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開辟新天地
所謂鎮南王府小郡主這個身份，也許近幾年是有用的，但也同樣會對她產生一些羈絆，在這個動蕩的戰爭年代，皇族身份並不能保障她平安的度過一生，反而會讓她陷入權貴之爭的漩渦。在目前現世安穩的時候，她必須要居安思危，給自己籌謀一條退路，才能在未來身不由己的時候有更大的自主選擇性。
“餐廳？那這些姑娘呢？她們怎麽辦？都是苦命的人，離開了天歌坊，她們以後還能怎麽生存下去！我不會同意的，這位姑娘，你還是請回吧！這天歌坊，我不賣！”
老鴇很是激動，她如果想撈一筆錢跑路，早在當年花魁碧清落走的時候她就可以高價轉手賣掉天歌坊，尋一處山水秀美的大宅院養老，但是她沒有這麽做，因為不忍心這些可憐的姑娘們無所依靠，任人欺辱。如今再次麵臨選擇，當初不會做的事情，現在她依舊不會做。
“您果然是火眼金睛，那我也不隱瞞了了，小女子尹伊是也。不過大娘您可能誤會了，我剛剛還沒有說完，這些姑娘，包括大娘你，如果願意留下來我當然求之不得，天歌坊依舊存在，自然需要大量人力資源去維護，您放心，每個姑娘我都能讓她們吃飽穿暖賺足銀兩，而且我保證不會讓她們從事這些賣笑賣色的營生來養活自己。”
尹伊確實有些詫異，這麽快就被看穿了，不過她也果然沒有猜錯，這個老鴇的確不一般。在她聽到當年的花魁的故事的時候，她就一直有些疑惑，這花魁出走的道路未免也太順利了一些，現在她大概是明白了，碰到善良的老板了。不過，這忠烈的性格倒是很讓尹伊肅然起敬。
“你說的可當真？小姑娘，雖然不知你是何方神聖，但你可知老娘我的能耐，若是敢耍我，我必然讓你死的很難看！”
扈五娘眼神亮了起來，明顯態度有些鬆動，其實她也已經是束手無策了，這天歌坊遲早要關門，還不如聽這個鴨頭的試試，也許真的會是新的開始。
“本姑娘一諾千金，絕無虛言，這裏是一萬兩銀票作為我的誠意，扈五娘，你可收好了！”
尹伊從袖中掏出銀票，毫不遲疑地放入扈五娘手中。
“你！你就不怕我反悔！把這錢吞了！”
扈五娘明顯一驚，這樣談買賣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我信你！你把那些姑娘叫來，我有話跟她們說！”
尹伊也是賭，賭這個大娘的善良，不過即使被賴賬她也不怕，誰讓她老爹和她朋友都是以一敵十的大佬呢。
“小五，去把你的姐妹們叫下來！記住，所有人都在大廳集合！”
扈五娘招招手，把在旁邊的一個綠衣小姑娘叫來，雖是囑咐，眼睛卻一直看著尹伊若有所思。
尹伊對其報以一笑，坐下來開始慢慢品茶。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大廳裏鶯鶯燕燕站成三排，大概有二十多個姑娘的樣子，她們互相掩麵竊竊私語，看著尹伊很是疑惑，都認為是哪個有身份又多金的貴族，居然獅子大開口從全樓的人裏選姑娘。
“呦，小公子，奴家給你跳舞好不好，怎的還搞這麽大陣仗？”
“小公子，你看奴家合不合眼緣呀？”
……
七嘴八舌的，廳堂裏突然亂糟糟的，尹伊倒也鎮定，看來這些妹子的主動攬客能力還是不錯的，至少以後有幾個是可以做營銷宣傳的好手。她看了一眼扈五娘，後者瞬間接收了信號。
“姑娘們安靜一下，不要再議論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爺想重金買下天歌坊，有可能就是你們以後的老板了，你們心裏什麽意思待會兒都說道說道吧？現在，尹公子有話跟你們說，嘴都給我閉結實了，別給媽媽我丟臉！”
扈五娘遲疑了一下，決定還是幫尹伊瞞住身份，畢竟人多嘴雜，難免會有人多事。
“老板？……”
“買下天歌坊？……”
扈五娘說完前麵姑娘們就已經炸開了鍋，說到後麵又瞬間安靜了下來，看來扈五娘的威嚴真的是很強大呀。
“咳咳，大家好，在下尹一，也是你們今後的老板。”
說到這，尹伊看了一眼扈五娘，後者神情沒有什麽變化，她心下了然，這事情大概是已經成功八成了。
“首先我有三條聲明，聲明一，天歌坊以後不再從事妓院青樓的買賣，將徹底改成酒樓和茶餐廳，在這花市一條街，各種各樣的尋花問柳場所已經夠多了，天歌坊必須要轉型才能涅槃重生。聲明二，你們去留隨意，待會兒簽完購買契約我會把賣身契全部返還給你們，如果想要繼續留下工作的，隻是從事正常的端茶、倒水、送菜、打掃以及才藝表演等各類工作，我會按照每個崗位每月每人不低於十兩銀錢的標準發放工資，同時表現好的員工還會有分紅、升職、加薪等福利。當然，如果想要離開另謀生路的，任君自由，且每人可以領取三十兩銀錢的遣散費。聲明三，我需要的是敬業、忠誠、踏實、勤勞的員工，如果願意跟著我的，我保證，我尹一有一口喝的，絕對不會少你們一分。但是如果被我發現背叛天歌坊，背叛我的，我也當然會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最後我再說一點，我希望並且我也能夠讓你們不依靠別人而是用自己的雙手去養活自己，我也鼓勵讓你們自由婚嫁，且嫁人後依舊可以從事這份職業，無論任何時候，我尹伊都歡迎忠實的員工，你們都聽清楚了嗎？”
尹伊一口氣說了很多，算是將未來商業版圖的規劃，以及獎懲製度都說的很明白了，她必須要先立威嚴，才能進行後麵的工作。
“你們還有什麽異議，都趕緊跟尹公子說出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要說下麵姑娘們已經被說得在原地發愣了，她們也可以不用出賣自己用勞力去掙得收入，這簡直是天方夜譚，聞所未聞，她們簡直不敢相信。而一旁的扈五娘早已激動的熱眶盈淚，她哪怕是想到尹伊描述的那副場景，她都覺得感動。她做這一行幾十年了，也許再不久就是進棺材的命了，沒有相公，沒有孩子，沒有親人，被人看不起，被人唾棄，在這世上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來一個人去。現在突然有人告訴她，女子也可以獨立起來不依附男人而活了，她真的是很激動！
活了大半輩子，今天她算是活明白了。
“我們真的可以嗎？”
有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尹伊定睛一看，是最後一排躲在一位貌美姑娘身後的瘦弱姑娘。
“她是朱砂，今年十二歲，半個月前被賭鬼老爹賣進來的，身上大傷小傷一堆，很是可憐，我也隻是把她當個小丫鬟養著，平日裏見誰都不敢吭聲！”
扈五娘走到尹伊身邊低聲解釋道。
“你當然可以，朱砂小妹妹，你過來！”
尹伊衝她招招手，心下有些觸動。
前排的姑娘們此刻也褪去了假笑，滿臉希冀，她們默默地閃到一邊讓出了一條道，朱砂剛開始不敢動，後來像是下足了勇氣，怯生生的一步步挪到尹伊麵前，
“你說的是真的嗎？從小爹爹就騙我，打我，你們大人的話可以相信嗎？我們這種下等人，也可以去掙錢，得到別人的尊重嗎？”
朱砂像是好久沒有說過話，嗓子有些沙啞，她淚珠在眼睛裏打轉，但就是倔強的沒有掉下來。
“嗯！是真的，哥哥不會騙你，這些都會實現的！相信我！你願意留下來幫助哥哥嗎？”
尹伊幾乎用了有史以來最溫柔的聲音跟這個孩子說話，不知怎的，看到她幹淨又清澈的雙眼，尹伊突然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那麽怯弱，那麽自卑，那麽渴望被人認同和關愛，幸好當時有一雙手拉住了她，溫暖了她，也改變了她。現在她也想做這樣的一雙手，去讓小朱砂相信這個世界，去相信自己。
“我願意幫你，哥哥！”
朱砂眼睛裏的淚像是瞬間幹涸了，她撤出了一個很大的微笑，而且重重點了點頭。她不知道，這個選擇，真的在未來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她也真的接納了這雙溫暖的手，並做到了自己想要的樣子。
“真乖！以後你就做我的小助手吧！”
尹伊拉著朱砂，讓她站在了身側。
“其他人呢？”
尹伊打開扇子，環視下麵已經在竊竊私語的姑娘們。
“我加入！”
“我加入！”
“我加入！”
……
經過扈五娘的統計，全樓的姑娘加上小廝和丫鬟共計三十九人，其中六人選擇領取遣散費離開，剩下三十三人願意繼續留下來。
“扈五娘，這會兒我們是不是該簽契約了，房契給我，賣身契你就發了吧，至於多少錢成交，你就開個價吧！”
尹伊兌現承諾，當場出了遣散費發給離開的六人，讓其收拾了幹細離去。她處理完這些，開始和扈五娘談最後的正經事，畢竟當家的還沒有拍板。
“除去剛剛的一萬兩，再加三萬兩！”
扈五娘深思了一會兒，對著尹伊伸出了三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