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誰瘋還不一定(1)
王爺?司馬霖嗎?
這個名字被我埋在心底已有許多時日了,如今再提起來竟然有一絲陌生。自從別宮分開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當時對他無疑是有些畏懼的,而如今,我依舊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
“走吧。”我推開她,鬆了口氣似的癱坐在床邊的凳子上。
蘭音急忙跪倒在地,哭鬧著:“奴婢不走,公主不要趕奴婢走。”
“滾!本公主叫你滾啊。你留下來隻能是累贅,哭成這樣看著就心煩。”
夜幕沉沉,宮燈一盞一盞的點燃,本就奢華的描金飾物此刻映著燭光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我竟然靠坐在床沿邊上睡著了,再睜眼已經是二更天了。
自從蘭音被我扔出寢殿之後,門便是一直反鎖著的。這個時間點門外靜悄悄的反而讓我起疑,按著平時的規矩,靈琯早該叫人將晚膳端進來了。
圓桌上的飯菜還冒著熱氣,我撩開珠簾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心中忐忑不已。
“醒了嗎?”
水晶珠子瞬間被我扯斷,啪啦啪啦的散落了一地。我驚魂未定的扶著一旁的柱子,就著燭光仔仔細細的打量起書桌旁坐著的人影。
劉江?不對,此人比劉江更壯實。
“你怎麽進來的?”寒意十足的晚風似乎已經給了我答案了,“堂堂一國之君,什麽時候開始做宵小之輩了。爬窗?你還真想得出來。”
“有什麽話先把飯吃了再說。”司馬君然竟然沒有出言反駁,隻是緩緩放下手中的卷軸,隨即將飯菜朝我這邊推了推,“一天沒有進食,該餓了吧。”
定定的望著他,燭光下閃爍不定的臉曾經一度吸引著我,從小到大即便我對他出手從不留情,可腦海中還是惦記著這張臉。或許我當初看重的就是這張皮,才會和他陷入糾葛當中,輸掉了白府,輸掉了除爹之外,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兩個人。
“你看著我做什麽?”他摸了摸臉,輕笑著將飯碗遞過來,見我不動,又悻悻的放下,再將筷子插入我的指縫中,“我臉上有什麽嗎?”
“嗬嗬,有虛假、偽善、權謀、謊言還有不擇手段,你的臉上有太多張臉皮,我根本看不完。”推開飯碗,我徑自站起來拉開殿門,“恕不遠送。”
“站住。”他拍桌的聲音震得飯碗險些砸了下來,“敏敏,我事先並不知情。”
我的腳步並未停下來,如今他說什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當初的承諾就是過眼雲煙,隻有我這個笨蛋才會相信。那些因為這張臉皮而留下的眷戀,如今我要通通拋開。
因為,“有時候不知情也是一種過錯。”
司馬君然還是從窗口處離去的,江騰若有所思的眸光引來我一絲詫異,或許對他,我已經沒有心力去報複什麽了。
小玉的傷勢毫無起色,即便我守了她一夜,這一身的熱度還是沒有降下去。如今我的宮內全是醫書,自己都快被埋進去了。
是靈琯姑姑的喊聲驚醒了我,外麵的守衛大約以為我逃跑了,一時之間完全亂了套,瘋狂的在宮內外找了起來。
“公主殿下,奴婢可找著您了,劉大人來了。”靈琯姑姑搭了把手,小心翼翼的將我從書堆裏拉出來,眸色中滿是心痛,“您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了?”
“嗬嗬……沒事。”不過是一夜沒睡罷了。
扔掉手上的醫書,我急忙跑到床邊查看。小玉呼吸有些急促,滿臉潮紅,額上的細汗不住的揮灑,整個人看上去都快成烤乳豬了。
“快,讓人拿冰塊來,再去打盆冷水來。”轉身將靈琯推了出去,這才想起來一件事,“再去找一套替換的衣裳,我要給她擦擦身子再換上。出了一身汗,肯定不舒服。”
“公主殿下,劉大人來找你呢。玉丫頭的事奴婢會親自盯著,越是這個時候您越不能心慌啊。”她掙紮的捏住我的手,緊擰的眉宇間滿是擔憂,“殿下,聽奴婢一句勸,如今您和劉大人的賜婚懿旨已經下來了,如果您對他不聞不問,太皇太後那裏不好交代啊。”
“也是,有你看著,太皇太後必然會知道我的一舉一動的。放心,我必不會讓你為難的。”說罷,狂笑著直接衝出寢殿。身後的靈琯一直吵嚷著叫我換身衣裳再出去,聲音一點一點兒飄遠,最後被我完全無視掉了。
這身打扮或許還真的有些震撼人心的本事,至少劉江見到我的那一刻嚇得從椅子上跌了下來,平時溫文儒雅,一派書生作風的他此刻狼狽不已。
我笑著伸出手,準備拉他一把,“怎麽了?不過幾日未見,我變得很可怕嗎?”
“不……不是。”他搖了搖頭,蹙眉瞧著我,似乎想要將我看穿。
奉茶的宮女嚇得手直哆嗦,好一會將茶放穩當才逃命似的奪門而出。茶汁倒映著我此時的妝容,臉色的確白如女鬼,有了嚇人的資本。眼眶下烏青一片,更是增加了恐怖指數。
劉江抿唇偷笑,卻在看見我的臉時不由的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我聽說你答應了姑婆的賜婚。”
“是啊。”我白了他一眼,再敢笑我就一杯茶倒上去燙死你!
沉默了片刻,他支支吾吾道:“白府的事情……我很抱歉,你……”
心頭似被一塊大石板壓住,鐵錘一下一下的敲擊著,震得我喘不過氣來。
“你不需要抱歉,除非你也是同謀。”
一旁喝茶的人恍若未覺,癡癡然的問道:“什麽……什麽同謀?”
“沒什麽,白府到底……”我無法出宮,終究不能查出是誰受太皇太後指使抓走奶娘和管家大叔的。
“聽說大半夜起火的,京兆尹帶人去查了,好像是廚房走水,然後蔓延至整個白府。”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似有一些試探,眸光中有些許的閃爍。
事到如今大火的前因後果根本不重要了,是誰幹的我比劉江要清楚的多。隻是現在奶娘在太皇太後手裏,小玉又重傷昏迷不醒,我做起事來實在束手束腳,隻能暫時安於現狀再伺機行動。
“你在想什麽呢,我剛剛說的你答應了嗎?”
我驚訝的望著他,“你剛剛說了什麽?我有點擔心小玉的情況,沒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