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反間巧計
次日清晨,朱棣、藍月、朱能三人,身穿便服輕車簡行。
這一次朱棣沒有帶上兵馬,甚至親衛一個也沒有帶。
“在這個地界上,誰敢殺我?再說有逸仙和朱能護著,想殺也殺不成。至於兵馬,等我想好了作戰計劃,可以隨時調動。”
三人快馬加鞭,隻用了半天的時間,便來到了遵化。
此刻遵化的守將乃是大將譚淵。
譚淵乃是一個三十多多歲地漢子,膚色黝黑,滿臉風霜,但膀大腰圓,雙眼炯炯有神,卻顯出一絲傲色,藍月一看便知道此人是一個常年在草原上馳騁作戰地猛將,能夠把蒙古人打的到處跑地,將軍當然有資格驕傲,否則朱棣也不可能把自己後方門戶位置交給他來駐守。
朱能和譚淵乃同種類型之人,因此二人相見非常親熱。
不過譚淵對於藍月卻不太尊重,藍月當然知道其中原因,像這樣經常衝鋒在一線地將領,最崇拜地是和自己一樣豪勇之人,藍月躲在背後出謀劃策所起的作用,他們並不知曉。
不過藍月對此毫不介意,經曆過這麽多的慘烈事情之後,別人的褒貶對他來說已經毫無意義。
朱棣查看了遵化的防禦工事,見譚淵守的無懈可擊,便大加讚揚。
“對麵現在有十萬兵馬,你現在的兩萬兵馬能守得住嗎?”朱棣問譚淵道。
“當然沒有問題,守多久都沒有問題。遵化並不是一個孤城,身後依托著北平,左右又有永平和薊州,因此也不會缺少糧草和支持。”譚淵在話語中充滿了樂觀。
朱棣點點頭:“憑你的能力和防禦工事,確實能夠做到萬無一失,但你有沒有想過如何破局?”
藍月暗想,這就是統帥和大將的區別。
朱棣考慮的問題是必須要掃除後顧之憂才能順利南下。
“我曾經試過給陳亨寫過幾封信,但都石沉大海,毫無回應。”譚淵解釋道:“如果想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何不集中兵馬來一次決戰呢?對方統帥劉真年老體衰,又昏庸無能,唯一能打的便是陳亨和卜萬。剛剛投靠過去的劉海已經是驚弓之鳥。”
朱棣沒有回答譚淵的提議,而是轉過頭來對藍月問道:“逸仙,你怎麽看?”
“剛才譚大將軍提起的這個陳亨是什麽回事?”藍月問道。
“這個陳亨原來也是我的部下,過去和譚淵一直交好,前幾天被朝廷調訪到大寧去了。”
“逸仙,從你的角度看來,有沒有可能把這個陳亨給拉過來呢?”
“剛才聽譚大將軍介紹說給他寫過幾封書信,但一直沒有回應,我想說明了兩個問題,首先就是目前的情況之下,他暫時不會投靠咱們,因為雖然咱們暫時看上去開局不錯,勢如破竹,但真正的大決戰一場也沒有經曆,因為朝廷的大軍始終沒有打過來,但我想此刻已經在京師集結完畢了,那才是真正的決戰。”
“不過這個陳亨也不會主動來攻擊咱們,否則它便會回信,嚴詞拒絕了。”
“嗯,你是說他現在態度曖昧,得看咱們下一步取得的成績怎麽樣才能定下自己的選擇?”
藍月點點頭。
“那也不壞,最起碼他不會在大決戰之前主動來攻我。”
“是的,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最下攻城。咱們現在如果集中兵力打過去,不但是伐兵而且是攻城,損失會很大,譚將軍給陳亨寫信,便是伐交,現在看來既然伐兵、伐交、攻城都不行,對鬆亭關的解決辦法隻能在伐謀上了。”藍月詳細的解釋道。
“純粹是紙上談兵!”譚淵不屑的說道。
“不可無禮!想當年逸仙曾經參與捕魚海大戰,大破元軍,戰功赫赫,難道這些你都不知道嗎?”朱棣厲聲嗬斥道。
“王爺教訓的是,你說的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並還都是依托他兄長的功勞呢?如果他真有本事破局,我給他跪下磕頭。”
“你……!”朱棣還要怒罵,卻被藍月阻止:“無妨,譚將軍快人快語,說的很有道理,我要盡量試一試,如果成功的話,磕頭的事就免了。”
譚淵一聽這話,氣的黑臉變紅,卻又無話可說。
“逸仙,你的具體計劃是什麽?我會在這裏安排,讓他們全力配合你。”話都已經說到這一步現在,最得意的當然是朱棣了。
“我想出城一趟,如果有可能會混進鬆亭關,了解一些情況再說。”
“逸仙莫非是想故技重施?”上次藍月在懷來故意製造謠言這一招,讓朱棣非常欣賞。
“也不一定見機行事吧,我覺得大寧軍這三個將領,真正的敵人應該是卜萬,我想找個機會,或許能將他行刺的話……”
“這當然是最好的辦法,劉真年老昏庸,不足為懼,陳亨乃是我的舊部,不會也不敢輕易對我下手,隻有這個卜萬,據說是個將才,如果能夠將他除掉,當然是好,不過此刻鬆坪關的防守會非常的嚴密,我擔心,萬一有什麽意外,那將是我朱棣最大的損失!”朱棣七情上臉的說道。
藍月當然知道朱棣這種冷酷無情的人對誰都不會有真感情,不過他還是裝作感激的樣子說道:“多謝燕王殿下關心,我會小心從事。”
“你看要不要帶幾個幫手?”朱棣問道。
藍月本身想把朱能帶去,但轉念一想,不能是自己帶過來的人,既然投靠了朱棣,就是朱棣的人,自己如果和他走得太近,反而會害了他,便回答道:“行刺殺人這種事,人越少越好。我自己就足以應付了。”
說著和朱棣並肩往外走去,朱能和譚淵遠遠的跟在身後。
走到轅門附近時,突然前麵傳來一陣吵鬧之聲。
隻見一對士兵押著兩個人往裏走來。
其中一人雖然被士兵押著,但仍然不停的在申辯:“你們憑什麽抓人?你們抓錯人了,我們就是規規矩矩的生意人。”
朱棣停下腳步,問譚淵:“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一會兒譚淵過來回報道:“手下將士在軍營附近發現兩個可疑人物,估計是大寧軍方的斥侯。”
藍月隻是看了一眼這兩人,對朱棣說道:“看這兩人進了軍營還到處東張西望,是斥候習慣性的眼神,普通生意人早已經瞎得尿了褲子了。”
略一沉思,便對朱棣說道:“暫時不用出城,我有辦法了……”說完,在朱棣的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朱棣頻頻點頭。
一會兒這倆人被帶到了中軍大帳,朱棣坐在當中,藍月站在他的身後,左右分立的分別是譚淵和朱能。
藍月仔細觀察了這兩人,其中一人,皮膚白皙,長得頗有幾分英俊之色,神情閃爍,目光猶疑不定。
另外一人膚色粗糙,滿臉橫肉,給人以凶狠之態。
這倆人被五花大綁帶了進來,坐在中間的朱棣,和藹可親的對周圍人說道:“快快將這兩人鬆綁。咱們現在還沒有和大寧軍方開戰,所以不管這兩人是什麽人,哪怕是大寧軍方的人也不能被稱為奸細,最多算是個使者嘛!有道是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手下士兵隨即給兩人送了綁。
朱棣又和顏悅色的對兩人說道:“本人即是燕王朱棣,此次來到遵化,本想拜訪大寧的一個老友,沒想到遇到你們兩位,也算是你們的造化,如果不是我,估計譚淵會先將你們大刑伺候,最後再一刀殺死了事。”
“是本王不會為難你們,我就是想讓你們看看,本王不但愛民如子,也愛兵如子,所以無論你們是不是大寧軍方的斥侯,我都不會殺了你們。”
“現在你們二人可以如實的交代你們身份了。”
朱棣的話音剛落,那麵容凶狠的漢子就叫起屈來:“燕王殿下做主,他們冤枉我們,我叫李千,他叫宋萬,確確實實是到處遊走的生意人……”
那個皮膚白皙被稱作宋萬的人,卻眼珠亂轉,默然不語。
藍月輕輕的在朱棣背後耳語了一句,朱棣便吩咐道:“把李千押入下去,不要為難他。宋萬留下,我要你們好好伺候他……”
此言一出,宋萬嚇得哆嗦起來,朱棣卻吩咐左右給宋萬賜座,笑著說道:“不要害怕,咱們有話好好說,我還有一件事情想求你呢……”
李千被押了下去,本來他還暗自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幸災樂禍的準備看著宋萬受刑,哪知道臨被帶走的時候,眼睛一瞄,卻看見朱棣熱情的給送萬賜座,頓時感覺摸不著頭腦。
等到被送到關押的地方,才發現這裏並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樣漆黑的牢房,還是一個幹幹淨淨的單間,隻是門口有柵欄鎖住而已。
軍士們將他鎖進牢房後,便不再管他,揚長而去。
李千倒在床上,雖然又渴又餓,但想想宋萬有可能遭受的刑罰,自己卻能夠逃過這一劫,又沾沾自喜起來,不一會兒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快到半夜的時候,以前被外麵的腳步聲和輕聲的說話聲驚醒。
斥侯的本能使他繼續裝睡,嘴裏打著呼嚕,耳朵卻高高豎起。
隻聽走廊上腳步聲傳來,一會兒傳來了兩個人輕聲說話的聲音,是朱棣和宋萬在低聲交談。
一股濃重的酒味傳了過來, 看樣子兩人都喝了不少酒。
隻聽朱棣酒意朦朧的對宋萬說道:“我給你的這封信,你要好好的收好,一定要給我轉送到卜萬手裏,這是十兩金子,你也藏好,等你把信交給卜萬,他自然還會再給你十兩金子……還有千萬不要被你的同伴知道……”
李千聽了心中吃了一驚,他悄悄的睜開一點眼睛偷偷看去,隻見二人喝得滿臉通紅,朱棣將一個金元寶塞到宋萬手中,接著宋萬才被安排到隔壁的房間。
李千頓時心中又氣又恨,心想二人同來,憑什麽自己又渴又餓,他卻好吃好喝,還能兩頭拿錢?頓生忌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