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燕窩有毒(三更)
這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同樣是下人,伺候人的宮女太監。有太皇太後罩著,嫣兒除了在月娥和鬆香姑姑麵前低聲下氣了些之外,在其他人比如我麵前,那叫一個頤指氣使啊。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我今個算是見識到了人心叵測這四個字了。
禦膳房離昭陽宮有些路程,平日裏月娥的膳食都是有昭陽宮的小廚房開火的。今日嫣兒大發淫威的讓我從禦膳房取燕窩,著實讓我有些不爽。可即便不爽,我也得照做,虎落平陽被犬欺不就是這個道理嘛。
禦膳房我倒是熟悉的很,年少時候經常同徐靖平來這裏偷東西吃,搞得禦膳房的大廚們見到我們就恨得牙癢癢。偏偏那時候先皇‘偏寵’我,事事站在我這邊,他們隻有幹瞪眼的份。如今故地重遊,我不免感慨一番。這裏的布局依舊,可人就已經麵目全非了。
“這位姐姐,請問貴妃娘娘的燕窩在哪裏?”門口擺弄蔬菜的宮女看上去比較好說話,我這才過去搭訕。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即轉過頭,目光在偌大的禦膳房內搜索起來。好一會才支著最裏麵一個小灶台子道:“看到沒有,就是那個。貴妃娘娘的燕窩向來都是由萍兒姐姐一個人看守者的,你直接找她拿就好了。”
但是這名喚萍兒的宮女顯然沒有門口的小宮女好說話,一聽說我是來拿燕窩的,臉色都變了。好像那是什麽要命的寶貝似的,猶豫片刻,她這才問道:“嫣兒呢?平日裏不都是她來取的嗎?”
“啊,今個娘娘身子不舒服,嫣兒姐姐抽不開身,特意命小的前來。”
“抽不開身?”雙眸中含著濃濃的狐疑,目光在我身上流量。半晌她終於歎了口氣得出結論,“既是如此,還是我親自送去吧。”
我怒,這家夥是有多麽不信任人啊。目送著她離開的背影,我就是恨得牙癢癢,也實在不好發作。旁邊掌勺的大廚們紛紛笑得哈哈響,打趣道:“小公公,你也別惱。萍兒這丫頭心思細膩。平常貴妃娘娘的吃食她都要過目了才讓人端上桌的。尤其是這道燕窩,每一次都是她親自熬製的,碰都不讓人碰一下的。”
本來沒什麽的事,經他們一說倒讓我奇怪了。萍兒這丫頭我沒有見過,顯然不是從清涼殿帶來的。這樣看重月娥的吃穿,難道真的隻是盡心盡忠嗎?
回去的路上正好撞見鬆香姑姑,隻見她兩手捧著一個食盒子急匆匆的往昭陽宮趕過去,我一把拉住她問道:“鬆香姑姑,月……娘娘什麽時候開始吃燕窩了?”
“燕窩?”鬆香一驚,麵色慘白,眼眸中帶著慢慢的疑惑,“什麽時候的事情,你怎麽知道的?”
“我剛剛從外麵回來,嫣兒讓我去禦膳房拿燕窩,哪知道那個叫萍兒的丫頭愣是不讓我碰,我這才懷疑的。”禦膳房的經曆簡要的說了幾乎,鬆香姑姑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臉更加難看了,“糟了,我怎麽沒想到呢。”說罷便將食盒丟給了我,急匆匆的趕了回去。
燕窩有毒……
當夜,這事鬧的挺大的,嫣兒一口咬定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那個名喚萍兒的丫頭卻已經先一步自殺了。隻是短短的一個下午,後宮竟然又不得安寧了。
宋崇明細細的替月娥把脈,眉毛都快皺到一塊去了,依舊沒有把出什麽名堂來。司馬君然坐在床榻邊上,額上滿布著一層細汗,想來也被嚇得不輕。月娥若是一般的妃子也就罷了,他還是徐府的掌上明珠,唯一能夠牽動徐家大軍的女子。
“娘娘氣血微弱,所中的是一種迷幻藥。此藥需長時間服用方可起效,所幸娘娘中毒不深,慢慢調理便可以痊愈。”收了手,宋崇明長歎了口氣,回頭瞧了司馬君然一眼,又很無奈的轉頭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在座的人驚訝的掉了下巴,唯有司馬君然與我各自淡定。江騰的臉上閃過一絲歉疚,讓我捉摸不透,剛想看清楚,那張平靜的麵容又被他擺了出來。
貴妃娘娘有兩個月身孕的消息不脛而走。後宮就是個是非八卦雲集之地,不需要刻意宣揚,自有人替你做宣傳。
我不知道月娥如何會答應這件事,但看她很爽快的喝下那副令人產生假孕脈象的藥時,我心中略微釋然了些。幸好不是被強迫的!
因著貴妃有孕,這件燕窩投毒的事情又被列為了後宮第一大要案。再大的事情都大不過皇嗣,於是司馬君然順利成章的推掉了太皇太後提出來的納妃,一心埋首於投毒案。太皇太後心焦,立刻派了一眾太醫前來把脈,直到最終結果與宋崇明所出無二,這才認命了。
江騰的動作也比以往更加狠戾,仿佛掘地三尺也要講凶手抓出來。鬆香也借機換掉了月娥身邊一眾奴仆,但凡有點值得懷疑的,統統踢走了。任何人有什麽話說,一句皇嗣為大便能順利壓過去。
不出一個月,昭陽宮瞬間清淨了許多。那個名喚嫣兒的丫頭,也被光明正大的丟出去了,鬆香姑姑每日裏都喜笑顏開。
“靈琯姑姑,太皇太後那裏有什麽動靜?”
從昀壽宮回來,靈琯姑姑就有點兒魂不守舍,我急忙拉住她,閃身進了寢宮才開口問了一句。
她目光閃躲,思索良久才道:“陛下本來不讓奴婢說的,怕殿下您衝動。”
好些時間不出宮去,其實有很多事情能讓我衝動,就不知道她說的是哪一件了。“你直說無妨,我不衝動。”
靈琯姑姑尷尬的瞥了我一眼,頗為不信道:“真的?”
“靈琯!”我氣急的瞪了她一眼,她這才勉為其難的開口,“攝政王似乎答應了太皇太後什麽條件,徐府的軍隊正在緊急調度。”
這一天還是來了嗎?師傅到底為了什麽才做出這樣的決定?“那徐靖平呢?”
“這……他似乎被派到西北邊關去了,說是接替徐家五少爺。奴婢就知道這些了……”靈琯姑姑急忙上前扶著,免得我驚詫的癱軟在地。
徐家如果倒戈……
我難以想象這樣的後果,心口的跳動仿佛一下子停滯了。腦海翻騰,怎麽也想不到好辦法解決眼前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