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有眼無珠腹內空
其實歐陽小夜在眾人對峙時意識就已經清醒了，有些不清楚的部分也因為雲錦的解釋而知道了！因為之前泡過冰水的原因，盡管被左染抱著所以減少了些冰水的寒冷，但是歐陽小夜仍是因為這樣而有些發燒！
歐陽小夜有些昏昏沉沉的按著記憶中的路線往紅淚的住處走，腳下有些踉蹌，眼前也是有些模糊不清！歐陽小夜也不太清楚為何會非要去見紅淚不可，之前明明對紅淚都是恐懼的心理！現在也許是因為聽見了紅淚的身世，所以突然冒出來的同情心，也許在內心裏從來沒有真的討厭過紅淚！
紅淚雖然外表看起來很無情，也傷害過歐陽小夜，但是其實每次都有手下留情不是麽？歐陽小夜想紅淚也許並不是那麽壞的人吧！晃了晃有些眩暈的腦袋，歐陽小夜嘴角浮出一抹有些無奈的微笑，也許這次自己又多管閑事了呢！然後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身體猛的就倒在了地上！
“娘，你等了一輩子的人似乎來了呢？”紅淚臉上掛著個有些嘲諷的笑容，也許是因為從小聽著母親講了太多那個人的事情，所以當微塵子顫顫巍巍的喊出自己的名字時，紅淚便對這一切都明了了！
紅淚對這個從未露過麵的爹是沒有任何感情的，甚至是連恨和怨也是沒有的！隻是替那個癡情的母親感到不值，也許是有一絲怨的吧，因為那個男人所以母親便是從未真正看過自己！紅淚甚至會想，若是母親還在世，母親會不會一臉茫然的問自己：“我們認識麽？”
“嗬嗬??????”紅淚低低的笑了笑，伸手撫了撫衣衫上的褶皺，抬起腿往外走去！
站在院子中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紅淚微微垂著眸子，當抬起頭來時臉上已又是一臉淡然，也許白日與晚上本就沒有什麽不同吧！不知不覺就離院子很遠了，等紅淚反應過來時，側耳聽了聽才發現原來已經走到樹林裏來了！
“唔??????”一聲極其微弱的聲音驀地傳到了紅淚耳朵裏，紅淚臉上便立刻換上了一副謹慎小心的表情！難道那些人趁夜前來偷襲？
紅淚幾乎腳步沾地的迅速移到那發出聲響了地方，還有幾步之遙紅淚便發現了不妥，因為空氣中有著一股無比熟悉的味道！也許是因為紅淚雙眼看不見的原因，所以紅淚的感覺特別靈敏，特別是耳朵和鼻子！隻要是聞過一次的東西，紅淚便下意識的會記住這種味道！
“丫頭？”紅淚站在歐陽小夜身邊喚了一聲，等了很久也不見歐陽小夜有反應！這才發現歐陽小夜的狀況似乎不太好，立即蹲下身子將歐陽小夜抱進了懷裏！而歐陽小夜渾身竟燙的嚇人，伸手把了把她的脈，是風寒！
“還好還好！”紅淚忍不住大大的鬆了空氣，這口氣還沒鬆掉，紅淚便立刻發現了不妥！自己是在擔心這個小丫頭麽？皺了皺眉，還是將歐陽小夜抱起往回走！
將歐陽小夜放到床上，然後從箱子中拿出一個瓷瓶！隻見那個半透明的瓷瓶中裝著些紅色的液體，似鮮血般豔麗！紅淚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抬起歐陽小夜的下巴，然後才往歐陽小夜嘴裏灌入了些那紅色的液體！
不多久便發現床上的歐陽小夜呼吸似乎平穩了些，也不似之前那樣有些急促了！紅淚一手拿著那個瓷瓶，一邊有些想不通的坐在床邊，那雙美麗至極的眸子似乎已經穿透了眼睛，看見了床上那個火紅色的身影！
剛開始抓歐陽小夜來時，本來也隻是以為自己的寵物讓歐陽小夜給抓去了！後來才知道是個誤會，但是當知道歐陽小夜與雲遊島有關時，紅淚便又有些氣憤的將歐陽小夜給留了下了！
當年若不是雲遊子見死不救，也許自己的母親還有救，也許自己這雙眼睛還會有見到這個世界的機會！但是雲遊子沒有，所以母親死了，自己也再沒有機會看看那多種多樣的色彩！
也不知為何，明明從來沒有見過任何的色彩，也許能通過外人的描述知道那些色彩是什麽樣的！但是腦子裏卻始終沒有一個很清晰的概念，而床上的那個人不知在何時起，在紅淚眼中便一直是火紅的顏色！為何是火紅呢，為何那麽確定是這種色彩呢？紅淚卻是不太明白了！
紅淚曾一度極其厭惡歐陽小夜的笑容，就算看不見也覺得極其刺眼！似乎不管你怎樣的對待她，她依然能找到讓自己笑的理由！紅淚曾一次次想要毀掉那個非常刺眼的笑聲，讓她看著自己責罰非竹，讓她了解自己對待那些婢女的手段！
故意表現的曖昧非常，用那些侍女的嫉妒去折磨她，最後甚至差點掐死她！但是在最後一刻紅淚鬆手了，心中隻是覺得不該讓她這麽簡單的死，或者是覺著留下來可能生活會變得不那麽無聊！但是紅淚發現似乎一切都變了，在紅淚自己還沒有發現時就變了，似乎不隻是為了好玩兒了！
那一次又一次的心軟，那些不曾有過的行為到底是因為什麽？也許說了別人也不會相信，紅淚這輩子都不曾吻過任何一個女子，卻是或真或假的吻了歐陽小夜三次！紅淚伸出那蔥白的手，無比輕柔的從歐陽小夜的臉頰邊擦過！
“唔??????紅淚你沒事吧？”歐陽小夜眼前有些模模糊糊的，隻是聞到了紅淚身上那青草香味才下意識的問了一句！紅淚在歐陽小夜才發出一點聲響時，下意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聽見了歐陽小夜莫名其妙的問話紅淚先是一愣，然後便反應過來歐陽小夜在問什麽，心中驀地一陣暖意！
歐陽小夜有些尷尬的衝著紅淚笑著，在心中罵著自己又多管閑事了！其實說起來和紅淚也不算是有多好的交情，也許是因為紅淚最後沒有趁人之危，還幫自己解了那情絲花的毒！雖然歐陽小夜當時意識不太清醒，但是卻是十分明白是紅淚救的自己！
“我?????”歐陽小夜張了張嘴，最後隻吐出了一個字便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隻得看著紅淚傻笑不停！似乎能看見歐陽小夜那傻乎乎的樣子，紅淚竟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歐陽小夜有些愣愣的看著紅淚，從來沒有見過紅淚真正的笑容。此時在月光的映襯下，加上紅淚本就美到極致的容顏，更是看得讓人忘了呼吸！似乎紅淚就是一個極其美麗而脆弱的泡沫，隻要稍稍一用力就會將他摧毀！
“咳咳??????”紅淚有些頗不自然的掩唇咳了咳，臉上便又恢複了往常的那種淡淡的笑容中卻帶著極致的冷漠的表情！但是歐陽小夜卻細心的發現紅淚的眼中淡淡的笑意，歐陽小夜便也跟著笑了起來！
“誰讓你笑的？”看著紅淚突然板起的臉，歐陽小夜便下意識的收住了笑，有些緊張的看著紅淚！哪知隻是片刻以後紅淚便又一陣爽朗無比的笑容，哈哈哈的幾乎笑的震塌了整個屋子！
本是笑的極其張狂的，但是被紅淚做起來卻是該死的好看，好看的歐陽小夜直磨牙！但是也因為這一笑，歐陽小夜最後一點緊張也不剩了，似乎變得一點也不怕紅淚了！心情輕鬆了，連帶著身體也輕了好多，似乎風寒也好了！
笑了好久紅淚才停了下來，不知是不是因為紅淚心情還不錯的原因，歐陽小夜覺得紅淚的表情柔和了很多！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紅淚突然開了口，歐陽小夜有些轉不過來，但是當看見紅淚那驀地有些哀傷的表情，歐陽小夜便立刻明白了過來！
“從前有一個不被期望的孩子出生了，他與母親兩人相依為命，但是母親卻是整日裏以酒為伍，始終不曾看過那個孩子！但是她不知那個孩子有多麽渴望，渴望母親看看自己，抱抱自己！”紅淚緩緩的敘述著，歐陽小夜越聽心中越是難過，看著紅淚的眼睛也漸漸帶了些濕潤！似乎可以看見一個乖巧無比孩子，日日的盼著母親回頭！
紅淚那時很小卻很是懂事，從兩歲開始就要自己做事了，有時甚至還要照顧酒醉的母親！那時母親從不看紅淚，就算紅淚還在繈褓中時，也是極少看他的！後來紅淚長大了些，終於明白了母親口中咒罵自己的話，那句“有眼無珠”到底是何意！
自己那雙永遠隻黑暗一片的雙眼，還真如母親說的，真真是有眼無珠呢！紅淚卻是從來沒有恨過母親，隻是有一些委屈，不明白母親為何不喜歡自己！直到後來在母親一次酒醉中才知道，原來自己是一個不該出生的孩子，爹不要娘也不喜歡！
紅淚總想著也許母親有一天會明白的，隻要自己再優秀些，那母親便總會喜歡自己的！後來紅淚以為自己等到了，母親帶著自己找到了雲遊島，想讓雲遊子治好自己的眼睛！母親不惜用服毒去逼迫雲遊子，但是雲遊子卻是出奇的心硬，雖然竭力去救母親，但是母親還是死了！而雲遊子最後也沒有治紅淚的眼睛！
再後來紅淚就被義母收留了，就來了落花原，然後一切的一切就開始不同的！紅淚一絲牽掛也沒有了，最後便漸漸成了現在這般！
“有眼無珠腹內空，荷花出水喜相逢，梧桐葉落分別離，恩愛夫妻不到冬。”紅淚淡淡的念著這樣一首詩，歐陽小夜還未聽完便轟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