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秘密
這事情似乎有些許的嚴重,皇上就這麽一個兒子,若是他沉迷女色不問朝政那還得了。
徐靖平一路上給我灌輸著小心行事的思想,念及我之前種種犯上的行為,深深的替我捏了一把汗。臨門一腳還對我殷切教導曰:“凡事忍著點,別衝動。”
我蹙眉歎氣,一路上不住的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推開朱紅的楠木鏤空雕花大門,裏麵的陳設一如幾年前,似乎沒什麽改變。唯一變化的怕隻是書架子上那些陳年積壓的書籍似乎又多了許多,我眼中的他一向嘴碎、小心眼又蠻橫不講理,但我心裏知道作為儲君他比別人付出了不知道幾倍的努力才得到了皇上那少得可憐的讚賞。
還未到掌燈時分,天色暗淡,整個書房光線都不是很好。他靠坐在椅子上,手肘支著扶手歪著頭似乎睡著了,長發從肩頭滑下垂落在手臂旁,有些許清風拂過便能讓發絲飛揚。這樣恬靜的睡顏我甚少看見,比起白日裏要麽凶神惡煞,要麽冷些鄙視我的模樣好看許多。
他本就生的好看,加上一雙邪魅的丹鳳眼,簡直魅惑天成,可惜這麽漂亮的臉卻配上了小心眼的脾性,頓時讓我好感大失。
“你看什麽?”
我一愣,嚇得趕緊縮了回去。他這才放下手,緩緩的站起來,滿眼無神似乎還沒有睡醒。我耐著性子對他行禮,跪在地上許久都不見他應一聲,心中頓時火冒三丈。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也在看著我,眼神很奇怪,摻雜著疑惑和猶豫。我不解的與他對視,眼神先是期盼最後是憤怒的回瞪,“你打算讓我跪多久?”就算要罰也得巧立名目才能往我身上安上一個欲加之罪吧。
他似乎如夢初醒,輕咳了兩聲回坐到座位上道:“起來吧,自己找個地方坐著。”
難得的好態度,隻是我趕著回家吃飯呢,“殿下有什麽話就說吧,我還要回府,就不坐了。”
他猛一抬頭,殺人般的眼神直射過來,我急忙往一旁的榻上坐過去。真是奇怪,怎的就被他唬住了呢,丟人啊!
“我的病太醫同你說了吧?”
原是為了先天之疾。我點了點頭,“說了,微臣不曾想過殿下原來身子……不好。”早知道我小時候應該不會下狠手打他了。
“身子不好?”他嗬嗬輕笑了兩聲,聲音沉悶壓抑似乎還帶著一股子自嘲,“發病的時候很可怕吧,你是第一個……第一個看見我發病卻還活著的人。”
我瞬間打了個激靈,這是要滅口的嗎?
咽了咽口水,我的腳有些許的發麻,心中計算著逼退他逃出書房的機率,隻要出了這道門,徐靖平應當不會看著我被他滅了吧?
他似是看好戲一般將我瞧著,漸漸的雙眸垂下,自說自話一般:“你終歸也是一般人,也同他們一樣。”
他們?哪們?我好奇的仰起頭,“殿下,皇上知道嗎?”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身子忽然從座位上起來,緩步走過來。
不行,我越發的緊張了,腳下好像綴著千斤石一般,挪不得半步。他停在我跟前,蹙眉將我瞧著,“你的腦袋怎麽回事?”
這……我有些反應不過來,心裏還在為滅口二字打顫,卻要佯裝著鎮靜,“殿下,我沒事。你剛才說我是第一個看見你發病卻還活著的人,意思是要滅口嗎?”
問出來了,似乎沒有想象中的困難。
他伸出來的手在半空中一僵,愣神的看著我,看得我發麻。
果然是滅口的意思嗎?
“嗬嗬,哈哈哈……”殿下忽的放生大笑,抑製不住似的身子一顫一顫的。轉身背對著我,好一會才轉過身來。
有這麽好笑嗎?這家夥該不會是笑出眼淚水了吧?我不禁鄙視的看著他,有些難堪,有些生氣。果然還是想揍他,這一次絕不是衝動。
我出手攻擊,他閃身避開,幾招下來竟絲毫沒有占到便宜。他捏住我的手腕,力氣不是很大,卻很巧妙的讓我掙脫不開。嘴角微微上揚起一個邪魅的弧度,他輕輕湊近我,臉頰與我的臉相擦而過,聲音響在耳畔,“我未曾想過滅你的口,不過若是你將此秘密說出去,我就會考慮要不要這麽做了。”
低沉中帶著沙啞,他的聲音伴著和氣的溫度在我耳畔縈繞,害得我不住的打寒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猛然推開他,正了正衣裳道:“我不是在背後說人閑話的小人,是你說的隻要我幫你保守這個秘密,你就不會殺人滅口。”
“君子一言。”他淺笑了聲,伸出手掌麵對著我,我心中明了,急忙拍掌道:“快馬一鞭。”
隻要不想著殺我,保守個秘密簡直小菜一碟。放心心中大石,我頓感輕鬆,方才的壓抑緊張感一掃而空,隨即轉身告辭道:“殿下既然無事了,那麽微臣告退。”
“等等。”我的手剛碰到門栓就被他叫住,該不會是反悔了吧。
他四下翻找,但又礙於對這兒的布局擺設不是很熟,是以不知道找什麽東西的時候找的相當痛苦。我輕易腳步湊過去,“殿下,你找什麽?”
他一驚,仿佛才注意到我已經站在他身後的事實,歎了口氣道:“我記得這裏應該擺了些消腫的膏藥的。”
“哦,那東西我之前就要人移到那邊的櫃子裏了。”書房就該有書房的樣子,雖然我以前很不高興被他使喚,但礙於他是太子,做伴讀的時候總免不了為他鞍前馬後。書房擺放的很雜,收拾的小宮女每每都能讓這裏變得整整齊齊,然後筆墨紙硯混雜擺放,看似整齊卻很難下手找到自己想要的。
“你不早說。”他愣了片刻,隨即吼了我一句才轉身走了過去。我急忙跟過去道:“殿下要什麽我來拿吧?”也怪不得我要殷勤一些,若是他脾氣一轉,沒準真會殺我滅口。
“你坐下。”他轉身又吼了我一句,眉頭緊蹙,似乎怒火還不小。我急忙正襟危坐於棋盤對麵的榻上,身子繃得緊緊的。
他如獲至寶一般掏出個不怎麽起眼的盒子,好似還是我當初挑選的。殿下喜歡舞刀弄槍之後再去書房,每次進去身上總會有大大小小的磕碰傷痕,所以太醫專門配製了這些傷藥以備不時之需。
我有點不解,“你受傷了嗎?”
“你頭上不是撞了個包嘛,這個很有效的。”他一邊在盒子裏翻找,一邊狀似隨意的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