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玥想起當年,還是自己把小甜瓜帶入明珠界,便很快給她找了一個墮落的理由。
北地的女修多是身不由己,若是小甜瓜不願意服侍白瀾,恐怕也會被其他男修欺辱。
想想先前那兩個欲和自己瓜分冰狐的男修便可知,修為不及都敢這般放肆,若是遇到低階女修不定怎麽欺負呢。
同樣是卑躬屈膝,攀上元嬰真君自然比尋常修士要好得多。
這麽一想,她連看著白瀾的眼神都溫和許多。
梁庚學見狀,微微皺眉,冷哼一聲。
千玥看他一眼,暗道莫名其妙。
丘雪山成了火山,內部必有熔漿,熔漿之外,極有可能生出火靈芝、火係礦石等物。
眾修士圍在這裏,無非是為了分一杯羹罷了。
混戰之中,千玥尚能自保,小甜瓜這樣的練氣修士卻多數是炮灰的命。
也不知那白瀾是怎麽想的,帶著四個練氣出來,莫非是打算一次性使用?
千玥想了想,眼下氣氛緊張,暫時還是不要相認為好。
若能得空傳音一句,告知她自己的下榻之處便可。
於是,她收回目光。
葉小甜用力壓下情緒,白瀾真君在此,自己不能表現出一點異樣。
若是惹怒真君,隨時都會丟掉性命,說不定還會連累前輩。
隻當沒有遇見好了!
白瀾輕蔑地哼了一聲,一個卑微的婢女,自然不值得他費心。
眼下最重要的是火源石,待會兒火山門開啟後,自己便遁入熔漿之內搜尋,得手之後立刻離開冰川。
五百年了,他在冰川蹉跎五百年,終於等到雪山融化,火源石現世。
有了這樣的火係至寶,即便這五百年修為不曾漲進,也是值得。
先祖留下的手劄果然無誤!
北地有火山,天地靈氣蘊養,鎮壓火源石,石醒火發,山門大開。
若是擁有火源石,便等同於煉化了一整座火山,地火雖弱,卻貴在綿延不息。
若非他年歲已大,等不起經年蹉跎,倒可以用它來期待一番異火。
火源石乃是火之源頭,能產地火,置於天地靈氣濃鬱之處,可生出異火。
作為火靈根修士,這樣的寶物自然值得他籌謀。
想到那幾位被困在四處的元嬰,他滿意地勾起唇角。
此次丘雪山之旅,唯有他一位元嬰修士,至於下方這些小蟲,根本不必在意。
不過,大概是事與願違,可能是天道想跟他開個玩笑。
遠處遁來一道黃光,來人轉眼立於他身前,笑眯眯道,“白瀾道友,來得可真早。”
一位耄耋老者,身著灰色道袍,慈眉善目,威壓內斂。他左手臂上搭著一個拂塵,玉柄銀絲,絕非凡物。
“寒一!”白瀾猛地起身,目露驚恐,滿是不敢置信。
寒一真君哈哈大笑,“老夫聽聞此處有異寶出世,特意前來湊一湊熱鬧,怎麽道友不歡迎麽?”
白瀾自然不可能歡迎他,而且這家夥明明被自己困在棋陣裏,究竟是如何逃脫的?
“道友的棋藝尚可,陣法還需磨煉啊。”
寒一笑得慈眉善目,似乎完全沒有把之前的算計放在心上,卻令白瀾愈加心驚。
他目色深沉,心裏的恨意比眸色更深。
對方是元嬰大圓滿的修士,手段厲害些也正常,可惜那副研究三百年的棋陣了。
他很快鎮定下來,揚起一抹客套的笑容,“此處火山乃是無主之物,寒一真君自然能來。隻不過據在下所知,道友似乎沒有火靈根,又何必來湊這個熱鬧呢?”
“唉,不對不對。老夫雖然沒有火靈根,可家中卻有小輩修得火係術法啊。”
白瀾暗自磨牙,麵上仍是微笑“真君乃是冰川唯一的元嬰圓滿,想來那點火靈芝和火礦之類的,應當不放在眼裏。不若這樣,待在下尋到可用之物後,此處地火盡歸真君所有可好?”
一座火山歸了私人,相當於是送了一大筆靈石。
寒一卻笑著搖搖頭道,“道友此言差矣,既是無名火山,在下豈能做那等強行霸占之事,還是同諸位一樣便可。”
白瀾臉色愈發難看,他懷疑這老頭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多勸了。”他坐回榻上,盤算著一會兒該如何行事。
榻邊一位女侍,小心翼翼地擦著邊緣,卻被他一把拂開。
“晦氣!”
白瀾廣袖一揮,四位女侍被威壓甩開,狠狠落在山頂碎石上。
寒一哈哈大笑,在他不遠處坐下。
二人的對話沒有刻意遮掩,下方的修士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眼見那四人從高處落下,卻無人敢上前攙扶一把,唯恐被白瀾遷怒。
千玥眼神一緊,蹙眉看著小甜瓜鮮血淋漓地爬趴在地上,整個人一動不動。
不會死了吧?
她用力握著拳頭,卻沒有過去。
梁庚學發現她的異樣,傳音問道,“你認識她?”
千玥略作猶豫,點點頭。
若是帶著小甜瓜離開北地,梁庚學總是要發現的,沒什麽好隱瞞。
倒是寒一的到來,打破了她之前的僥幸。
元嬰圓滿想要插一腳,若是不慎暴露月華,那可真是無妄之災。
自己身有異火的事情,梁庚學是知道的,想來也能猜到她想做點什麽。
原本一位白瀾真君,並不可懼,即使梁庚學再無情,總不可能放著她去死。
可要是碰到寒一,他的修為卻是不敵。
這種局勢下想要做點什麽,那便很難了。
大抵是她的急躁過於明顯,梁庚學輕聲道,“別怕,有我在。”
千玥猛地抬頭,表情跟見鬼了一樣,這還是她認識的那位無情無義的五郎君嗎?
梁庚學的麵色忽然變得很難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那日是我失策,沒想到你會被雪狐所傷。”
他這是在和自己解釋嗎?
千玥很難相信,畢竟從一開始認識他到現在,已經被算計被坑害無數次。
如今還能這麽頑強地搭夥遊曆,無非是因著同心契罷了。
他今日說的話,倒是好生新鮮。
不過,心裏的怒氣,好像是消了一些。
唉……畢竟是做過魔君的人,胸懷總比一般人寬廣。
梁庚學注意著她神情變化,最後以一種“本姑娘不和你一般見識”的眼神看著自己,忽然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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