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人心
「這位仙長,老朽來了,您有何吩咐?」店主老翁戰戰兢兢的說道。
他心裡很是害怕。
一是之前見到行屍強盜的驚嚇,二是眼下被仙人傳喚,心裏面的忐忑不安。
在見到了陸離剛剛那種神仙妙法之後,沒誰不對他敬畏有加。
陸離看了一眼這個老翁,看出了對方心中的不安,但卻沒有安撫的念頭。
這個老翁也不是什麼好人。
自家兒媳死了,沒人去靈堂守靈不說,竟然還將靈堂出租給他人,從而釀成了這麼一場大禍。
兒媳屍變,車夫橫死,一下子害死了四條人命。
為什麼是四條?
當然是使得那兩個強盜,早已不被陸離當做人了。
在看的老翁心驚膽跳的時候,陸離收回了目光,直接言道:「這裡出了命案,你且派人去縣府報官,讓衙門派人來處理這些事情。」
客店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院子各個廂房之內,也住了那麼多的旅客,人多口雜。
遮掩是遮掩不下去的,肯定會傳開來。官府介入也是必然的,因此陸離也不打算遮掩。
老翁聽后,連連點頭:「是,是,老朽知道了,立馬就派人去報官。」
為了完成仙人的吩咐,老翁也顧不上夜間趕路,危險甚大,準備派自家兒子連夜趕路,去往縣城報官了。
陸離搖了搖頭,擺手道:「無需這麼急切,夜間邪祟滋生,多有精怪強人,冒黑趕路甚是危險,到天明再去吧。」
雖然不喜這店主一家,但陸離也不是什麼草菅人命的人,並不會因為不喜歡,就強迫他人冒險。
不管是之前拒絕了楊家隨行的要求,還是坐視車夫被女屍追趕,陸離雖然沒有施以搭救,卻也沒有落井下石,一切只是為了明哲保身而已。
至於被驅火符炸死的那個強盜。
這等打家劫舍的匪類,哪個手上沒有人命,殺之不足惜,滅之可解恨。
因此你可以說陸離冷漠,但不可以說他冷血。
他本質上,也不過是一個貪財畏死,樂為小善的普通人罷了。
所以雖然厭惡這一家子,但陸離也不是真的想他們去死,口頭敲打幾句就可以了。
老翁心中頓時鬆了口氣,連連作揖,感謝道:「仙長仁慈,仙長仁慈,老朽謝過仙長。」
陸離微微點頭,然後指了指自己原先住的房間,對著店主老翁說道:「我那房間死了一個人,你去將人抬出,再收拾一下。除滅行屍,我已經有些乏了,現在天色未明,正好修養一二。」
老翁連忙殷勤地點頭:「好好好,老朽這就帶人去收拾。」
說完,他便沖著身後的房間喊道:「二青,二青,還不快先出來,為仙長收拾房間!」
「哎,爹,我來了。」
房間裡面應了一聲,很快陸離之前見過的那個小二,便有些畏懼的走了出來,他討好的對著陸離笑了一下,恭敬的說了一聲:「見過仙長。」
然後就隨著自家老爹,去了陸離的房間。
等到兩人進了房間之後,便聽到那個叫做二青的小二驚呼一句,但很快就收斂了下去,應該是見到車夫屍體受了驚嚇。
沒過多久。
兩人就抬著一具沉重的屍體,有些吃力的走了出來。
來到院中,在空曠地方,老翁和自家兒子家,原先那具車夫的屍體放在地上。
屍體與泥土地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一些灰塵也濺了起來。
兩人放下屍體,沒有立刻返回房中收拾衛生,而是立在原地微微喘息,看起來搬運屍體也並不是那麼輕鬆。
尤其是老翁年紀已大,無論是力氣還是體力,比之年輕人都是差了很遠。
借著月光,陸離看了兩人一眼,二青的臉色很是不好看,有些白也有些青,似乎是見到橫死之人,對他的衝擊很大。
之前院中雖然也有女屍,還有兩個強盜的屍體。
可其中女屍和一個強盜身體燒成焦炭,另一個強盜躺在院中,天色黑暗,也看不真切,所以並沒有多大感受。
現在進了房屋,點亮燈火,真正看到死屍,那感覺與看到自家媳婦死後的屍體,是完全不同的。
相比較的。
老翁明顯就沉穩很多了。
只見他雖然微微喘氣,但那只是累的。臉上除了因為劇烈活動,稍有些漲紅之外,再無其餘異色。
見此,陸離心中不由微微點頭。
不愧是能夠將客店開到這麼大的店主,不論是膽識還是心性,都勝過他的年輕兒子許多。
等到休息一會後,老翁和他兒子都恢復許多,然後又回到了房間,開始打掃。
其實也沒什麼好打掃的。
那頭行屍闖進房門,直接就吸了車夫的精氣,讓對方當場橫死。
而後女行屍便追了出來,房裡面也就沒受到多大破壞。
所以老翁和他兒子也就掃掃灰塵,將茶桌上的碗筷收掉,擦抹乾凈,接著換了一床被褥,便就清理完成了。
將這些整理完畢,老翁又來到房門處。
之前車夫為了躲避女屍,在進入房間之後,直接將房門鎖住,隨後便被女屍破門而入。
房門現在還是爛了的。
也就是說,現在房間沒了遮掩,關不上門,大門敞開,如此怎能住人。
「眼下因為兒媳屍變的緣故,仙長似乎有些不喜我家,這樣下去不行。」老翁開門做店,接待過的客人不知幾許經過,形形色色的人,自然能夠看出陸離對自己的厭惡。
其中也有陸離沒有遮掩的緣故。
被一位仙人討厭,這老翁膽識再好,心裏面也忍不住發怵。
可他除了咒罵幾句兒媳死了也不安生,給自家招來這麼大的禍端外,也就只能想辦法來彌補了。
腦海中想了想,於是老翁便對自家兒子道:「咱家倉庫是不是還有一面屏風?」
他兒子有些奇怪,自家老爹為何會問這個,但還是回道:「是的。」
「這就好。」老翁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便道:「你隨我來,去將屏風搬出,拿來這裡擋住大門。」
眼下修門已經來不及了,而且天黑一時,也找不到材料人手。
所以先搬一面屏風來遮擋。
雖然看上去很簡陋,但總好過直接大門敞開。
其實在他的心裏面,是想讓自家全都從房內搬出,將房子讓於仙長的。
但一來仙長說讓他去收拾房子,二來察覺到仙長的厭惡,他也不怎麼敢提,以免更加得罪。
前後為難之下,也就只能想出這麼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