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水落石出誰悲喜
歐陽小夜剛剛把忘歸拖進大門口，迎麵就看見梓傈正被小依扶著，緩步似乎是要出門，看見歐陽小夜回來臉上閃過一絲喜色！
“梓……梓傈！”歐陽小夜幹巴巴的打了一個招呼，之前想著什麽車到山前必有路，但是真的看見了梓傈卻又覺得還是有些尷尬！
梓傈見歐陽小夜那明顯有些僵硬的表情，心中一陣苦澀，若不是那日露出了馬腳，想必小夜還是可以和自己笑鬧的吧！隻是現在……梓傈扯了扯嘴角，蒼白的臉上便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
但是當梓傈注意到歐陽小夜身邊的人時有時一愣，那日在忘歸樓裏，這人喝的醉醺醺的，梓傈也為細看！這次在陽光下，梓傈這才發現這人卻是莫名的熟悉，好似在哪裏見過！但是到底是哪裏呢，梓傈皺著眉頭想了很久也沒想起什麽！
忘歸淡淡的瞥了一眼梓傈，眼中閃過一絲什麽！但是隻一瞬便又一臉苦相的看著歐陽小夜道：“歐陽姑娘，我真的無事！你看這位公子臉色那麽差，這才是真的生病了呢！”
歐陽小夜轉頭看了忘歸，又看了看掩唇頃刻的梓傈，心中也有些擔心起了！以為梓傈是又病發了，趕緊問了一句：“梓傈，你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我去叫左染來！”
忘歸趁歐陽小夜分心之際，趕緊把手抽了出來道：“下次姑娘來忘歸樓我定好好招待姑娘，在下先告辭了！”
忘歸剛一說完，還不等歐陽小夜反應過來邊逃也似地離開了，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看了看歐陽小夜，好似真的是被歐陽小夜給嚇到了！
“咳咳……我……我無礙的！”梓傈一邊咳得有些急，一邊還拚命的說自己無事！剛一說完就是一陣窒息的咳嗽，然後竟‘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歐陽小夜見此猛的跑過去扶住梓傈，急的眼淚都快跑出來了：“梓傈你怎麽了？”
扶著梓傈的小依見此，猛的一把把歐陽小夜推開，臉上滿是憤怒，狠狠的瞪了歐陽小夜一眼！梓傈想伸手阻止，但是因為咳得太厲害，根本就說不出話來，隻是歉意的看了歐陽小夜一眼便讓小依扶著離開了！
歐陽小夜坐在地上愣愣的看著離開的梓傈，看了看自己擦傷的手掌，手上火辣辣的疼，但是心卻是更疼！若不是那日梓傈拚命相互，那梓傈的病情肯定不會惡化，而自己還在糾結什麽有的沒的，真真是該死！
歐陽小夜看了看地上那灘有些汙黑的血跡，鼻子有些泛酸，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爬起來飛快的跑了起來！
“小依，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以後定不能再如剛剛那般對待小夜！”梓傈才剛剛緩過起來，便有些責備的看著扶住自己的小依！
“王子這不值得的，虧您剛剛還想出去尋她！”小依還想說什麽的，但是看見梓傈那微微皺起的眉頭，小依緊緊的咬住自己的下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梓傈抬頭看了看那院中的離思樹，嘴角泛起一絲有些苦澀的笑容，興許過不久梓傈便要來陪你了！小依見此牙齒更加用力的咬住自己的嘴唇，知道嘴裏傳來一陣腥甜才鬆了口，嘴唇抖了抖似想要說什麽！
“小依，你不必愧疚，我從未怪過任何人，這也許就是我的命吧！”梓傈對著小依淡淡一笑，那笑容竟讓小依想到了初次見梓傈那年！那年梓傈四歲，小依七歲，那時的梓傈也如現在一般對著小依笑，甜甜的喚著小依，姐姐！
小依輕輕的低下了頭，仍是小心翼翼的扶著梓傈進了房間，但是卻不再抬頭看梓傈！把梓傈扶著躺在了床上，小依就說自己去煎藥，便快步的離開了梓傈的房間！小依才剛到門口就看見不遠處，歐陽小夜拽著左染往死裏跑，而那個方向正是梓傈的房間！
“小依，梓傈怎麽樣了？我們先進去看看！”然後歐陽小夜又風風火火的把左染給拉了進去，獨留小依站在門口！
小依回頭看了看那個皺著眉蹲在梓傈床邊的女子，再看了看梓傈蒼白著臉看著那個女子，臉上的笑容似乎又讓小依看見了那個七歲以前的梓傈！盡管過的不好，還時常受欺負，但是那是的梓傈卻是一直這般笑著的！
小依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個自己從小便發誓要好好保護的人，轉過身去頭也不會的離開了！
“左染怎麽樣了？”見左染緊緊的皺著眉頭，歐陽小夜便有些急切的問著！
左染手搭在梓傈的脈搏上，皺著眉抬頭看了看梓傈，卻是沒有理會歐陽小夜的問題！梓傈蒼白著臉，卻是一臉淡然的看著左染！左染複低下頭，又細細的把了把那脈，隔了許久才放開了手！
“你體內那種用來克製毒素的藥似乎已經失效了！”左染站在床邊，低著頭看著梓傈道！
梓傈輕輕的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一絲驚訝，伸手拍了拍緊張的把手握成拳頭的歐陽小夜，這才抬頭道：“不久前我就感覺到了，這身體似乎是虧損的越來越厲害了！”
歐陽小夜吸了吸自己的鼻子，眼眶有些紅紅的看著就算是說著這樣的話的梓傈，臉上還是帶著微微的笑容！好似這患病的根本就不是自己一般，淡淡的語調聽的歐陽小夜鼻子真正泛酸！
“如果沒有月華，你的身體撐不過一個月！”左染的表情也一直都是淡淡的，但是見到梓傈這樣淡然仍是有些吃驚！以前在雲遊島也是見了不少的生離死別，哭著鬧著不要死的，吵著嚷著生不如死的，但是還真沒見過像梓傈這般看淡生死的人！
“可不可以讓我和小夜單獨呆一會兒？”梓傈把眼光從歐陽小夜身上移開，側著頭臉上帶著絲絲乞求的看著左染！
左染眉頭也沒皺一下，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看了歐陽小夜一眼便轉身離去，出門時還輕輕的帶上了門！走出門的左染又回頭看了一眼那門，眼中靜的像一池湖水，略微頓了頓便快步離去！
“你為何不早些說？”歐陽小夜聲音帶些哽咽，眼睛死死的望著梓傈，似乎是想在那蒼白的臉上找出一個答案！
梓傈把看著門的眼睛移了回來，微微笑著看著歐陽小夜，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歐陽小夜，似乎隻要一眨眼便再也看不見了眼前這個女子！梓傈伸手擦去歐陽小夜終究沒忍住的眼淚，白的幾乎透明的手指溫柔的拂過歐陽小夜的臉頰，帶著絲絲涼意！
“那月華不是要拿去救治小夜最重要的朋友的親人麽，我不想小夜為難！”梓傈柔柔的笑著，又接著道，“就像現在這樣，我說出來了，小夜的心是不是更加的難過了？”
歐陽小夜眼淚隻是不停的流，靜靜的劃過臉龐任梓傈怎樣擦也擦不淨！梓傈輕輕的歎了口氣，終於伸手輕輕的擁住歐陽小夜！
歐陽小夜靜靜的呆在梓傈懷中，愣了片刻便也伸手擁住梓傈！觸手可及的全是梓傈那消瘦無比的身子，若不是這身子還帶著溫熱的氣息，否則歐陽小夜實在是很難相信這麽瘦的身體裏竟然還有一個鮮活的生命！
但是這個鮮活的生命卻隻有不到一個月的生命了，想到這裏歐陽小夜的淚水就更加止不住了！之前聽左染說梓傈中了毒還隻是有些擔心，但是也樂觀的想著隻要有了月華便一切都解決了。
但適才聽梓傈那樣說，歐陽小夜這才意識到那月華這世上隻此一顆，拿到已是萬分困難了，而現在卻是隻能救一頭！救那個與自己一般無二的荷舞丫頭的師父就不能再就梓傈了，這讓歐陽小夜如何抉擇？
而眼前竟還有一個天下最傻最傻的人，為了讓別人心安理得就輕易的放棄了自己！但是偏偏歐陽小夜承了這個情，卻是根本無法沒有任何可以回報他的，這讓歐陽小夜情何以堪？
“小夜，不用那麽傷心，這不是還有一個月麽！”梓傈笑著將懷裏的歐陽小夜拉了出來，俏皮的衝歐陽小夜眨了眨眼睛，“左公子是神醫啊，這一個月說不定就可以想出其他的辦法啊！”
歐陽小夜抓住為自己擦眼淚的梓傈的手，緊緊的握住，臉上也展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道：“沒錯，左染一定可以救你的，我也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的朋友離開我的！梓傈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找出辦法的！”
梓傈開心的點了點頭，歐陽小夜伸手抹掉臉上殘留的淚水，看梓傈的笑臉也跟著笑了起來！歐陽小夜有陪著梓傈聊了一會兒，把梓傈逗得一直哈哈大笑個不停！
不一會兒小依便拿著一碗藥推門而入，歐陽小夜見梓傈喝了藥，這才小心翼翼的扶梓傈躺下：“好好休息，晚上我再來看你！”
“嗯！”梓傈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自己便很快就睡了過去！歐陽小夜看著梓傈的睡顏，之前的笑臉再也繃不住，愣愣的看著梓傈眼睛陣陣發疼！
“小依，我先走了，好好照顧梓傈！”歐陽小夜衝小依扯了扯嘴角，邊輕輕的踩著步子往外走！
當走到門口時，身後才不輕不重的傳來一句話：“記住你答應過我的，永遠不會背叛王子，不會傷害他！”
歐陽小夜抓住門的動作停了停，沉默了片刻才輕輕的點了點頭，便跨出門去又輕輕的帶上了門！
“王子，小依說過會一輩子保護你的！”小依用從未有過的溫柔的聲音輕聲的對著早已經熟睡的梓傈說道！小夜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梓傈寧靜的睡顏，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一切都是那樣的和諧！
小依伸出手想輕輕的觸碰一下梓傈那似乎永遠都是那樣蒼白的臉，近日來那臉似乎更加的蒼白，白的幾乎透明，似乎一不注意就要飄散開來！在那手幾乎要碰到那臉時，小依終是把手往下降了降，幫梓傈拉好被子，這才站了起來有些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在門被輕輕的關上時，那原本已經熟睡的人眼睛卻輕輕的動了動，最終也是歸於了平靜！
“小夜，你不會喝酒，不要再喝了！”木子溪一邊搶著歐陽小夜手上的杯子，一邊有些怒氣的看了旁邊緩慢的看著書的某人！
見自己可能眼神表達的不夠確切，將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伸手猛地拉掉左染手上的書，氣衝衝的看著那表情有些清冷的左染！
“你就這樣任由她喝？”木子溪捏了捏手上的折扇，大有左染敢說一個‘是’字，便要左染血濺當場的意思！
左染看著因為沒了酒杯就抱著酒壺喝酒的歐陽小夜，那清冷的表情終於有了絲裂痕！伸手把歐陽小夜的酒壺拿過來，伸手把歐陽小夜抱起來就走！木子溪看了看左染的行為臉上終於稍稍好了些，但是轉眼有皺起了眉頭，看著漸漸遠去的左染似若有所思！
“把酒給我，把酒給我！”躺在左染懷中的歐陽小夜張牙舞爪的揪著左染胸前的衣襟，大聲的要著酒！迷迷糊糊的把腦袋湊到左染臉旁，死死的看著左染，直到把自己給看成了一個鬥雞眼！
“你是誰啊，我的酒呢，酒呢？”歐陽小夜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左染身上尋找著，左染輕輕的歎了口氣，伸手把歐陽小夜的雙手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