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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你所不知道的事兒

  還沒走到病房門口,有認識溫承禦的小護士就跑來跟他說,溫太太醒了,這會兒就在病房裏等他。


  等他?


  這幾個字, 沒來由的讓溫承禦的心尖一疼。


  走近了,溫承禦隱約還能聽到裏頭傳出蘇江沅細小的聲音,卻聽不出什麽情緒來。


  手放在門把上頓了頓,溫承禦才推開門進去。


  蘇江沅盤腿坐在病床上,正和不遠處的安媽說著什麽。隱約地,臉上還帶著絲絲笑意。見溫承禦過來,蘇江沅和安媽同時一愣,轉頭看了過來。


  安媽最先站了起來,“少爺你回來了,少夫人早就醒了,等了你好一會兒了。”說著,安媽抬步就往外頭走,“你們聊,病房裏太悶,我自己到外頭走走。”


  溫承禦沒說話,兀自點了點頭。


  大門打開又關上,蘇江沅仰頭看著不遠處神色未定的男人,滿臉困惑,“阿禦?”她有些不確定地喊了一聲。


  溫承禦始終盯著她,眸色深邃,像是要從忽然醒來的蘇江沅身上看出些什麽來似的。好半晌,他才抬步,走到病床前坐下,抬手摸摸她的臉,“還疼嗎?”


  等待回答的片刻,溫承禦莫名地覺得有些煎熬。


  他壓根不知道,在景柯良給了那樣的判定之後,上帝還給他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蘇江沅。


  一隻手忽然伸過來,輕輕按在了溫承禦的手背上。


  溫承禦渾身一僵。


  意識到溫承禦的反常,蘇江沅也跟著一愣。但很快意識到,可能自己忽然而來的頭疼嚇到了他,臉上頓時緩和了幾分,“不疼了。阿禦,我沒事,你別擔心,我隻是頭疼,又不是什麽大毛病。”


  為了安撫他,她從病床上跪坐起來,張開雙手抱住他,頭埋在他的胸膛上輕輕磨蹭,“對不起嘛,這段時間老是讓你擔心。應該是車禍的後遺症吧,景少爺說了,過段時間就不會了。阿禦,你別這麽緊張,害得我都緊張起來了。”


  溫承禦莫名地身體一陣放鬆,就連前一刻緊繃的麵部表情也都跟著放鬆了下來。


  他微微推開些蘇江沅,眯著眼睛將蘇江沅上上下下再度打量了一番,被男人用吃果果的眼神這麽直勾勾的看著,饒是臉皮再厚,也會害羞。蘇江沅臉色微紅,抬手打在溫承禦的胸膛上,“看什麽啦!”


  溫承禦終於失聲笑了出來,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沒什麽,就是覺得我的溫太太太可愛。擔心有一天,你會不要我。”


  蘇江沅一愣,繼而咯咯笑了出來,故意躲開溫承禦的下一輪親吻,“那也不是不可能啊,萬一哪天讓我發現你做了什麽傷害我的事情來,我一定毫不留情甩掉你。”


  溫承禦一頓,繼而將她撈過來,雙手輕輕在她頭部傷口的邊緣輕輕摩擦。


  像是一種安撫,又像是對自己的一種安慰。


  更像是,一種後怕。


  “不會的,蘇蘇,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他們是彼此的,這輩子都是。


  蘇江沅抬手覆上男人的大手,扯扯唇,“剛才嚇到你了?”


  他不說話,低頭在她的唇上輕輕碰了碰。


  蘇江沅輕輕攬住他的肩,回憶說,“我也不知道當時究竟是怎麽回事。就是忽然間覺得頭很疼,而且腦子還莫名其妙浮現出很多場景。模模糊糊,斷斷續續的,我越是想要看清楚,頭就越疼。”


  溫承禦低頭瞧她,“還記得看到了些什麽嗎?”


  蘇江沅低頭仔細回想,“嗯……好像有飛機,有.……大海,還有.……人?”


  溫承禦的眉頭擰成一個“川”字,心頭微涼。


  “看清楚了嗎?”


  蘇江沅搖頭,“模模糊糊的隻是個印象,看不清楚。不過,當時的感覺很糟糕,看到那些東西,我心裏好難受。”


  溫承禦索性將她抱過來放在大腿上,抱住她的力道有幾分用力,“那就不用想。以後碰到這種事情,要及時告訴我,知道嗎?”


  蘇江沅點點頭。


  兩個人之間一陣靜默。


  後來,蘇江沅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忽然從溫承禦的懷裏直起身,仰頭就問,“阿禦,會不會,我以前真的有什麽記憶,是缺失的?所以我現在才回偶爾頭疼的時候,想起那些片段。”


  溫承禦一愣,“為什麽會這麽問?”


  “不知道,就是這麽個感覺。”頓了頓,蘇江沅一臉嚴肅地看向溫承禦,“而且你不是告訴過我,我們以前就認識的嗎?”


  溫承禦頓住,繼而不語。隱約的,像是在思考要怎麽回答她這個問題。


  見他沉默,蘇江沅當即就揪住他的襯衫前襟,不依不饒起來,隱約還帶了些撒嬌逼迫的意味,“溫承禦,你倒是說啊,你以前到底什麽時候見過我?”


  溫承禦冷不丁笑了出來,“是見過。小時候老爺子把你帶進衛家的時候,那次算不算?”


  “七歲?”蘇江沅驚訝地長大了嘴巴,“怎麽可能,我怎麽不記得?”


  “我們隻不過一麵,你不記得也正常。”溫承禦頓了頓,繼續解釋,“我那個時候已經決定出國,當天老爺子正好帶你回來。”


  “真的?”


  蘇江沅挑眉,似乎在思考溫承禦話裏的真實性,冷不丁忽然開口問,“難不成,你那個時候就對我一見鍾情了?”


  溫承禦好笑地搖搖頭,“不是。”


  蘇江沅圓溜溜的大眼睛咕嚕嚕地轉著,表情似乎有些失望,“哦,原來不是啊。我還以為自己不過個七歲的孩子,你怎麽能那麽變態地喜歡上我呢!”


  溫承禦低聲笑了出來,“看不出來,溫太太的臉皮現在倒是越來越厚了。”


  說著話,溫承禦抬手將她散落在額前的劉海撥開,靠近她左邊鬢角的地方, 有一處極為清淺的疤痕,如果不是仔細看,壓根看不出來。但即使這麽多年過去,溫承禦依然記得清楚。


  見溫承禦停手不動,蘇江豔忍不住問,“怎麽了?”


  溫承禦附身拿出傷疤上吻了吻,啞著聲音問,“你這兒有個疤痕,你自己知道嗎?”


  蘇江沅驚訝地長大了嘴巴,“你怎麽知道?”她說著就要扭頭,想要看個清楚,半晌才反應過來,那傷疤就在自己的額頭上,她看不到的。


  事實上,小時候的記憶實在太過淺薄。她隱約記得,那傷口在她稍稍長大一些的時候就在。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後來伴隨著她的年紀越大,那傷口淡化,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細小的疤痕。


  爺爺跟她說過,那是她小時候淘氣碰到的。


  在她隱約的模糊的記憶裏,她總覺得不是這麽回事,但讓她拿出更加有力的證據來,她卻確實沒有。


  “我也不知道怎麽來的,爺爺說是磕碰到的。怎麽?很明顯嗎?會不會覺得很醜?”


  溫承禦目光裏,全是蘇江沅看不懂的深邃,“每次壓你的時候,你仰頭求我的時候,我都能看到。”他故意扭曲。


  蘇江沅小臉頓時爆紅,瞬間對著他怒目而視,“你要不要臉。”


  “在你麵前,不要。”


  “.……”


  磕碰?


  溫承禦失笑。


  事實上,蘇江沅所不知道的是,那傷疤,並非是磕碰所致,而是完全出自溫承禦之手。


  蘇江沅被帶進衛家的那一年,正是溫承禦母親溫語去世的那一年。


  溫承禦眼見父親和爺爺將年少的蘇江沅帶進衛家,悲憤不已。但他到底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對很多事情,壓根沒有決策權,更改變不了什麽。母親去世,加上小三的孩子進門,這些事在年少的溫承禦心裏埋下了怨恨的禍根。


  他覺得跟那個小三的孩子相比,他才是那個衛家最不需要的孩子。


  溫承禦還隱約記得當時的場景。


  那一天,衛老爺子領著滿身是血的蘇江沅進門。小小的蘇江沅長得像是芭比娃娃一般粉嫩可愛,卻偏偏看著,像是經曆了一場生死浩劫一般,滿身是血,雙眼空洞,見人就躲。


  老爺子領著她進入衛家園子的時候,溫承禦正拿著母親留給他的遺物,往自己的小別墅裏走。


  當時老爺子大概是心急,吩咐傭人們給蘇江沅準備洗澡水,卻遲遲等不來人,索性吩咐蘇江沅等在原地,自己急急地去看。


  蘇江沅一轉身,就看到了站在角落裏的溫承禦。


  七歲的蘇江沅,和十五歲的溫承禦,第一次遇見。


  蘇江沅滿是怯懦,溫承禦滿身敵意。


  他跟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要進來嗎?”


  或許溫承禦永遠也沒有辦法知道,當時的蘇江沅,被眼前驚為天人的大哥哥驚豔到,他笑起來,有一種日月都失色的光華。緣分大概就是如此,小小的蘇江沅,鬼使神差一般跟著溫承禦進了自己的小別墅。


  溫承禦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誰知小家夥就真的跟了進來。


  他索性不理她,轉身上樓收拾自己的行李。


  那天他買了機票,兩個小時之後就要離開衛家,去往國外生活。


  溫承禦收拾完行李,見蘇江沅還怯怯地站在樓下,見到他,輕輕喊了一聲,“大哥哥,我疼。”她伸出已經小手,上頭好幾處被磨破皮的傷口。


  溫承禦當時已經收拾完行李,懷裏抱著他外出的背包,他站在樓梯上頭,她站在樓梯下頭。


  他的目光從那些傷口上移開,沒來由的忽然問,“你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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