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決戰八荒
草鞋島位於尋仙島群島西南,因形似草鞋得名。全島麵積雖然不算最小,但荒蕪人煙,原因很簡單,草鞋島全年一半時間煙霧彌漫,另外一半沒有煙霧時有人上去過,但都沒有回來,至於什麽原因不得而知,知道的都扔在那兒了。再加上全島除了一些長相怪異的低矮多刺植物,看上去再也沒有什麽活物,難怪有人說草鞋島就是從天上扔下來地一隻沒人要地爛草鞋。
酉時三刻,白輕塵婉拒了沈追星陪同的請求,獨自一人依約登島。
此時,一輪金月冉冉升上半空,平靜地海麵波光粼粼,無垠地海洋似乎包容了滿天地心宿,充滿了無窮的秘密和生機。
於此相對應的則是草鞋島的荒涼和沉寂。荊棘肆無忌憚地爬滿周邊每一個角落,隻是越往裏去越少,似乎在島的中心蟄伏著什麽鬼怪,連荊棘都害怕。荊棘叢中偶爾夾雜幾根白骨,閃出星星點點的鬼火,更平添了幾分死氣。
白輕塵一身勁裝,腳踏荊棘而來,如履平地。背插一支長劍,造型古樸典雅,正是那把赫赫有名的“太阿劍”。平靜的麵孔上隱隱透出月白色的神光,與天上月色、海麵波光和為一體,直如神仙中人。自踏上草鞋島的那一刻,白輕塵霎時間進入天人合一的境界,不早不晚,時機微妙之極,玄之又玄。
事實上,這一趟遠赴海外之前的一段時間裏,白輕塵的武功一直停滯不前,白輕塵的劍術已經達到人法、地法的極致,再難作寸進,甚至還有倒退的跡象。
那日怒海之戰,白輕塵的身體淹沒在點點不斷升高的海水中,同時雙手不斷揮舞長劍撥打雨點般的弓箭。白輕塵成名後,除了在沈追星的暗算下受傷以及被藍月的太阿劍刺穿肩頭外,再也沒有受過傷,更別說死亡的威脅。然而,那一晚,挺立在海礁上的白輕塵麵對一點點漲高的海水和八方箭雨,咬牙堅持,身體如同被扔進了一個石磨中一樣,內力被一點點榨盡,已然是油盡燈枯,但白輕塵還是沒有放棄。那時,肉體對於他來說已經消失,支持他揮舞寶劍護住自己和韓戰的是心中的意念。肉體消失,精神卻漸漸強大起來。
直到劍神被沈追星救起,從海上回到海天閣自己住處,白輕塵強忍著倒在床上睡覺的衝動,就地盤腿打坐。漸漸地,一種從來沒有的感覺出現在白輕塵身上,雖在鬥室,但劍神眼前卻是滿天星鬥。
現在回想起過往之事白輕塵仍然忍不住露出會心微笑,在此之前,白輕塵武功劍術均在巔峰之時,自己覺得已經上窺天道,現在才覺得那時多麽可笑,就好像站在高山之巔俯身看山腳下的自己一般,渺小而可笑,但轉念一想,焉不知將來有一日再看現在自己會同樣覺得現在的自己渺小可笑呢?隻不過那時自己是否還在這個人世間已不可知了!
想到這些有趣的事情,白輕塵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忽然間,他有種看通看透的感覺。十五丈開外,八荒水月無聲無息登上小島,提起輕功腳尖輕點荊棘朝白輕塵身後飄來。
八荒以一種極其均勻的速度不緊不慢地飄到白輕塵身後三丈處,突然毫無征兆地停下,身子卻挺得筆直,剛要張口說話,突然,白輕塵緩過身來,臉上微帶笑意,時間節點恰到好處,八荒隻覺得胸口一悶,剛要出口的話被頂了回去,急忙從丹田聚氣上提,才得以開口道:“劍神一劍,威震華夏。然而,”八荒緩緩抽出雙刀,“日出扶桑,劍終將被刀取代,閣下以為然否?”
“日出東方,雖有中天之時,卻不能避免夕陽西沉,為之奈何?”白輕塵哈哈一笑道,“先生一代刀術宗師,依然看不破嗎?”
八荒水月將左右雙刀一晃,“左斬月,有刺日,請先生指教!”
“斬月是空,刺日是無!老夫一生殺人如麻,早已將一切看空看破。”白輕塵淡淡回答。
八荒見自己引以為傲的斬月刃、刺日刀在白輕塵眼中竟然隻是空無,忍不住出言反諷道:“既然空無,先生還來幹什麽?”
白輕塵眼光一閃,露出輕蔑的眼神道:“空也是空!老夫殺人如麻,劍下亡魂也不多你一個。”
八荒壓抑的情緒終於爆發,一聲冷笑道:“原來劍神也是徒呈口舌之利之徒,今日定要令你有去無回!”說罷,雙刀緩緩由左右手抬起,看似一平,其實卻左高右低。隨著刀勢旋轉,圍繞著八荒身體慢慢卷起一股旋風,且越來越快、越來越大,四周的靜寂開始被風聲打破。
白輕塵見八荒一個起手式就有如此威力也不禁暗暗點頭,此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若不是提前觀其書信,今日一戰勝負難料。
再看八荒,隨著四周旋風越來越快,自己身體竟然也跟著旋轉起來,且慢慢旋轉到半空中,驀的,大喝一聲:“且吃我一招旋風斬!”連人帶刀化作一道旋風卷向白輕塵。
刀未至,刀氣帶起的旋風吹得地麵上的白輕塵衣袂飄飄、須發張揚。
早年的八荒獨創“七斬刀法”,打敗倭國無敵手,這七斬分別是“一刀斬”、“旋風斬”、“夏雨斬”、“秋風斬”“六合斬”“八方斬”以及“絕地斬”。
一時間,飛沙走石,刮得人睜不開眼睛。白輕塵毫不畏懼,帶旋風近身前一刻才從後背抽出“太阿劍”,卻不除去劍鞘,隻是運功於劍柄,朝那旋風中心敲去。
一股無形氣柱隨之衝進旋渦,發出一聲巨響,旋風散盡,白輕塵劍不出鞘破了這一招,代價隻是往後退了一步。
白輕塵能夠破去“旋風斬”八荒毫不意外,但劍不出鞘的破法卻讓八荒有些意外。雖然如此,八荒毫不停歇,將“七斬刀法”中的剩下六招接二連三地使出,中間毫不停歇,好似一招一樣。從來沒有人在八荒麵前連續接住七斬。
白輕塵見招拆招,或以劍柄,或以劍鞘,甚至使用劍鄂,連連破去八荒招數,偏偏還是劍不出鞘,代價隻是連續後退七步。
八荒感到無比吃驚,白輕塵的武功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但他也看出白輕塵雖然接下這幾招也付出了巨大代價,內力消耗最少在七成,如果再加把力,或許就可刀斬劍神。想到這裏,八荒把心一橫,聚起全身功力使出一招“十字斬”來。原來八荒得到雙刀後歡喜異常,每晚枕刀而眠,終於有一天,創造出新的刀法來便是這“十字斬”,七斬刀法也就因此升級為“八斬刀法”來。
隻是這一招威力巨大,需要聚起全身功力,且從來沒有真正對敵使用過,迫於無奈,今天乃是首次。
隻見八荒絲毫不給白輕塵喘息機會,聚起躍向半空,將斬月刃和刺日刀相互交擊,發出一聲雷鳴般的聲音,震得白輕塵耳膜嗡嗡作響,幾乎暫時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於此同時,雙刀組成十字,刀在下,人在上,如泰山壓頂般朝白輕塵蓋去。
如此必殺的一招偏偏給白輕塵的直覺是不能躲閃,隻能硬接,否則一步錯、步步錯,立刻會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麵,至死放休。
好個白輕塵判斷出這事八荒的這趟刀法的最後一招,按照事先的分析,使完這套刀法後,八荒定會有一個極其短暫的下意識的停頓,那就是白輕塵破敵的機會。
想到這裏,白輕塵依然使用被動防守的打法,劍不出鞘,隻是雙腳立定,左手托住劍鞘,右手握住劍柄,聚起全身功力朝雙刀交叉的十字中心撞去。
“轟”的一聲,白輕塵雖然接下這一招,但整個人卻被打入土中半尺。就在這一招剛剛使完的一瞬間,八荒習慣性的做了一個短暫停頓來觀察戰果,而白輕塵不顧雙手被震得發麻、想也不想,左手摘下劍鞘,右手翻轉抽出“太阿劍”毫不遲疑地朝八荒水月劈去。
“噗”!血光飛濺,由於白輕塵揮劍速度實在太快,因此準頭稍遜,太阿劍並沒有劈中八荒麵門,而是劈中了八荒的左臂。
太阿劍實在是太過鋒利!八荒水月根本沒有反應時一條左臂就被太阿劍劈成兩段,握著斬月刃的手帶著半條手臂掉在地上,血當時並沒有流出來,八荒水月愣在了當場。白輕塵也略一停頓,因為太阿劍過於鋒利,加之剛才手被震得發麻,白輕塵甚至感覺不到有沒有砍中對方,停下來觀望。
也就一息功夫,鮮血從八荒斷臂出噴射出來。
八荒和白輕塵二人這才各自醒過神來。
八荒用右手撿起地上的左臂就跑,那已經斷掉的左手上還死死地握住斬月刃不放。白輕塵哪裏會放過八荒這個大敵,雙腳往前一竄,揮起太阿劍,就要追上前去,割下八荒的人頭,以告慰宋人玉在天之靈。
然而,就在這一刹那,異變發生了。
白輕塵隻覺得右腳腳跟處一陣劇痛,頓時右腿一軟,不由自主地單膝跪倒在地。白輕塵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自己中了埋伏,右腳腳筋剛剛被人砍斷。低頭往地麵觀看,出來荊棘,白輕塵並未發現任何埋伏敵人。
由於看不見敵人在哪裏,白輕塵忍者劇痛想提起太阿劍來亂砍,但這時更加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些腳下的荊棘突然間如同惡魔的手爪一般蔓延開來,將白輕塵的身體從腳到腿再到腰,最後到手死死纏住。白輕塵手中的寶劍“當啷”落地。
八荒一開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埋頭逃命,後來聽到身後動靜,回頭一看,雖然感到怪異,但見到白輕塵已經緊緊被荊棘纏住,自己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絕好機會,轉身惡狠狠地朝白輕塵發現走來。一路之上,灑滿了斑斑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