現在營裏正有一個,我去把他抓來。’”
“我知道他說的是李甲,心想你就看到這一個外人,那些被俘虜的幾萬北元人你就視而不見了!想到這吩咐他別胡來,我自己去就行。”
“來到李甲帳中,我把來龍去脈以最快的速度講了一遍,李甲找來銀針將我手指紮破,擠出血液滴入瓷碗中,我發現本該鮮紅的血液居然成了粉紅色。李甲從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出一隻小罐,滴了幾滴不知名液體進瓷碗了,不一會,粉血變成了藍色。”
“李甲說我中了一種叫‘百日媚’的毒,此毒最早為淫賊所用,如給女子服用,會讓人失去理智,情欲高漲,聽人指揮,任人擺布,而且時間長久。”
“李甲道:‘你服用的則是改進版的高級貨,此藥無須服用,吸入也可中毒,唯一破綻是有淡淡甜香味道。服用後因血液呈粉色,所以臉上也會呈現淡粉色,真是麵帶桃花了!’”
“說到這,李甲這怪人居然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然則對方的目的是什麽呢?我問李甲。”
“這改進版的藥服食後外人看不出來,平時和正常人一樣,隻是施術人說出特定暗語時,服藥人才會對施術人無條件服從。”
“我問了他此刻我最關心的問題——有解藥嗎?”
“李甲笑了,說你找對人了,剛好我有。”
“我說且慢,萬一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呢?解藥其實反而是毒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