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殺手鐧
正廳門前的坎道本就不長,兩旁還被我強製的種了一些草藥,如今春回大地,新冒頭的嫩芽也呈現出一點綠色。
我歎了口氣,撥開擋在麵前的小玉和蘭音,目光微微下落定格在跪著的展廷玉身上。
“展大人,你明知道我家少爺身子不好,還要求見於他,你想置他於死地嗎?”蘭音怒氣騰騰的瞪著展廷玉,瞧著他那一臉小媳婦的模樣,我都有點於心不忍了。
正打算上前,胳膊卻被人掐了一般,偏頭望了望,小玉正對著我擠眉弄眼,表演的相當賣力。“裝病,咳嗽或者吐血也可以?”
裝病什麽的,我好像已經臥病很長時間了,咳嗽倒是可以裝一裝,這吐血什麽的還是免了吧。
“蘭音……咳咳,退下吧。”我我這胸口假裝柔弱,“展大人……他如此堅持,想必是有要事稟告吧?你們先下去吧。”
“是!”小玉同蘭音相攜離去。
略顯空曠的院子裏僅剩下扶著石階坐下的我以及對麵跪著的展廷玉,氣氛怪異非常,或許是裝病的緣故,總讓我不敢正視他的眼睛,隻能偏頭道:“說吧,什麽事?”
“大人,您的身體?”
這麽敏銳嗎?
“說正事?”不是將知府衙門的事情都托給他了嗎?“小事自己解決,大事去找司馬霖,沒事的話我就走了。”再待下去肯定要露餡了。
“徐將軍要見您。”
所謂殺手鐧,大約就是這樣的。拒接聖旨的事情拖延了一年多的時間,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司馬君然永遠都知道什麽人能對付我,聖旨可以當成廢紙一張,徐靖平出馬的話,我似乎躲不過去了。
雖然不想去,但展廷玉說考慮到我的病情,徐靖平帶了太醫過來。這一來二去,我隻好拉下臉親自去拜訪了。
還是那間客棧,他們似乎對那個地方格外鍾情,我挑了個下午過去,特意吩咐馬車晃悠悠的行進,以至於踩著夕陽的餘暉才到達。
徐靖平負手立於雅間的窗前,金色的光芒映照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更襯出他的英挺俊朗。濃眉微微蹙起,目光凝視遠方。許是聽見了馬車車軸的聲音,他的目光慢慢移了下來,四目相對,他嘴角微微彎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頓時讓我心虛起來。
“說吧,找我何事?”端起他遞過來的茶,輕嗅了嗅,味苦卻隱含著一絲甘香,不錯的茶。
徐靖平以一種中規中矩的姿勢輕輕抿了一口茶水,連放下茶盞的動作都好似宮裏的人那般規矩的讓我驚訝,隻見他輕歎了口氣,“回去吧。”
回去?對我說的?
“我如今重病纏身,經不起舟車勞頓。”沒想到這家夥還真是來當說客的。
“別鬧了,這一年多來皇上對你諸多忍讓,但他畢竟是天子,手掌生殺大權。前些日子他忙於削弱藩王勢力,對你的事情多有疏忽,但現在大局初定,他不會像以前一樣放縱於你的,跟我回去吧。”徐靖平深邃的目光瞧著遠方,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我一眼。
窗口的風很大,初春時節,涼意隨著寒風絲絲滲入短襖中,讓我不禁瑟縮了起來。可再怎麽冷,也冷不過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你有沒有病你自己清楚,我清楚、皇上更是心如明鏡。他命我帶太醫前來你就應該明白一切了,子明,如今全天下隻有他是不能忤逆的。”
“我知道,我……”
“子明!”
客棧的房間被人大力的踹開,兩道身影忽的從門口飛了進來。我下意識的從凳子上彈跳了起來,順勢將飛過來的人影踹開了好遠。
“你沒事吧?”司馬霖衝過來扶住我,擠眉弄眼道:“裝暈啊。”
“不用裝了。”徐靖平拍了拍身上的衣袍,瞪著我長歎了口氣,隨即偏過頭去:“你們先出去吧。”
方才還在挺屍的倆守門的,一聽這話立馬複活過來,灰溜溜的捂著肚子出門了。
“世子,欺君之罪非同小可。您乃皇親國戚,皇上多少會有所顧忌,可子明隻是一介罪臣之子,白大人還在太上皇的別宮裏,他還要抗旨不尊的話……”
“你別說了。”我輕輕推開司馬霖,“我跟你回去。”
臨別之時,徐靖平板著一張臉,一絲笑容都沒有,宛如一塊冰凍的木頭。我總覺得他有心事,可如今的他似乎沒有以前那麽容易看懂了。
“我今晚回去收拾收拾,管家大叔和奶娘能不能……”
“不能,皇上有命!”
我倔強的盯著他,恨不得將他看出個窟窿來。徐靖平歎了口氣接話茬道:“我會護著他們的。”
“那麽多謝了。”
回京的路上徐靖平將我放在他的馬車上,好吃好喝的供著,還時不時的端來一晚黑乎乎的藥汁,一反那天的嚴肅,反而笑嗬嗬的道:“病了這麽久,應該乖乖喝藥,病好了的話……”
“你不是說你知道我沒有病嗎?”我端過藥碗,果斷從窗口扔了出去,隻聽得啊的一聲慘叫之後緊隨瓷碗碎裂的清脆聲,“要喝你喝,我不喝這黑乎乎的東西。”
“可是皇上說……”他如今一口一個皇上說,越聽越心煩,我瞪了他一眼,“那皇上有沒有說讓你什麽時候吃飯如廁啊?”
“你還是那麽貧嘴,說不過你啊。”徐某人懶散的仰躺在馬車裏,身子隨著馬車一晃一晃的好不愜意,“皇上其實還是念及我們少時情誼的,否則不會對你這麽三催四請。”
“你別忘了,當初趕我離開的也是他。”一想起當初的事情,一股恥辱的感覺由丹田升起來,“以後別在我麵前給他說好話,不然我就毒啞你。”
“啊?你應該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