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星魂月魄
背著仍然沉睡不醒的丫頭在日塚之地奔行了數月之久，終於要走出這片禁地的石頭回頭看著呼呼大睡的丫頭，原本她身上一層淡淡的光暈早已經被磨滅了，模樣十分可愛，石頭心中不禁微微一暖，輕聲道：“丫頭被留下了，不知道正德有沒有出去？”
石頭並不知道在丫頭身上發生了什麽，自從上次和正德來到日塚之地的時候，她就開始莫名其妙的陷入了沉睡之中，身上泛起一層柔和的光暈，聽正德那是她的國師叔叔在她身上留下的，不過現在似乎已經被磨滅了。
醒來後的石頭在丫頭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奇妙的氣機，像是勃勃的生機感，卻又充斥著一股極為強橫霸道的毀滅氣息。
“這對她來應該不是壞事！”背著身後完好無損的丫頭，石頭心想。
世界之中的夜晚格外的沉寂，沒有風，隻有淡淡的星辰月芒。渾身赤裸的石頭站在稀疏的星空下，心想可惜了正德的一身衣裳。
“也不知道正德如今怎麽樣了？”
望著身後睡得香甜的姑娘，石頭放緩了腳步，徐徐的踏入暗淡縹緲的月影之中，微弱的月芒靜靜的照著空曠的荒野，中間搖曳著點點星影，如仙人從上用筆畫落到人間，將靈氣點點畫入世界之中，變幻莫測，如靜似動。
石頭背著丫頭，站在人間大地上，兩人似乎陷入了一個無比奇特的境地。石頭的身體在星月光輝的映耀下感到無比的舒服，就和當年他還未出世的時候，被封印在棲霞山頂上吸收日月光華一樣。
望著腳下似有似無的身影，自從封印之中醒來後的記憶不斷的倒映在腦海之中，一閃而沒，棲霞山上的雷劫、自己驚世駭俗的出世、李老頭、認識數月的正德、這片世界……。無數記憶清晰的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又轉瞬之間湮滅在愈發空明的腦海裏。
石頭止住了徐徐向前的身影，輕閉上雙眼，背著丫頭站在無人的地之間。此時在他的腦海之中，如同浩渺的地一般虛無邊境，上一縷微弱的月芒垂落到他的身上，幽暗的星辰一一湮滅，消散的星影留下一點點殘存的星芒，互相交織著軌跡匯集在一起，將世界的一片穹化成一道時光的河流，點亮，宛如羽化飛仙的光。神聖的星光與柔和的月芒交相輝映，垂落向人間大地，將石頭和他背上的丫頭籠罩在其中。
無數教門聖地的弟子快速的趕往這片星月光芒的交輝之地。
整片世界刹那之間似乎被這條垂落人間的星月河流照亮，石頭閉上雙眼，沐浴在星魂月魄之中，獨立荒野的身姿在星月光輝的映耀下熠熠生輝，靈動的光芒在他身上積了淡淡的一層光暈，宛如一尊從上謫落的凡仙；靈光一動，又幻化作太古之初的神靈，一念之間逆亂生死，顛倒陰陽。
世界之外，陸陸續續的有各處的聖地教門弟子被傳送出來，然而數位尊全然不曾理會，全都神色肅穆的盯著書院的那麵銅鏡，銅鏡之中就連他們人的修為也略羨的一片仙光之地，一位渾身赤裸的少年身上背著一個睡得香甜的姑娘，靜靜的站在地之間。
地縹緲，人影積弱，但是在這一片星月光芒下，此時此刻的少年顯得如此的神姿自在，不為地所積弱，不為塵埃而恃強。
銅鏡前的諸位尊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仙光之地的那個少年——他在悟道！如若是一尊人，自然可以悟道，因為他們對道的感悟已經臨近一個極點，但是人之下，想要悟道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大機緣。
而銅鏡之中的這位少年，他不僅僅隻是在沐浴星魂月魄，還更勝一步，進入了悟道的狀態之中！
“侄女，石頭！”忽然，道德身後的師弟失聲叫道。望著銅鏡之中宛若謫仙的兩人，自從世界之中被傳送出來後就有些失魂落魄的正德喜極而泣。
數位尊回頭望向正德，就連道德也急忙問道：“師弟你與那人認識？”
正德這才想到自己還沒有把世界之中的經曆告訴自己的師兄，於是向道德師兄傳了一道神念。
片刻之後，道德與在場的諸位尊均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銅鏡之中的那位年輕後生，僅僅是憑借著肉身的力量就讓肖戈吃了個大虧。而且，那人似乎還不是西荒的人，難道是世界之中的土著？
忽然備受尊矚目的肖戈感到十分的不自在。
肖未成冷哼一聲，道：“若不是與正德友先‘交手’了一番，又怎麽不敵那年輕後生。”肖未成故意把“交手”兩字咬得很重，似乎仍然對正德用開山炮炸了肖戈一行人頗為不滿。不過他仍了“不敵”，心裏其實也已經承認了石頭的強橫。
肖戈聽到自己老祖的話後，心中一陣憋屈，若是他不輕敵，直接用自己識海境巔峰的修為刹那間就可以把石頭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再收拾一個正德還不是簡單的事！
“道友何須費心，後輩之爭而已。”道德道，不過卻是在心中腹誹，“反正老子又沒輸，挨揍的又不是我師弟。再了，你孫子一個識海境巔峰、半隻腳都已經踏進了道胎境的人，被一個連識海都沒有開辟的娃一個照麵就打趴下了，你還有臉在這裏大言不慚，更何況我師弟那記開山炮連肖戈的眉毛都沒炸掉半根！”
各處聖地的尊卻是心思各異，並沒有與肖未成和道德對話。因為正德並沒有告訴他們石頭與自己所的，他已經有了師父，若是將這樣一位資蓋世的年輕後生納入自己的教門，不定可以稱尊一個時代！畢竟，人以下的悟道者，還是識海未開的悟道者，亙古罕見，除了傳中的開記，之後數個紀元的曆史長河中都未出現過記載，所以石頭的出現怎麽能不令他們心動！
世界之中，石頭一動不動的沐浴著星魂月魄，悟道在野。強勁的身軀如伏龍盤立，體外仙光大盛，腦海之中愈發的空靈。他的神魂冥冥，像是混沌初開在即，意念愈發清晰、衍生。
轟然之間，魂念相合！
一件事物清晰的出現在他空靈的識海之中，那是腳下的一粒沙，沙礫之中隱隱藏著另一個空間，石頭不能細微的感受到，因為他的境界還太低；不遠處一粒塵埃遊離在空中，忽左忽右，飄搖不定；百裏之外，一縷熟悉的氣機忽然牽動他的心神，神識仔細的尋去，一根纖細的發絲緩緩飄落到地麵。
“這是丫頭的頭發。”
他的神識向遠處探去，所過之處，萬事萬物的影跡都一一清晰的浮現在他的識海之中，直至千裏之外，事物的影像才開始逐漸變得模糊。
石頭清晰地感受著自己身軀中一滴血液的流動，五髒六腑之中蘊藏著神秘的力量，就像是亟待打開的一道道門戶，心髒的每一次強勁有力的跳動，每一寸筋骨緊緊連著自己的血肉之間磅礴的力量，仿佛動輒翻山填海，托舉星辰。
“若是現在的自己再次對上肖戈，隻需一拳便足矣！”石頭心想。
收回所有的神識，在頭顱之中開辟出的一汪寬闊的神識海洋，中有意念自由自在，其中一道強橫無比的神念盤踞其中，隱約可見其模糊的輪廓，似如一隻大鳥的身影。石頭不知道那是什麽，細細的打探了一會兒無果之後，索性暫時不去理會，開始細細的感受自己頭顱之中的識海。
“這就是我的識海嗎！”石頭感歎，喃喃自語。
三年來，在世界之中他無時無刻不想著開辟出識海，沒想到卻是這時候開辟成功了，自然而然，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恍若成。
識海中央，一尊與他心念想通，一模一樣的胎兒閉目而立，石頭在想什麽，識海中央的“他”也在想什麽，隻是絲毫不能動彈一下。
“這就是我的元神！”石頭心中疑惑，他從未聽李老頭過開辟出識海就能夠修出元神的！
望著識海中央的“自己”，石頭總覺得有些不自然，識海中的元神一動不動，若是有別人的元神侵入到自己的識海中，那麽自己豈不是隻能任人宰割。要讓自己的元神和肉身一樣強大，隨心所欲，四處皆可去得。
如何才能讓自己的元神變得強大呢？
“是了，神識受自己控製，修出了元神就等於是將自己的魂魄修出了形態，我要元神與肉身不滅，煉魂！”識海中央的“自己”開始嚐試著控製“自己”。
“元神出竅。”石頭的元神聚集所有神念，想要嚐試著在識海中行動，可是無論他怎麽嚐試，識海中央的元神就像是被禁錮了一般，紋絲不動，隻是靜靜的閉目而立。
“是我的修為太低了嗎？”石頭心想。
不甘心的石頭一連嚐試了無數次，直至無法調動一絲元神之力才暫時罷手。調息了許久，石頭又開始嚐試著讓元神脫離識海，飛出自己的頭顱。
“嗯。不知道這樣可不可以。”忽然，石頭心中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故意將星魂月魄之力引入自己的識海之中，想要借此來錘煉自己的元神。毫無修煉經驗的他不知道怎麽樣才能將星月的神聖力量引入頭顱之中，隻得像當初在棲霞山上的一樣，用神識去感受著周的秘力，不斷地向自己的頭顱內引入。
“嗯，要成功了。”忽然，一絲秘力居然真的被他的神識引動，即將順著他的神識侵入他的識海之中。
閉目而立的石頭猛然睜開雙眼，心髒一陣劇烈的狂跳，急忙散去神識，那一絲即將侵入他的識海的秘力也自行的散去。石頭心中一陣後怕，就在剛才那一絲秘力即將侵入他的腦海之際，一陣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忽然充斥著他的身心，直至現在他的心中仍然是一陣驚悸。
“我引動的那一絲秘力到底是什麽，為何讓我突然間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石頭心中驚疑道。
世界之外，西荒大地上的數位尊並不知道石頭已經修出了元神，隻看到石頭暢快的汲取著周的星魂月魄，心中駭然。眾人目不轉睛的盯著已經不能用驚世駭俗來形容的石頭，心中難以控製的震撼就連他們自己也未曾察覺到，連大荒的國師這樣資卓絕的人都是一臉的動容，不過他並不知道的是，世界之中，此時正沐浴在星魂月魄之下的少年，正是棲霞山上石胎中的生靈。
修道者修出元神並不是很難的事，凡是修為達到人境，神魂都會隨著境界的提升自行凝實，從而誕生出元神。
然而識海境的修道者幾乎不可能修出元神，或者人以下根本不可能修出元神，因為人以下，尤其是修道者剛開辟識海之際，他們的精神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撐神魂的淬煉。
但是石頭不僅修出了元神，而且還是自然而然的凝聚出來的，這已經超越了西荒的大道體係，也代表著，石頭以後的成就將無法估量！倘若是讓他們知道石頭已經修出了元神，肯定會不細一些代價將其納入門下或者將之毀滅。
“妖孽啊！”忽然有人歎道。
“能成長起來的自然算是妖孽！”仙殿的老仆看著銅鏡，一臉漠然的道。眾人卻是沒有反駁，的確，像石頭這樣的蓋世資古往今來雖然是是鳳毛麟角，但是歲月不斷的積累中也有著許許多多的資足以載入史冊者，但是最終成長起來並活到現在的卻是寥寥無幾，因為像是石頭此等人物，道路太過於艱難！
不過若是讓他們知曉了石頭已經修出元神這個事實，估計他們就不會這樣想了！
在諸位尊的歎息聲中，銅鏡之中懸落的星月河流開始消散，巨大的幕之中匯聚的星河逐漸變得暗淡，最終消失，隻剩下一縷淡淡的月芒。
“終於要結束了嗎？”一位尊喃喃歎道。
忽然，肖未成驚呼一聲：“不對，快看，那是……。”能讓平時極其重視儀容的肖未成失聲驚呼，眾人急忙向銅鏡之中望去。卻隻見銅鏡之中的影像逐漸變得模糊不清，最終什麽也無法看見。
“肖道友這是？”道德疑惑不解，剛才他也一直盯著銅鏡，但是什麽也沒看到，隻是聽肖未成失聲驚呼，不禁感到疑惑。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肖未成喃喃自語了兩遍，也沒有向眾人明原因。此時他心中大為震動，就在剛才銅鏡中一片混沌之際，他用自己生的紫瞳隱約從混沌中看到了一個漂浮在空中的元神，對他來這個元神顯得孱弱不堪，但是，如果是銅鏡之中那個少年誕生的元神的話……。
“不可能，不可能。”肖未成心中驚駭的想著，自古以來，隻是開辟出識海之時就能夠修出元神的，從來都沒有過，那怕是在大道興盛的開紀也沒有過！這已經超出了他對於大道體係的認知了，因此肖未成寧願相信自己是看錯了。
世界之中，星河即將散去之際，驚魂未定的石頭身體忽然不受自己的控製，他的元神竟然不由自主的從識海中央飛出頭顱，飛到了那片即將消散的星芒之中開始淬煉，然而元神根本不受他自己的控製，他也終於知曉了為何剛才自己為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恐慌。
他的元神始一飛入那片即將消散的星辰光芒之中，一陣寒意讓他的元神瞬間被僵化在原地，突如其來的芒刺不斷地刺痛他的元神，他感覺到自己的元神像是要被什麽割裂了一般，就連地上軀體內的生機也迅速無比的暗淡下去。
此時此刻石頭終於知道了什麽叫痛不欲生！不過幸好的是，不知道是什麽操控了他的元神，也為他消去了部分秘力，隻是讓他的元神在星月河流中淬煉一番。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的元神才得以擺脫那個神秘力量的控製，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痛不欲生，相反，他的元神在月芒的映耀下開始漸漸的舒緩，甚至可以略微的在空中緩慢的移動，驚疑不定的石頭沒有立刻就將元神收入頭顱之中，而是不斷地吸收著周的月芒來淬煉自己。
望著地上自己目光呆滯，一動不動的身軀和背上的丫頭，石頭的元神緩慢的返回了自己的頭顱，穩穩的落在了識海中央。
察覺到背上的丫頭似乎有了一絲異樣後，石頭急忙將她抱到懷中。月芒照到丫頭的身上，讓她顯得神聖無比，仙姿妙曼。須臾片刻之間，石頭懷中的丫頭緩緩的離開他的雙臂，飄入那一縷月芒之中。石頭滿是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切，不知道怎麽做。
“難道這就是正德所的，她的機緣？”石頭心中驚疑不定，他不敢貿然打斷這一切，卻又不知到這是否會傷害到丫頭。
一輪青月從虛無之中依稀浮現在丫頭的頭頂上空，石頭驚疑不定的看著上那輪不知何時突然消失了的明月，又看著忽然出現在丫頭頭頂上空的青月，“難道，她是在開辟識海？”
一尊模糊的影子在那輪青月的映耀下緩緩浮現，月芒每暗淡一分，那道虛影便凝實一分，許久之後，丫頭身後一尊栩栩如生、如若神靈一般的生靈頭頂一輪暗淡的青月沒入丫頭的頭顱之中。
“不……！”石頭著急的大喊，急忙向前一步，接住了從空中落下的丫頭。
正當石頭想要將神識探入丫頭腦海的時候，懷中的丫頭忽然睜開雙眼，迷迷糊糊的道：“石頭哥哥，我怎麽睡著了？”
“你沒事吧，丫頭？”石頭著急的問道。
“我沒事啊，隻是我的腦袋裏多出了一個漂亮的姐姐，她好奇怪哦，頭上有一輪圓圓的月亮。”丫頭真的道。
“啊！”石頭懷中的丫頭忽然大呼一聲。
“你怎麽樣，有沒有覺得腦袋不舒服啊，丫頭？”石頭急忙問道。
卻隻見懷中的姑娘雙手捂著紅彤彤的臉蛋兒，害羞的道：“石頭哥哥，你又不穿衣服了。”
“……。”石頭。
“不知道丫頭頭顱之中的那個漂亮姐姐是什麽生靈？”石頭抱著丫頭，心中隱約有些擔憂。。
“哇，石頭哥哥，我開辟出識海了耶！”丫頭一臉興奮的對著石頭大喊。
石頭心想你這要是還不開辟出識海，那些被你吸收的星魂月魄非得重新飛回上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