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9 清算
嗬。
倒真的是疼了一輩子。
劉靜嫻心頭冷笑,麵上卻不顯。
秦氏自然也沒有看出來劉靜嫻的神情有什麽不對,她對劉靜嫻擠了擠眼睛,示意她將身邊的丫鬟先屏退。
見狀,劉靜嫻微微挑眉,給了旁邊兩個丫鬟一記眼神。
等房間裏隻剩下秦氏和劉靜嫻兩個人的時候,秦氏才道:“靜嫻,母親知道你向來是個明事理的,這些年在劉家,母親也沒有虧待過你不是?”
“你看那些高門大戶家的庶女,有幾個能長成事兒的,可再看看你,如今穿金戴銀坐享榮華富貴,這裏麵雖說不全是母親的功勞,但若是沒有母親,你也難有今日吧?”
劉靜嫻拿著茶盞,沒有說話,在喝下了一口熱茶之後,她才抬眸看向秦氏道:“母親到底想說什麽?”
聞言,秦氏遲疑了一下,才重重歎了一口氣道:“你是個好命的,可憐你那大姐,自上一次因為衝撞了太子之後,就被你那無情的爹和家族裏的長輩給打發去嫁給了那個糟老頭子,這不正趕上那短命的老頭子死了嗎?我尋思著由你做主,將你大姐接回來,若是有你開口的話,你爹和族裏的長輩也不敢說什麽。”
原來是這樣。
難怪劉靜嫻就覺得秦氏今天是這般神情,敢情是為了她的親生女兒來的。
她從小到大沒少受到過劉靜菀的“關照”,能平安的長到現在,除了自己命大之外,也是因為劉家覺得養著她總比拿著月錢養一個丫鬟強多了。
而且,等她到了適婚的年齡,再給她許一個人家,又能賺上一筆。
這才是秦氏這麽多年來的算盤!
劉靜嫻心頭冷笑,既然已經看到了她的目的,劉靜嫻也懶得跟她費工夫,隻淡淡道:“可是,當初將阿姐嫁過去又不是我的主意,是她自己動了心思,想要攀附太子,如今我若是出這個頭,萬一招惹了太子怎麽辦?”
如今太子宇文宸因著林昔瑤的關係對將軍府的厚愛整個楚王都的人都知道。
秦氏不是個傻子,當然能聽出來她是在推諉。
聽到這一番話,她麵上的笑意淡去了幾分,眼底裏劃過一抹冷冽的光芒道:“怎麽,你不是口口聲聲叫我母親嗎?劉靜菀不是你的親阿姐嗎?”
“如果讓人知道了,你堂堂將軍府的當家主母,卻對自己的嫡姐不管不顧,甚至還落井下石,你覺得,外麵的人會怎麽看你?”
秦氏素來潑辣慣了,這會兒為了劉靜菀已經好聲好氣的跟劉靜嫻說了這半天的軟話,沒有想到竟然半點兒作用都不起,一時間怒從心底起,竟然也忘記了之前的教訓,直接冷眼對上了劉靜嫻。
“我才不在乎外人怎麽看我。”
劉靜嫻嘴角微揚,勾勒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從來都不在乎外人怎麽看自己,之前之所以會被秦氏和劉靜芙拿捏住她,是因為她在乎外人怎麽看將軍府,怕自己給將軍府招來不好的風評。
如今,將軍府的地位和權勢已經無可撼動,最關鍵的是,她從林昔瑤身上學到了果敢和堅毅,在麵對流言蜚語的時候,也帶上了幾分毫無畏懼的自信。
“所以,母親,你的如意算盤怕是打錯了。”
劉靜嫻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了秦氏麵前,不等秦氏開口,她冷哼了一聲,眼底裏帶著刻骨銘心的恨意道:“而且,我最近查到了一件事,原本是打算等過幾日身體好了些再來跟母親清算的,如今倒是母親自己找了上來。”
這時候的劉靜嫻渾身上下都透著冷冽的殺氣,直讓人心生寒意。
秦氏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這樣的劉靜嫻讓她感覺到害怕,而且還陌生。
“你想說什麽?”
她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脖子,一臉戒備的看著劉靜嫻。
劉靜嫻看向她的眼神就跟跳梁小醜似得。
“我最近聽說了一件趣事,想說與母親聽聽。”
劉靜嫻走到案幾前站定,抬手打開了案幾前小心供奉著的畫卷。
從秦氏的角度還看不到那畫卷上的內容,但見劉靜嫻的神情專注且動容,秦氏很是疑惑,隻不過卻不敢輕舉妄動,隻硬著頭皮坐在那裏,等著劉靜嫻接下來的話。
“聽說,有一大戶人家的當家主母為了銀子,直接將他們家的姨娘給賣去了樂坊。”
話音才落,秦氏的麵色蒼白,一雙手下意識攥緊了扶手,她睜大了眼睛看著劉靜嫻,一臉警惕道:“什麽?竟然還有這種事情?”
看到她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樣子,劉靜嫻冷笑了一聲,從畫卷上抬起頭來,看向秦氏道:“是呢,我初一聽到這個消息,也覺得不可思議。”
說到這裏,劉靜嫻抬手將那畫卷轉了一個方向,直接將畫卷上的女子展示給秦氏看。
“就是這個人,母親可有覺得眼熟?”
話音才落,秦氏被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聽咯噔一聲,她立即從圈椅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劉靜嫻的案幾前,一臉怒氣道:“你到底想說什麽?這人是誰?我不認識,或許以前見過,但這容貌都沒有畫上,我怎麽可能看的出來。”
聞言,劉靜嫻冷笑了一聲,她從秦氏的麵上收回了目光,抬手便開始小心翼翼的將畫卷收了起來。
而秦氏看到她這般做派,心裏越發沒底,她不知道劉靜嫻到底是在試探,還是在警告,亦或者隻是一個巧合。
她抬眸看著劉靜嫻道:“靜嫻,母親對你的心意是真的,你可別聽那些外人的胡說八道的話,你小的時候,你阿娘早早的就沒了,這些年都是母親為你操持著生活,你可不能忘本。”
好一句忘本。
在秦氏眼裏,如今的劉靜嫻就是飛上了枝頭。
她隻顧著榮華富貴,卻不知道,她被他們劉家的人當做了棋子,設計她嫁給了跟她爹年齡差不多的林家二爺。
若不是有兩位縣主,單是張氏一人,這將軍府對於她來說就是煉獄。
劉靜嫻冷笑了一聲,眉梢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嘲諷的弧度道:“我可真的該好好感謝您呢。”
說是感謝的話,但是她的語氣裏卻沒有半點兒的溫度,直讓人聽得後脊梁骨冒冷汗。
“你這是什麽意思?”
秦氏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見劉靜嫻突然轉身在案幾前的一個暗格裏拿出來一遝東西來,直接丟到了她麵前。
秦氏也是認得幾個字的。
直覺告訴她這些都不是好東西。
誰曾想,當她打開之後,裏麵的內容越發讓她心生惶恐。
“自從我嫁入了將軍府,母親就沒少利用我的名義,甚至利用將軍府的名義在外麵招搖撞騙吧?”
說是招搖撞騙還有些輕了。
他們勾結地方官府,對同行打壓欺詐,欺行霸市無惡不作。
那些被劉家的人欺負了的商戶去衙門告,都直接被打了回來,求告無門,隻能打落了牙齒往肚子裏吞。
在這短短的半年時間內,劉家的產業就已經遍布了楚王都外幾個小縣城,比之前的幾十年積攢的基業還要擴大了數十倍。
劉靜嫻在得知了這件事之後就已經讓人去收集證據了,隻求將劉家一擊必中,讓他們永無翻身之日。
“你在胡說些什麽?”
秦氏直接耍起了無賴來,她挑眉看著劉靜嫻道:“你是知道的,我一個婦道人家,這些都生意場上的事情,向來都是你阿爹和族裏的長輩決定的,我懂什麽?”
其實,她什麽都懂,甚至很多時候都是她慫恿的。
劉靜嫻不用調查,都能猜得到。
她現在懶得跟秦氏廢話,隻淡淡道:“昨日,我就已經將這些送去給大理寺了,不出意外的話,這兩日大理寺就會傳喚你們了,所以,母親語氣在這裏跟我浪費時間,倒不如回去好好捯飭捯飭看看能不能藏些什麽,以後從牢獄裏出來,也不至於流落街頭。”
以劉家人所犯下的罪責,秦氏就算逃得過死罪,也幾乎要在牢獄度過大半輩子。
劉靜嫻就沒有想過放過他們,她這麽一說,隻是為了出一口惡氣,嘲諷秦氏。
“你!劉靜嫻!”
秦氏氣得快要發瘋,她跳起腳來指著劉靜嫻的鼻子罵道:“我怎麽養了你這麽一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你以為我們家出了事,你就能安然無恙嗎?”
“我可告訴你,你阿爹在外麵用的都是你的名義,這件事若是深究下去,你也一樣跑不了!”
秦氏說的當然都是真的。
但是,劉靜嫻壓根就沒放在眼裏。
她冷笑道:“那母親可是太低估我,低估將軍府了。”
“這件事莫說我根本就沒有參與其中,你們沒有證據,就算我真的參與進去了,你以為,以現在將軍府的實力,以兩位縣主的能力,會保不住我?”
“所以,與其擔心我,你有了這會兒的功夫,倒不如回去再多看一眼你那些珍藏著的金銀首飾,你後半輩子可是都看不到摸不到了。”
對於貪財的秦氏來說,這無疑是打了她的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