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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挽香居

  我什麽樂器都不會,隻能愣在原地。紅媽也不為難人,將我們不會樂器的人聚在了一起,權當做聽眾。一輪選拔下來,紅媽看司馬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活像是在看聚寶盆搖錢樹一般。


  我知道她相中了世子。


  “可會什麽舞蹈?”幾個人都選拔完了,她才站在我麵前,對她的問題我搖了搖頭,他眉頭微微蹙著,讓我有種要被踢出去的感覺,“可會琴棋書畫?”


  我依舊搖了搖頭,她有些不耐道:“要不是看你有點姿色……哎,來人啊,帶去北苑吧。”


  “是。”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情況就已經被人押住了,北苑是什麽?我記得小賈之前匯報過的,好像是……對了,是賣身姑娘的去處。


  我不要啊……


  正打算動手,卻見司馬霖一把撲在紅媽身上,梨花帶雨道:“紅媽手下留情啊,那是家姐,從小為了照顧我才沒有專注於琴棋書畫的,她雖然什麽都不會,可是她跟賣藝的師父學過舞劍,劍舞跳的不錯。”


  紅媽一聽眉頭挑了挑,眼珠子轉了兩圈之後道:“跳來瞧瞧。”


  舞劍我會,劍舞我可就愛莫能助了。我眨巴眨巴眼睛瞪著司馬霖,這小子可不能這樣害我啊。


  “來人啊,拿把木劍給她。”紅媽眼梢一瞥,立馬有人跑過來遞了一把木劍給我。世子貼心的湊了上來,“紅媽,我可否彈琴替姐姐伴奏?”


  “這個自然好。”紅媽扇子搖了搖,一臉興奮的坐在下人搬來的凳子上,輕聲道:“開始吧。”


  我愣在原地,根本不知道劍舞是個怎樣的舞法,司馬霖微笑了笑,“之前敬武侯教你的那套流雲劍法輕柔婉轉,我會把琴音放慢,你就舞來試試。”


  我點了點頭,隻得死馬當活馬醫。當初師父教授劍法的時候就覺得我身板纖弱,練此劍法威力恰到好處。我不過在司馬霖麵前練過一次,他竟然能想的這般周到。


  劍招以慢打快,招招相連,舞起來如行雲流水般順暢。琴聲停,劍招收,紅媽頓時喜笑顏開,連連道:“我們挽香居可以推出新的舞曲了。”


  留在挽香居是第一步,卻好像是走錯了的一步。成天和一群女子練習舞步,除了晚上睡覺,我連世子的麵都沒有見到幾次。這裏都是太陽落山後開張,夜夜笙歌,奢靡成風。我隻能打著哈欠在白天人少的時候出來刺探,收獲少的可憐。


  “查到什麽了?”琴舞合練的時候我和世子還能見上一段時間,但也隻能稱休息時間說上幾句話。我搖了搖頭,正想問他,他就搶先一步道:“我倒是覺得這裏的頭牌攬月有些問題?”


  “什麽問題?”我急忙湊近些,隻聽他附耳道:“我先前去向她討教琴藝,見她房內有腳印,腳印很大,顯然不是女子,所以我懷疑他房中有男人。”


  “妓女的房間有男人很稀奇嗎?”我忍不住嗤笑了一聲,立即就被他以白眼殺了回來,“妓女的房間有男人不稀罕,可是她是賣藝的清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紅媽的脾氣你知道的,清倌沒她的允許是不能破身的,而且男子禁止出入南苑。我覺得……”


  “姑娘們休息夠了嗎?夠了我們就繼續練吧。”


  我們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拖起來繼續練舞了。天色蒙蒙亮時這煎熬的時間總算結束了,我急忙回去補了眠,趁著太陽落山的時候讓身邊的小丫頭向紅媽告了個假,硬說自己肚子疼。好在紅媽沒怎麽追究,還特意讓我休息幾天。我頓時喜笑顏開,踏著月色爬上屋頂,守著司馬霖嘴裏的這個攬月。


  一夜兩夜風平浪靜,她的屋裏總是絲竹雅樂不斷。我躺在屋頂上吹著暖風不知不覺之間險些睡了過去。可第四日的深夜,風中飄散著點點腥味,跟草藥待在一起久了,鼻子也靈光很多,這血腥味必然是從攬月的屋子裏傳出來的。


  揭開瓦片瞧了瞧,隻見攬月一臉緊張詫異的扶著黑衣男子,慌亂之間不知道在找什麽?好一會之後就捧著一堆瓶瓶罐罐的過來,“你告訴我塗哪些藥恢複的快一些?”


  黑衣男子許是被她碰到了傷口,眉頭一擰,瞬間蹙成一個‘川’字。雖然沒有喊一個疼字,卻也看得出來疼痛難忍。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又不敢輕舉妄動,稍稍湊近就聽那黑衣男子很是警覺的道:“誰在外麵?”


  我立刻嚇得縮了回去,正想著要不要逃跑,攬月的門恰在此時被推開了。紅媽依舊搖著一把繪著美人圖的蒲扇,身姿忸怩的踏進房門,背對著我瞧不清是何表情,隱約可以聽見她尖細的聲音道:“怎麽這般不小心,要是壞了大事……”她的聲音刻意壓低了,我屏氣凝神也愣是沒有聽清。


  紅媽沒有逗留多久就離開了,攬月同黑衣人似乎都是鬆了一口氣,相視一笑,這才開始認認真真的處理傷口。兩人均是沉默,我也不好繼續留著,萬一被發現,可就不好玩了。


  四月楊花飛滿天,那是江南地區的美景,沒想到這北方的縣城也有幾朵楊花飄落,雖然不多,沒有漫天飛舞的味道也有另一絲情調。


  小賈夜半逛起了窯子,大搖大擺的來了挽香居。我這等還沒有訓練好的雛鳥自然不能出去見客,但是世子憑著一手好琴音被紅媽派了出去,直到後半夜才回來。為了便於排舞,我們最近都歇在一個房內,幾個女子同住,自然都得小心。他在我手心一字一頓的寫著外麵的情況,我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出,手心裏直冒汗。


  不是害怕她們發現,隻是生平除了阿爹,還沒有哪個男子捏著我的手時間這麽長,感覺怪怪的,即便他隻是個十二歲的孩子。


  “你怎麽看?”他輕聲問道,我隻好有樣學樣的在他手心寫起字來:那個黑衣人的確和攬月有關,和紅媽可能關係更大。既然方泉的生意被盯上了,那麽就讓他們機靈點。商家的護衛撤一半保護方泉,另一半繼續留在薑夫子身邊。


  ——那薑夫子的琴怎麽辦?

  他在我手心畫了畫,我眉頭忽的粗起來,翻開他的手心寫:我讓他潛伏在商府,他卻與人家小姐調情,壞了他一把琴已經是客氣了。


  世子癡癡的笑了幾聲,又寫道:好像吃醋,別是嫉妒人家搶了你的師傅吧。


  這是什麽結論,果斷轉身睡覺,不想再去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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