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肮髒
“她的母親當年介入了阿禦母親和父親的感情,最後間接害死了他的母親。如果不是這樣,阿禦不會從小失去母親,不會吃了這麽多苦。如今衛家的一切,也都應該是他的。她的身體裏,流淌著一半當年那個女人身體裏肮髒的血。”
林歆兒頓時氣結,“這和她有什麽關係?當年發生那件事情的時候,她還是個孩子,她和這一切,有什麽關係,她不也是受害者?”
季奕安挑眉反問,“受害者?她如今在衛家享受到的一切,原本都是阿禦的!”
林歆兒閉上眼睛,一口氣橫亙在胸腔裏,堵得實在難受,“季奕安,你能不能閉嘴?你心裏能不能陽光一些,讓阿禦心裏也痛快些?”
季奕安沉默半晌,轉身將保溫通裏的大骨湯倒出來,抬頭悠悠地回了句,“我可以不說。可是歆兒,你會不會太天真?一個害死自己母親小三的女兒,你以為阿禦還會要她,還能全心全意對她?他每每看著她,都會想到自己死去的母親,不是嗎?”
林歆兒真想一巴掌把跟前的男人打死。
他字字句句,都站在自己以為了解溫承禦的立場上說,可事實上,他都是在說服溫承禦,蘇江沅那樣一個人,絕對不能要。
兩個人觀點不一,你一言我一句爭論個不停。
床上的溫承禦眯著眼睛淡淡地掃了兩個人一眼,半晌從床頭的抽屜裏摸出自己的香煙,抽了一支出來,摸出打火機正要點煙,林歆兒一個回身就撲了過去,一把拿走。
“溫承禦你沒病吧?都什麽時候了,還抽煙!”
季奕安再一次回以冷笑。
溫承禦任由林歆兒將香煙從手裏拿走,靜默了幾秒鍾,回頭看向季奕安,沉聲說,“奕安,幫我訂票,一周以後,我會離開安城回德國。”頓了頓又補充說,“如果你有事,可以先走。”
季奕安當即搖頭,“沒什麽重要的事情,你身體不行,我陪你一起回去。”
溫承禦點點頭,沒說什麽,轉而將視線轉向一臉震怒的林歆兒臉上,“歆兒,這是我最大的限度。”
話說到這種份上,林歆兒自知或是霍毅淳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能真的奈何溫承禦。拗不過他,她隻好悠悠地歎口氣,“阿禦,你真的決定,就這麽放棄了嗎?”
人生二十五年來,好不容易願意敞開心扉接受一個人去愛一個人,如今卻因為身份的原因而放棄,林歆兒不覺得可惜是假的。
可溫承禦這樣一個男的,林歆兒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真的了解過。
自從知道蘇江沅的身份之後,她從這個男人的臉上和嘴上,沒有看到過一絲有關的表情和話語。似乎蘇江沅這個人,壓根就沒有在他的生命裏出現過一般。
林歆兒不免心痛。
越是這樣無所謂的人,心裏怕是越難受吧。
臨回去前,林歆兒最後一次跟溫承禦說,“阿禦,我知道你一時間知道蘇蘇的真實身份,很難接受。但你們畢竟有了感情不是嗎?她愛你是事實,跟身份和過去無關。而你對她,如果不是真的用了心,又怎麽會放下芥蒂回到辛城,隻是為了見她一麵。”
“我知道你正在氣頭上,如今我說什麽都沒用。但我還是要說,蘇江沅沒有錯。她母親犯下的錯,沒有要她來承擔的道理。你若是真的愛她,我相信你能想通的。”
病房裏靜悄悄的,除了此起彼伏的呼吸聲,林歆兒再也沒有聽到其他聲音。
她想。
他總是需要時間的,來認清事實,認清自己的心。
隻是,命運真的會給這對感情坎坷的情人,一個好的結局嗎?
*
衛家。
入夜,整個衛家燈火通明,傭人們來來往往穿梭在主樓和外頭之間,期間甚至不免有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進出。
衛老爺子和衛閩麵對麵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麵色凝重,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
過了好長時間,老衛才領著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從樓上走了下來。衛老爺子眼見人下來,猛地站了起來,劈頭就問,“蘇丫頭怎麽樣了?”
老衛神色凝重地看向後頭的醫生,後者摘下口罩,恭敬地看向老爺子,“衛老你放心,小姐的身體沒有什麽大礙。隻是.……”他低頭似乎在斟酌措辭,衛老爺子卻顯然等不上,急忙開口問,“隻是什麽?”
“小姐之前可能受過傷,頭部遭受過劇烈撞擊。而且事後可能又撞擊過頭部,我在她的額頭處發現了很明顯的淤青。因為她本來就有過輕微腦震蕩,後來又受到撞擊,大腦受到了傷害。治療和調養休息是必須的,隻是這段時間,不能讓她的大腦再受到撞擊或者傷害,不然,後果會比較嚴重。”
老爺子一聽就變了臉,下意識看向身邊的老衛,“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老衛忍不住後退一步,解釋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發虛,“回老爺。小姐第一次撞到頭,是因為在安城出了車禍。第二次,我當時也看過那傷口,”從蘇江沅傷口上的髒汙和泥土來判斷,“應該是和小少爺在山下躲避追殺的時候撞到的。”
老爺子痛心不已,忍不住用力閉了閉眼睛。
他十多年用心嗬護的小女孩,怎麽會在短短的幾天之內遭遇到這麽多可怕的事情,。
這一切,他到底該怪誰?
壓著氣,老爺子好聲好氣對著醫生點點頭,“辛苦你了安醫生,還勞煩你親自來跑一趟。你是整個辛城最有名的腦部醫生,有你在,我相信我們家丫頭不會有事。”頓了頓,掃眼看向老衛,“讓老衛先送你回去,有什麽事我會及時通知你。”
後者客氣點頭,“衛老客氣了,”跟著就被老衛送出去了。
醫生前腳剛走,老爺子一直隱忍的怒氣終於爆發,猛地回身拿起茶幾上的瓷杯,朝著對麵的衛閩就砸了過去。
“瞧瞧你幹的好事!”
杯子破空而去,直直地朝著衛閩的額頭砸了過去,杯子一碎,衛閩的額頭瞬間被砸出了一道血淋琳的口子。
衛閩默不作聲忍受著一切,低著頭,任由鮮血從頭上不斷地流下來,最後隻低低的說了聲,“爸,對不起。”
老爺子氣的臉都青了,“衛閩,你告訴我對不起有什麽用?如果不是你當年管不住你那玩意兒,一而再再而三爬上那女人的床,這些事情怎麽會發生?我知道,我讓江沅進衛家的方式不對。可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因為誰?”
衛閩閉上眼睛,往事一幕幕浮現眼前,“爸,都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難道是我的錯?”老爺子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語兒為什麽死?阿禦為什麽離家出走多年不回?江沅為什麽不能跟阿禦在一起,還要被莫名其妙牽連?衛閩,都是你的自以為是!”
老爺子不得不承認,身為一個男人,若是年輕幾歲,若是他家老婆子還在,他也不能保證麵對一個處心積慮要勾引自己的女人,會不動心。
可老爺子不明白的是,他為什麽生了這個一個兒子。
“你說你出軌也就算了,語兒當年分明也已經原諒了你,可你怎麽能栽在一個女人身上一次兩次一百次!”況且,還是一個心機頗深,心腸歹毒的女人。
“衛閩,你瞎了眼嗎?”
老爺子越說越氣,恨不得直接用手裏的拐杖敲開跟前這個兒子的腦袋,看看裏頭裝了什麽樣的膿貨。
他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當年怎麽就腦子秀逗,一時間答應了衛閩要對那個女人手下留情的?
“爸,我也恨她。我知道我對不起阿禦,也對不起語兒,如果不是我,他們母子都應該好好生活在衛家的庇佑之下才對。但她把所有的青春都給我了,我不能不管她。如果你一定要怪,就怪我好了。”
“所有青春?那女人認識你的時候,已經有了一個野孩子?跟陌生男人的女兒!”
“可那之後,她一直跟我在一起。”很多年。
若不是那些年,他也相信,他們衛家,不會是如今這樣子。
老爺子氣的手都抖了起來。
看看,看看。
有時候人就是這麽奇怪的動物,一根筋執拗到底,即使再淺顯的道理放在他麵前,他似乎也不明白似的。總覺得應該對一個人負責,就連那個人的劣根性也是因為自己而起似的。
“語兒過世之後,我答應過她,要讓她進衛家。可到底,沒有。所以,這些年,我一直都縱容她。但都是在錢財上頭。我也沒想到,她會把手伸到阿禦身上去。”
衛閩說著,臉上也有了幾分寒意,“爸,如果你還信得過我的話,這件事情交給我去辦。”
老爺子臉上難看之極,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緩了聲,問,“你打算怎麽處理?”
衛閩沉默半晌,“留她一條性命,和她做個了斷。以後若是她再對阿禦有半分歹毒的念頭,這個女人,任憑你處置。”
到底是睡過多年的女人,即使沒有感情,他也不會看著她去死。但若是危及到衛家子孫,一再作歹,他也不會坐視不管。
老爺子冷笑,“你最好記得今天說過的話。”
衛閩點頭,一想到自己受了槍傷的兒子,麵色不由得憂慮起來,“那阿禦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