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大智上人
藍月心中一緊,目光灼灼的盯向那人。
那人似乎受到感應,雖然並未轉身,隻是露出側麵,但是嘴角微揚,現出溫和的笑容,那笑容在桑花桑吉眼中看來如同是看見了久別地親人,慈祥而溫馨。
但他地笑容在藍月眼中看來,他那笑容如同邪惡的魔鬼看到了純潔地羔羊。
夕陽終於西沉,那喇嘛似乎帶著無盡地惆悵慢慢轉過臉來。
如果說藍月三人剛剛看到地一半側臉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溫潤如玉,庭閣飽滿,眉目如畫,使人觀之如沐春風。
現在他們看到的另外一半。
仿佛白天的另一半是黑夜,善良的另一半是邪惡,那人的另一半臉……,不,那不是屬於人類的一張臉:半張臉仿佛被放在火上細細的烤過,隻一張薄薄的皺巴巴的皮革包裹著凸起的顴骨,一支黑洞洞的鼻孔豎立在裸露的牙齒上麵。
一隻眼似乎還在,因為隻能看到那森然的眼白,沒有黑色瞳孔。
桑吉嚇了一跳,本能的縮進姐姐的懷裏。
那人將白色的眼珠轉向桑吉,咧了咧嘴,似乎是做出一個抱歉的表情,隨即從懷裏掏出一把小點心,招手對桑吉說道:“乖孩子,別害怕,過來,波拉這裏有好吃的。”
說著那人完好的眼珠裏閃現出妖異的光芒。
桑吉渾身一顫,推開姐姐,迷迷糊糊的就往那人身邊走去。
“大智上人!”藍月似乎是輕描淡寫的從嘴裏說出了這四個字。
那人收回朝向桑吉的眼光,往藍月看來。
桑吉停下腳步,額頭上出現冷汗,顯然他現在意識到,你中了喇嘛的妖術,是藍月幫他渡過一劫。
“你和齊日德澤是什麽關係?你是他的弟子嗎?”喇嘛一改剛才的平淡柔和,語帶殺機的說道。
“果然是魔教手下的亡魂餘孽,十五年前你被齊日德澤打成重傷幾乎死去,又被燒了金頂寺,苟延殘喘躲到這裏,你見魔教勢力日益強大,不敢報仇,卻對一些普通牧民的弱女子下手,真是可笑之極,可恥之極!”
藍月這犀利的語言,雖然隻以平淡的語氣說出,卻如同一隻利劍般射中了對方。
但見得對方一手營造的氣場稍稍變弱,此消彼長,藍月的氣場變強,再也不是由對方隨意擺布的模樣。
再看桑吉也直起腰杆,挺起胸膛,將手中金環舉在胸前,雙眼緊盯著喇嘛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做出致命一擊。
“十五年前,齊日德澤隻是一無名小卒,不知從哪裏偷盜出一枚聖門至寶道心種魔令牌,偏偏他自身愚辱,又和令牌無緣,隻得求教於我。”
“那枚令牌的修煉方法在我密宗經典《大藏經》也有所記載,修煉之人必須身具魔種、道心或者佛緣,其日德者空具一身魔功,卻無魔種,怎能修煉?於是我提出一個折中解決的辦法,由我傳授密宗《大藏經》於他,使其修得佛法,十五年後佛緣來臨之時,再行修煉道心種魔功法,作為交換,他將道心中魔令牌暫放於我寺內,十五年後再來取回。”
“我本是一番好意,那枚令牌如在他身上,齊日德澤定然會忍不住去強行修煉,其結果定是走火入魔。”
“哪知道這其日德則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誣陷我想貪圖謀取他的令牌,突然暴起發難,以魔攻偷襲於我。後有殺我弟子,燒我寺廟,這才揚長而去。我這半邊臉的模樣便是拜他所賜。”
“原來如此,”藍月冷冷的出言譏諷道,“果然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按照你們佛家自己的理論,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俗家也說,惡人自有惡人磨,你招此報應折磨,隻因為你天生邪惡。老天既然讓你不死,給你第二次機會,就應該誠心反悔,就算是要報仇,你也應該去找了齊日德澤,卻為何禍害那良家女孩?我看你是罪該萬死,現在我便替天行道,除了你這妖孽。”說著,朝桑吉使了一個眼色,暗暗聚集功力。
誰知道喇嘛聽了卻哈哈大笑:“那些女孩兒本是平凡低賤之人,命如螻蟻,卻因為曾經作為我的鼎爐而存在,幫助我修煉過神功,生前雖然痛苦,死後卻能往生極樂,她們應該感謝我才是。如今我神功初成,隻差一個魔種,想不到你卻親自送上門來,我真的非常感激!一會兒死的時候一定讓你死的痛快些。”
說完身子一晃,張開五指,如同一朵烏雲朝桑花飄去。
此時天邊的最後一絲光線消失在地平線上,大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桑吉知道對方的武功高強,所以沒有藍月的指令,不敢主動出擊,但此刻對方衝著自己姐姐而來,他當然不會示弱,左手持住子環,右手將母環甩向大智上人麵門。
奪命金環的母環高速旋轉,發出滋滋的破空聲響朝大智飛去。
大智上人,不躲不藏,咧開露牙的嘴笑道:“真是不錯的兵刃,就是太過鋒利,不適合小孩子玩耍。”突然伸出左手中指朝金環下方頂去,右手不變,依然抓向桑花。
說也奇怪,那奪命金環的母環被他輕輕一頂,突然改變的方向朝桑吉咽喉割去。
桑吉猝不及防,隻能伸出子環抵擋。兩環相交,發出鐺的一聲,霎時間冒出火星,那奪命環的母環被大智頂住時,已經加上了他的內力,相當於合二人之力衝向桑吉。
桑吉感覺一股大力如洪水一般衝了過來,抵擋不住,整個人飛出三丈開外,落地之時踉蹌著勉強站穩腳跟,剛想再衝回來,嗓子一甜,嘴一張,哇的吐出一口鮮血來。
就這一下已然受了不輕的傷。
眼看著大智上人的魔爪,就要抓住桑花的手腕,突然眼前金光一閃,一人擋在麵前,伸出一指戳向大智上人碩果僅存的一隻獨眼,同時藍月飛起一腳直踢對方下陰,招式剛猛而狠毒。
“嗯?”大智上人奇怪的哼了一聲,很顯然藍月的速度超過了他的預料,隨即不慌不忙的張開大嘴,朝藍月的手指咬去。與此同時身體卻不閃不避。
藍月雖然外門功夫已經達到登峰造極的境地,但人常說,十指連心,因此藍月也不敢任其咬住自己手指,將之抽回,下麵一腳卻實實在在的踢了過去。
武林諺語道:“起腳半邊空”,因此,這一腳藍月隻使出了五成功力。
饒是如此,這一腳就算是踢中水牛也能將之踢翻。
哪知藍月這一腳剛剛由對方雙腿下踢過,尚未踢到對方襠部時,大智上人突然雙腿一夾,竟然硬生生將藍月這一腳夾住。
如此匪夷所思的招數,藍月也是沒有料到。但他乃是身經百戰之人,本身並無固定招式,戰場上講究的是隨機應變,一招殺敵,因此藍月的武功全無花招。
此刻藍月的前一腳被對方夾住,若是換做旁人,後一腳便會落地,再也使不出第二招來。
好個藍月想也不想,後一腳不但沒有落地,而是身子上躥,直接一腳踢向對方咽喉。
一腳下去藍月使出了九成功力,重逾千斤,沒有人敢拿咽喉這種脆弱部位去接這一腳。
大智上人也不敢硬接,隻得鬆開被夾住那一隻腳,一掌橫著撥開藍月這必殺的一招。
藍月見一招占了先手,便毫不留情,身不落地連環使出一十八腿,一腿快似一腿的踢向對方麵門、咽喉以及胸口要害。
大智上人左撥右擋,但由於藍月腿法實在太快,招招重逾千斤,大智在阻擋之時,竟然連退了一十八步。
這套腿法有個名目叫做“登天十八盤”,乃席應真所留秘籍中的武功,屬純外門武功,正適合此刻藍月使用,如果讓使腿之人占了先機,一般來說接不了幾招。
藍月見一十八腿使出來後,對方雖然退了幾步,但都能輕易化解,也吃了一驚,身子落地站穩後,便再想使出一套掌法來。
藍月吃驚,大智上人更加吃驚,本以為可以輕鬆的打發兩人抓住桑花,藍月的武功和打鬥時一往無前的氣概超出了他的想象。
大智上人再也不敢掉以輕心,隻見他雙手合十,口中念著咒語。
那咒語之聲初時細不可聞,偶爾便漸漸高亢起來,刺人耳鼓。
與此同時狂風陡起,吹起黃呼呼一片沙塵,迷人雙眼,四周樹枝搖動,如同發了瘋的人一樣,發出沙沙的響聲。
此時本已天黑,加上黃沙滿天,雖然桑吉已經重新站立起來,但是藍月和他一樣,眼中幾乎失去了大智上人的位置,本來還可以聽風辨位,狂風大作,樹枝搖動,更加聽不到大智所在。
藍月心道:不好!曾對剛剛站立的桑吉說道:“快,靠在一起,將桑花護在當中,當心喇叭來偷襲”。
剛說完一道狂風刮來,隱約中看見一道人影隨風而至,藍月抬手便是一掌,卻打在空處。
正在尋找對方人影時,身旁傳來桑吉一聲慘叫,見桑吉右手手臂上血肉模糊,中了對方一爪。
藍月急忙轉過身來,人影又消失的無影無蹤,此時眼看不清,耳聽不見,不知如何是好時,藍月感到後背一疼,想也不想一掌後撩,劈了過去,卻還是打在空處。
這時一旁的桑吉又被偷襲受傷,萬般無奈,隻得揮動雙環亂砍亂劃。
突然間,耳邊又傳來一聲驚叫。
那是桑花的聲音。藍月伸出手來,想抓住桑花的手臂,哪知道還是抓了一個空。
焦急之中,隻聽得桑花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這時風停沙歇,藍月往桑花聲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大智上人劫持著桑花往寺廟方向奔去。
但見寺廟方向,火光閃閃,人頭攢動,大批的喇嘛持刀帶棒的衝了過來。
藍月一咬牙,帶著桑吉義無反顧地迎了上去,如果桑花被擒受辱,最終也被做成泥塑雕像,二人還有臉麵活在這個世界上嗎?此時藍月心中轉過一個念頭:不得已時,便一刀殺了桑花。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了轟隆隆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