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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關自在

  華山之巔。


  枯根道長手執“入雲劍”,與他相對而立的是手執“龍隱劍”的鍾無虞。


  但見枯根道長的長髯短了半截,“鍾公子極天劍法著實厲害,老道甘拜下風。”


  鍾無虞抱劍道:“道長繆讚了,後輩隻是運氣略好而已,要論劍法造詣,後輩還有諸多破綻,望請道長指點一二,後輩不勝感激。”


  枯根道長收劍入鞘,道:“鍾公子無須過謙,方才要不是鍾公子及時收勢,恐怕老道掉的可不是胡須,而是項上人頭了。”


  枯根道長稍頓一頓,又道:“隻不過,鍾公子,這極天劍法最後一式——天外有天,你好似還差點火候,在其劍招相連之中還有破綻,若不彌補,亦會在與你不相伯仲的敵方劍招中落敗。”


  鍾無虞亦收劍入鞘,點頭道:“道長真是明察秋毫,一眼便見出晚輩劍招中的瑕疵,晚輩實是佩服。”


  枯根道長沉思道:“嗯,要彌補這破綻之處,鍾公子還須時日啊,且還得有更高的悟性才行。”


  鍾無虞頓首道:“道長所言甚是,若是道長能不厭其煩,與晚輩細細解這其中奧妙如何?”


  枯根道長以手相請,道:“鍾公子,此處位高風大,你我二人不如移步觀中品茗詳談,如何?”


  鍾無虞大笑道:“哈哈……道長既是豪爽之人,又是風雅之人啊,好,晚輩就隨道長回觀長談。”


  ……


  床榻上,鍾無虞仍舊是全身軟布包紮,不過,那一張英俊不凡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神采慢慢地煥發了,而身上斷骨基本愈合,這也全靠華山派的“固元接骨膏”,每日裏由老道為其敷上,才能恢複得如此之快。


  鍾無虞的頭腦亦是相當清醒,隻是他的記憶還是沒有恢複,那老道自稱“枯根道長”,為華山派掌門人,方才又與他說起十餘年前於華山峰頂比劍一事,鍾無虞確是完全記不起來,就連“枯根道長”本人,他也憶不起來,且一旦去努力追憶往事,他的腦袋裏便會如鐵石重擊一般疼痛,有時竟會痛到全身抽搐痙攣,嚇得旁邊的那位美少女驚呼不已。


  於是,鍾無虞終日裏亦是愁眉不展,哀戚至極。


  “道長,在下隻是在想,是不是我的腦袋裏有一血團,導致我將往昔的一切全然忘記,這可如何是好啊?道長,你可有解救之道?”


  鍾無虞似已明白自己所處的險境了。


  枯根道長亦隻能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道:“鍾公子,老道亦可以肯定在你的腦顱內應有內傷,因是那日墜崖所致,而曆經這許多時日以來,還未見好,怕是往後也難以複元了,隻是老道對此內傷卻也是束手無策,唉……”


  鍾無虞努力於床榻上掙紮而起,那自稱為“陰惜柔”的美少女趕緊過來扶住了他,卻又聽他道:“道長是否所言未盡啊?道長,這無甚關係的,你就直白地說出來吧,想我鍾無虞縱橫江湖這許多年,迄今為止,還沒有什麽事能難住我的,道長,你就痛痛快快說吧。”


  枯根道長又是長歎一聲,又掃視了陰惜柔,還有立在一旁的自稱“上官素”的頭蒙黑紗的女子,緩緩道:“鍾公了這腦內之傷,非但不能治好,長此以往,還會危及你的性命,唉,這一切之事,皆是怪我硬是要將你請來赴這十年之約,否則,亦不會出現此種不幸之事,唉……這實在是老道害了鍾公子啊……”


  鍾無虞聞言麵上居然還浮出笑容,這就好似墜崖受傷的不是他而自已,他竟完全將這生死置之度外了,完全不懼這死亡的到來。


  突又見那頭蒙黑紗的上官素“鏘”地一聲掣出那碧玉裝飾的輕靈之劍,將劍柄交與鍾無虞手裏,“鍾公子,你殺了我吧,這一切之事皆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將你引來華山,若不是我綁你雙手逼你攀這絕崖,你又怎會重傷至此呢,你殺了我吧!”


  鍾無虞趕緊示意陰惜柔將她的劍收回,並道:“上官姑娘,前些時日所發生之事,我已忘得一幹二淨,記不起了,既是記不起了,你我就當沒有這回事好了,我不會計較的,況且,就算有這回事,我想也許是我冒犯了上官姑娘了。”


  “你不是冒犯了上官姑娘,你是欠了人家十餘年的債了。”


  陰惜柔一邊推回上官素的劍,一邊不掩飾地道。


  “欠了她的債?上官姑娘,我欠了你多少銀兩?你說,我現在就還與你。”


  鍾無虞急道。


  陰惜柔“噗哧”一笑,仍是玩笑道:“那你可是欠了她十萬兩真金白銀啊,你還得起嗎?”


  鍾無虞聞言一時語塞,自己確是拿不出來十萬兩銀子。


  “陰姑娘,你就別打趣我了,這鍾公子哪有欠我的銀兩啊,他分明是欠了陰姑娘你十萬兩真金白銀啊。”


  上官素竟將這欠債丟到了陰惜柔的身上,這可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上官姑娘,你可別做假好人,有這十萬兩銀子你都不要,真要送與本姑娘啊,可惜的是,本姑娘不稀罕銀子,我不要!”


  陰惜柔嘻嘻笑道。


  上官素亦是笑道:“哦,陰姑娘的心思,本道姑全然明了,你是不要銀子,是要人嘛,這不,這人如今不是就在你的懷裏。”


  鍾無虞聽這二位姑娘言語,聽得是苦笑不已,想自己如今身殘如此,卻還能博得這美少女的喜愛,心內隻感慚愧。


  卻聽得枯根道長道:“二位姑娘且住,老道思忖此事,究竟有何術法解這鍾公子之虞。”


  陰惜柔聞其言,道:“枯根道長,你方才不是說你沒有辦法嗎?這隻不過稍過片刻,你就有了解救之道了,未免是胡謅吧。”


  上官素卻責其道:“陰姑娘,你且先聽尊師將話說完,再作定論,如何?”


  陰惜柔立即安靜下來,等待枯根道長的方法。


  枯根道長道:“這解救之道是有的,這鍾公子腦內有淤積之血,須將之瀉出為上策,如若不然,果能害其性命。”


  陰惜柔急道:“唉,我說道長呃,你如此說來,還是等於沒說一般啊,這要瀉出積血,我等皆知,隻是誰有這開顱瀉血的妙手?”


  隻聽枯根道長道:“有人有此妙手。”


  “誰?”


  “就在華山西麓下的人稱‘觀音手’的關自在隱士,他有此妙手。”


  “真有此人?”


  “真有此人。”


  “那就快去將他請來。”


  “請不來。”


  “為何?”


  “不為何,他是一世外怪人,必要親臨求醫才行,且凡世上人有不治之症,經他妙手,就會回春,隻是,他治好病者之症,就要取那病人的最寶貴之物,方能放人返回。”


  “哦,那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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