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為什麽回來
燭火左右跳躍,暈黃的燭光映在他的臉上。明眸皓齒,眉眼冷峻,鳳眸攝人心魄。他就這樣望著我,忽然勾起嘴角,劃過一絲笑意。
輕歎了口氣,他緩緩收緊手臂,將我摟入懷裏,“不是做夢?”
“你……”當然不是做夢啊!正想著給他一拳,掙脫出來。但是終究沒有狠下心去,捏緊的拳頭緩緩收了回來,“鬆手。”
“再讓我抱一會,就一會。別動!”
沉默的歎了口氣,我緩緩抽出一隻胳膊,勉強撐住自己的身子,“不重嗎?”
“你又瘦了。”他微微合上的眼眸緩緩睜開,手輕撫上我的臉頰,虎口的繭子比以前可清晰多了,“為什麽回來?”
“我……”蹭得一聲從他懷裏掙脫開來,他雖然醒了,可身子到底沒有恢複,隻要我稍加用力,他還是不得不鬆手的,“除了噬心散,還有哪些毒?怎麽中毒的?”
他似乎並不驚訝我知道這些,臉上一如既往的平靜,蒼白的嘴唇微微抿了抿,“倒杯茶給我吧,嘴裏的腥甜味太濃了。”
我靠,好歹是為了救他,我才給自己劃上一刀的。沒曾想這小子醒是醒了,還敢嫌棄血腥味濃厚?
茶水遞了過去,我瞪眼瞧著他,算了!病人嘛。
“太皇太後來過了,你有沒有……”他並沒有喝多少水,小酌幾口後又將被子遞了回來。抬頭望著我,眸光中閃過一絲令人難以捉摸的神色。
“你到底是真昏迷還是誠心耍我呢。”怎麽連老太太大駕光臨的事情他都知道,“既然知道,還問什麽?”
司馬君然嗬嗬的輕笑,難得露出和煦的笑容,卻被一陣咳嗽取代。我急忙轉過去看他,嘴角的嫣紅讓我心神一怔。他壓住了我的手,“這不難猜,皇帝病了,無論如何,作為皇祖母的她總要來探視一眼的。因為她要確定朕是真的病了,還是故意裝病。”
所以呢?
看到司馬君然躺在床上,毫無生機的模樣,老太太這就放心了?可是這代價是不是太大了點,“這麽做,你就不怕徹底被架空,做個有名無實的皇帝?”
他的沉默讓我疑惑,好在他未曾在瞞我什麽。
三王之亂,叛軍占據了東南淮水一代,那裏都是魚米之鄉,一旦失去,國家稅收立刻成了一個大問題。皇上想出兵,奈何太皇太後主和反戰,認為隻要給這些藩王更多的權力便可以息事寧人了。其實不過是想要限製皇上的權力,以免他趁機奪得兵權。
天下兵馬,除了藩王手上的,就屬劉家、徐家和展家掌兵權。然徐家和展家都是皇帝一派,即便不會全權聽命於他,但也不會歸順劉家一脈。
“為了離間你和靖平,她這才對徐老將軍下手的吧,如此一來,徐家就算不聽命於她,也斷然不會倒戈幫你。光祿侯展家勢單力薄,即便一力支持你,也回天乏術。”我歎了口氣,壓著司馬君然的肩膀強行令他躺下去,“這些事情你暫時別管了,先把病養好。”
指尖相勾,他一把抓住我的右手按在胸口上。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彎起,“我從小體弱多病,用的藥裏麵曾經摻有一些劇毒的藥材用以吊住這口氣,所以……”
“你以為你能騙得了我?”既然不想說那便不說吧,我抽出手給他掖了掖被子。想開了,心情也就好了,我衝他笑了笑,“好好休息,你的毒我一定會想辦法的,徐老將軍的死我也會想辦法查清楚的。”
“靖平他……”
剛要站起來的身子再一次被拉了回去,他怔怔的望著我,眉眼之間頗為猶豫,“他……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這神色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明白哪裏奇怪,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溫度正常。鬆了口氣道:“他還能跟我說什麽,無非就是跟你勢不兩立了。就連我去勸他,都沒有用。看來這一次他是認真的了,哎你說,我該怎麽辦才能……唔!”眼前漆黑的眼眸宛若寂靜的星空,深邃沉寂。
雙臂緊緊的箍著我,一手摁住我的後腦勺,絕對堵死了我的退路。唇瓣廝摩,嘴裏充斥著的都是甜膩的血腥味以及那一閃而逝的茶香。
溫熱的氣息緩緩向下遊移,我本能的僵住了,甚至忘記了掙紮。反應過來的時候,衣襟已經扯開了打半,嚇得我急忙將他推開,速度那是出奇的快。
然而現在的他哪裏還能經得住我的推攘,一下子跌倒在床上。手足無措用來形容現在的我真是太過貼切了。“你……你沒事吧,哎……幹什麽,放手!”
“我不放,既然你回來了,就不許再走了。我可以放你一次,但絕不會有第二次。”抱著我的手扭轉局勢,床上的被褥早就被踢開,皺巴巴的躺在一邊,而他此刻竟死死的壓住了我,絲毫沒有傷重之人的樣子。
我蹙眉盯住他,該不會失心瘋了吧,“你鬆手,快放開。你瘋了嗎?”
“我沒瘋。”
感激他還能清晰的告訴我‘沒瘋’這件事,可惜我已無心去關注這個問題,“既然沒瘋就放開我,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
說到身份,司馬君然的眸光一下子暗淡了下來,“也對,就是這個身份才讓我左右為難、舉步維艱。才讓他有了這個資格……”
我越來越聽不懂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這次回來,為了什麽?”額頭相抵,他的聲音諄諄誘人,略帶鼻音的調子久久繞在耳畔,“告訴我,明明可以逃脫,你為什麽還要回來?”
我:“……大概為了……為了白府的滅門案。”
“白府的案子無需再查,誠像你說的,就算知道幕後指使者是誰,你和我都無能為力。”
我覺得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當初就不該借機譏諷他的,“還有易雪凝,她畢竟是因我而死的。”
“她不是為你而死的。”司馬君然的手緩緩撫在我臉頰上,“她的身邊有太皇太後的人,代嫁之事早在拜堂之前就被她老人家知道了。之所以在交杯酒做手腳,相信不用我說你也明白。”
“可她畢竟……”
他垂下頭輕啄我的唇瓣,“聽我的,那不是你的錯,是我失察。那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說……說什麽啊?”呼吸有些不暢,我甚至可以聽見胸口處那隆隆的搏動聲,別過頭去,張了張嘴,卻還是說不出來。
——我擔心你……擔心你的命多過這個這個沒用的皇位,擔心太皇太後加害於你,擔心你會被叛軍殺害……
“說啊,你對我還有情對不對?亦或是從未忘情,之前的冷漠都是假的。”大手掰過我的腦袋,四目相對,一雙鳳眸溫柔的可以滴出水來。不似方才的凶猛突然,他溫柔的吻了下來,盡量配合我的呼吸,仿佛是在教習一般。
我驚詫的瞪大眼睛,難以置信自己就這樣被他牽著鼻子走了。猛然伸手去推,卻被他攥個正著,“敏敏,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