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西域雄風
藍月從有節奏的晃動中迷迷糊糊中醒來,發現自己被前後支架夾住,騎在馬背上。
藍藍的天空中一絲薄薄地雲彩懶懶地飄浮著,耳輪中傳來叮叮當當的有節奏地馬鈴聲,同時還夾雜著嘰嘰喳喳地古怪語言。四周地勢平緩,似乎身處戈壁荒漠中。已然離開了昆侖山脈。
藍月依稀還記得施展金丹大法,寄生於白虎體內,不由得低頭朝自己身子看去。
這一看不由得嚇了一跳,他看到地是一個身穿皮袍的藏人的身體。
難道在情急之下,金丹大法竟出了差池,自己竟附身到幾百裏之外的陌生藏人身體內?
情急之下,就想跳下馬來,找個水潭來看看自己的麵目。誰知卻掙紮不動,原來自己被綁在了馬上。
又氣又急的藍月猛一使勁,“嘭”的一聲,身上的繩索寸斷,自己收勢不急,掉落馬下。
臉先著地的藍月先是一陣小小驚喜:難道自己已經恢複了?
另一個念頭,馬上給自己澆上一盆冷水:自己現在能動,是因為可能在別人的身體裏。想到這裏更加著急起來。
藍月的動靜引來了一聲驚呼,一個藏族小男孩跳下馬來跑到藍月身邊,看到他自己站起,又急忙跑了回去。一會兒拖著一個身材不高、麵色黝黑的藏族青年過來。
“給我一盆水,看看自己的臉。”藍月對了,藏族青年說道。
那人嘰裏呱啦說了一陣藏語,顯然藍月不懂,無奈之下,藍月又以突厥語和蒙古語各說了一遍。
這次,那人顯然懂了,露出雪白的牙齒笑道:“這裏可是荒漠戈壁,一盆清水可比金子貴多了。不過你的要求也能得到滿足…。”
說著便從懷裏掏出了一麵……銅鏡。
藍月已沒有時間去想為什麽一個大男人身上會帶著一麵鏡子這種奇怪的問題,抓起銅鏡,便湊過臉去看。
鏡中人雖然滿臉泥汙,形容憔悴,但麵容俊朗,雙眼含煞,卻正是藍月自己本人。
肯定了我還是我,藍月的大腦恢複了正常,記憶如潮水般湧了過來……商韻兒……徐默然……辛麗雅……魔教……白虎……雪崩!
想到韻兒和徐默然被埋在雪中生死不明,藍月心中如著了火一般,此刻他隻想立刻回到雪穀之中,用雙手刨開積雪,找回商韻兒,將她緊緊摟在懷裏,再也不能分離。
然而從他的口中傳出的竟然是平靜的、近乎冷酷的聲音:“你們是如何發現的我?這是在哪裏?我們要去哪裏?”
聽到藍月提起這個話題,藏族青年尚未回答,藏族小孩卻因此興奮起來,搶著說:“你一定是火神下凡!”
“那天我去海子中打水飲馬,遠遠的看見一個人躺在那裏。我心想完了,這人一定被凍死了。”
“等我再走過去一看,”那孩子在回憶那段經曆時,至今還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你就躺在海子中央,漂浮在那裏也不下沉,身上既無積雪,也無冰塊。”
“非但如此,周圍的冰雪也被融化。我壯著膽子摸了摸你的身體,頓時嚇了一跳!你渾身滾燙,難怪沒有被凍死。”
“本想把你喊起,但你睡得實在是太香,居然還打起了呼嚕,”說到這裏,那小孩如大人般歎了一口氣,“真不知道你為什麽能夠如此心大,躺在冰雪之中,卻如同睡在溫暖的帳篷裏、母親的身邊一樣!”
“沒有辦法,我隻能叫來……阿哥,將你拖回帳篷裏,又給你換上衣裳。你身上雖然有許多傷疤,但是真的很雄壯!”說到此處,那小孩對“阿哥”露出一絲曖昧的笑意。
藍月心中暗歎一聲,他早已看出那個藏族青年男子乃是女子所扮,江湖凶險,盜賊橫行,女扮男裝也是無奈之舉。至於自己為什麽會渾身發熱,沒有被凍死,應該是體內金丹的自保之舉。
金丹乃火陽之極,平時蟄伏體內不動。那天自己遭受雪崩,被埋在深雪之中,寒冷的冰雪刺激金丹,點燃了這陽極之火。
但當藍月再繼續了解時,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原來他們此刻身處一個由各族人組成的商隊之中,正往北行去,現在正沿著塔克拉瑪幹沙漠邊緣行進,十天前過了且末,再走兩日會到若羌,從他被救那天算起,至今已經走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
藍月昏睡了四十九天,此地離雪崩的昆侖雪穀已經是千裏之遙!
一想到嬌美柔弱的商韻兒被 冰冷的大雪覆蓋其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藍月心裏恨得滴出血來,他恨自己為什麽為什麽會昏睡不醒?為什麽不早點醒來。
但他心中同時還有一個冷靜的聲音告訴他:巨大的雪崩如同洪水一樣,將所有人全部衝散,即使他當時是清醒的,也未必能找得到商韻兒,而且他昏睡四十九天也非偶然,而是金丹被冰雪激活後自我療傷的一個過程,非人力所能控製。
冷靜的聲音告訴藍月,即使現在回去,也需要再走四十多天,來回近百天的時間,已經不能改變任何發生的事情。
藍月努力回憶那一天的細節,忽然想起徐默然曾經問過辛麗雅,一旦失散,有沒有集合的地點。答案是哈密的波斯商會。
哈密!與其回去漫無目的的尋找,倒不如去哈密碰碰運氣,或許韻兒和徐默然他們也和自己一樣,並未死去,正在去往哈密和自己會合。
想到這裏,藍月對“青年男子”說道:“我有急事要去哈密,能否賣給我一批坐騎?”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小錠金子。
那青蓮尚未說話,藏族小孩搶著說:“你要去哈密?那我們就不能賣馬給你。”
藍月露出疑問的神色,心想商隊人數眾多,實在不行便從別處去買。
那“青年”展顏笑道:“桑吉調皮,你不要見怪。不過我們確實不會賣給你馬匹,因為這個商隊的中點就是哈密,我們也是要去哈密呢。”
原來這個藏族青年和藏族小孩乃是姐弟二人,姐姐叫做桑花,今年十五歲,弟弟叫做桑吉,今年剛滿十歲,從小隻跟母親一起生活。去年母親身患重病,臨終前告訴二人,他們的父親尚在人間,地點就在哈密,交給二人一件信物後便撒手人寰,並未說出納人姓名。
他二人乃性情淳樸之人,埋葬了母親之後,便賣掉牛羊,趕著馬匹加入商隊,企圖憑著信物去尋找親生父親。
他們對親生父親並沒有任何感情,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他們深愛他們的母親,他們相信這是他母親的遺願。
短暫的休息過後,商隊的向導通知大家繼續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