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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 又做什麽交易?

  正這樣想,翟靳已朝他私助伸出手,他私助把手上的手機遞給他。


  他接過的刹那,陰沉的臉恢複成一派輕鬆,嘴角勾起慣常不羈的痞笑,聽他開口說的竟是法語,我提著心落了下來,可才落了一半再次提起,因為我突然想到樓少棠也是會說法語的,所以電話那頭的人還是不能排除是樓少棠的可能。


  我一手繼續拿筷子吃飯,另一隻手不動聲色地放到桌下,伸進口袋裏摸出手機,故作無意地瞟了眼翟靳。


  他沒有注意到我,在和電話裏的人說著話,我繼續裝作低頭吃飯,悄悄打開手機的錄音功能,然後把手機放到桌上。


  不知他們在說什麽,翟靳神情頗為得意的,語氣也顯得很不屑,隻是不知何時,那隻銀色豹頭打火機已被他拿在了手裏一開一合,這個動作昭示著他內心其實並沒有他表現的那麽無謂輕鬆。


  片刻他打完電話,把手機還給私助,趁他在和私助說話,我迅速關掉手機錄音。


  私助領命後便出去了,翟靳看眼已被我吃空的碗。剛才光顧著錄音,不知不覺竟把他夾給我的牛肉吃了。


  “今天胃口不錯,看來我們蕊蕊又長了些。”他臉上劃開一抹愉悅的笑,剛說完,突然想到什麽,“對了,上次問你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


  我還在為他說的“我們蕊蕊”這句話反感,又聽他這樣問,很不悅地道:“什麽?”


  “你是想在家裏生還是去醫院?”他雙手交握地放在桌上,身體向前傾,“如果想在家裏,現在就要請醫生和助產士了。”


  “沒想好。”這問題從他上次問過我之後,我一次也沒想過。


  翟靳頂了頂口腔,想了下,笑說:“要不就在家裏吧,去醫院比較麻煩,而且我覺得讓蕊蕊出生在我們自己家更好。你說呢?”


  對我來說,這個寶寶在哪裏出生都一樣。她對我沒有任何意義,隻會讓我感到痛苦。


  “隨便。”拿起手機,我站起身。


  見我要離開,翟靳也站起來,朝我走過來,“那你去睡會兒,等晚點醒了我們就出去吃晚餐。”


  我沒再說話,快步出了餐廳上樓去了。


  回到房間,見小雪正在給我收拾衣櫃,我立刻拿出手機對她說:“小雪,我給你聽段錄音,你幫我翻譯一下好嗎?”


  小雪是2歲時隨父母偷渡到法國的,因為是黑戶,她沒有上過學也沒有文憑,找不到工作,所以盡管知道翟靳黑幫的身份背景,但因為高額的薪水,她便不顧危險來這裏應聘做女傭。


  我是第一次主動讓她幫我做事,小雪很意外,也很受寵若驚的,“好啊。”


  我打開剛才翟靳通話的錄音,她仔細聆聽。放完,等不及她開口,我就迫不急待地問:“他們說了什麽?”


  “先生跟電話裏的人好像是在談太太你的事。”


  她依然叫我“太太”,是因為我讓她改口叫我“塗小姐”那天,翟靳聽到後大發雷霆,當即要解雇她,她跪在地上哭著求他。


  看她可憐很需要這份工作,且那也是我第一次見翟靳發這麽大火,以往他發怒都是直接動手,從不表現在情緒上的。想這事定是觸到了他的底線,所以我隻好讓步,讓小雪繼續這麽叫了。


  “我?”我心一凜。小雪點頭,“嗯,那人應該是拿什麽東西跟先生做交易,先生沒答應,說:‘你不肯賣老婆,難道我會賣?’”


  我一聽,心猛得一沉。


  果真是樓少棠!


  他當初在拘留所裏不止一次強調,他絕不會靠賣老婆來換命。


  “他們還說了什麽?”我心不安的撲撲直跳,迫切想知道樓少棠是要和翟靳做什麽交易。


  “那人好像知道你和先生還沒結婚,可能是說了一些諷刺的話吧,先生口氣也變得很諷刺的,說你們很快就會結婚,等寶寶生下來之後,還問要不要給他寄張請柬,讓他來觀禮。”


  我手掌一下握緊,心痛卻難以被抑住。


  難怪翟靳當時的神情是那樣得意,原來他是在挑釁樓少棠。


  可恨!


  “太太,那人是誰啊?”小雪滿麵狐疑地問我。


  我鬆開手,故作無事地輕笑了笑,“我也不知道。”然後叮囑她,“對了,讓你聽錄音的事你不要和先生說。”


  “嗯,好的,我不會說。”小雪鄭重點頭。


  她本就挺怕翟靳的,經過上次那事更怵了,見到他都不敢抬頭直視,說話也是唯唯諾諾小聲小氣,生怕自己又做錯事惹他發怒。


  等她出去後,我便坐到沙發上思忖,雖然不知道樓少棠到底拿什麽來和翟靳交換讓他放了我,但我肯定那樣東西是對翟靳最為重要的,可卻被他拒絕了,樓少棠會罷休嗎?


  可他不罷休又如何?翟靳費盡心機得到了我,怎麽可能會輕易放我走。樓少棠若再這樣不死心,依翟靳陰狠的性子,說不定要將他斬草除根。


  想到此我惶恐極了,趕緊給舒俏打電話讓她帶話給樓少棠,叫他不要再搞事情,無論他做什麽,我都不可能再回頭的。


  打完這通電話,我不敢去想樓少棠在聽到舒俏對他這樣說時會是何表情,還有他的心情,我更是不敢去想。


  閉了閉眼,擦掉臉頰上的淚,我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臉後下樓去了花園。


  上周,翟靳已在花園裏種上了大片的鬱金香,同在海城的別墅一樣,都是他親手種植的。


  每天我都會抽時間到鬱金香花圃去,但不是欣賞,而是望著這片花海思念樓少棠,回憶當初他在景苑親手為我種植鬱金香時的情景。


  快到鬱金香花圃時,遠遠看見Yvonne正抱著Nino坐在花圃前的鐵藝雙人椅上。今天天氣很晴朗,但還是有些風,見她穿的單薄在不停攏領口,我朝她走過去,關心地道:“穿這麽點不冷嗎?我讓人給你拿件衣服。”


  聽見我聲音,Yvonne剛還對Nino溫柔的笑臉一下變冷,轉過頭抬眼看我,“你還真多管閑事。”


  雖然她依然冷聲冷氣,但態度已不是以前那般嘲諷和嗆我的。


  她之所以對我態度這樣的轉變,是因為那次從醫院回來後,我給一個朋友打了電話,那人的老公小時候也得過Nino這病,後來家裏人給他服了個偏方,現在已快20年沒再發過病。我把方子要了過來給了她。


  她很意外我會幫她,而且她這人特別要麵子,起初繃著不肯收。我也沒勉強,直接把藥煎好拿給她,翟靳也從旁說服。為了Nino她便不再執拗,放下了麵子。


  我和她的關係也因Nino而變得緩和許多,隻是和我相比,她還沒那麽友善。但我能理解,她就是這樣的個性,比我還喜歡死撐。


  我不介意地輕笑,給小雪發了條消息,讓她叫照顧Yvonne的女傭把外套拿過來。發完消息,我就彎下腰逗Nino,“Hi~Nino。”


  Nino對著我咯咯的笑,他笑起來的神韻也很像喬宸飛,特別陽光溫暖。我肯定他長大後也和喬宸飛一樣是個暖男。


  這樣想,我不禁問Yvonne,“如果Nino長大後問起自己的父親,你打算怎麽說?”


  Yvonne怔了瞬,“死了。”


  她麵無表情地說完,喉間艱澀一滾,眼圈微微泛起猩紅。


  我看在眼裏心裏很不是滋味,她明明還那麽愛喬宸飛,卻要強作對他已毫無感情,毫不在意。


  “你為什麽不告訴宸飛Nino的存在?”我忍不住還是問了之前在飛機上問她的話,剛想說我了解喬宸飛,但話到嘴邊馬上又咽了回去,這樣說她肯定又會生氣,於是改說:“Nino是他的兒子,他有知情權的。”


  “知道又怎麽樣!知道他也不會愛他。與其讓Nino有一個不愛自己的父親,不如沒有。”Yvonne語氣裏透著倔強。


  “你怎麽知道他不會愛?”我反問。


  我了解喬宸飛,他是個很有責任感的男人,不然當初他不會在得知Yvonne懷孕時而痛苦至極,喝得酩酊大醉。他本是要為這個孩子負責的,為他而決定和Yvonne捆綁一生,隻是後來發生了許多意想不到的事,他們才離婚。


  若是他知道Yvonne並沒有把孩子打掉,而且Nino還得了病,他肯定不會置之不理。可能一開始他隻是出於責任,對Nino並沒有什麽愛,但血濃於水,時間長了自然就會愛。這點,我是從樓少棠和恒恒身上得到印證的。


  為什麽又會不自覺地想到樓少棠?


  我輕呼出口氣,壓住心痛。


  “那我問你,你會愛她嗎?”Yvonne自嘲的一笑,一副很不相信我話的表情,下巴朝我又大又圓的肚子點了下。


  我臉容一僵,心微微漾起一圈漣漪。


  見我被她問住,Yvonne又頗為自嘲地輕笑了聲,“不是愛的結晶,怎麽可能會愛。”說著,她美麗的麵龐浮起一抹淡淡的悲哀。


  其實,我沒有回答她並不是因為我的答案是如她所說的不愛,而是我不知道。


  之前我是很痛恨這個孩子的,可最近我發現這種痛恨在慢慢的減弱,有時當她胎動的時候,我還會小小的激動,更甚至會不由自主地去想像她生出來之後的可愛模樣。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母性使然。


  不過,每次當我剛柔軟下心,很快又感到痛心,然後流淚悲歎:如果這個寶寶是我和樓少棠的該有多好!


  聽見一串腳步聲,我斂住情緒應聲看去。


  是Yvonne的女傭,她走過來給Yvonne披上外套。


  我坐到Yvonne身邊,手撫到肚子上,望著挺立盛放的鬱金香,心戚戚然然。


  “知道嘛Yvonne,其實我很羨慕你,至少你的孩子是你所愛的男人的,你比我幸福多了。”


  Yvonne理衣襟的手一頓,沉默地盯看我,片刻,說:“塗穎,我哥對你那麽好,那麽愛你,難道你一點都不感動嗎?”她語氣很是不理解的。


  “不感動。”我不假思索地道,“在你們看來他是對我好是愛我,可你們有看見他對我的這些好和愛,給我造成多麽深的傷害嗎?”


  Yvonne一言不發。


  我繼續道:“真愛一個人不應該是這樣的。”


  “那應該是怎樣?”她馬上問我,聽口氣似是很不懂的。


  我轉過頭,“像你這樣,懂得放手,成全對方的幸福。”


  Yvonne微微一怔,繼而自嘲地勾了勾唇,“這是真愛?”她挺不屑的,“我隻是不想繼續沒有自尊的活著。如果我能有Franco那樣強大的內心,你以為我會放手?”她哼笑一聲,自嘲中帶著微微的苦澀。


  我輕蹙了下眉頭,突然想起喬宸飛養母對他們性格的分析,於是問:“你和翟靳,你們倆對感情的態度都很偏執,為什麽?是天生的嗎?”


  她臉突然一變,有些薄怒的,“關你什麽事!”蹭一下站起身,抱著Nino轉身往主屋的方向而去。


  我詫異地望著她忿然離去的背影,很感莫名其妙,她反應為何這樣過激?我踩到她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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