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渡厄身死記憶歸
沒有錯，出手的正是陸離。
雖然先前一直都是驅使那些野獸攻擊渡厄，但作為一個小心謹慎的人，陸離又怎麼可能就這樣毫無防備。
早在戰鬥開始時，他便悄無聲息間，準備了一道引雷術。
這是陸離剛剛從山裡趕來的路上，臨時抱佛腳，緊急熟悉的一門法術。
引雷術沒啥特別的，就是能夠虛空生雷，指引著攻擊某一特定目標，並且攻擊速度極快，很難讓人防備。
而在灰氣的幫助之下，只是花了片刻功夫，陸離也就學會了這門法術。
他向來是一個學以致用的人，既然學了法術，那當然要用出來。
來到這裡，準備好引雷術后。
這道引雷術就一直在周圍引而不發，只是遙遙鎖定了渡厄的氣機，隨時準備給予致命一擊。
不過陸離是個謹慎的人。
為了保證一擊必殺，同樣也是為了不打草驚蛇，所以他一直都只是以那些野獸襲擾渡厄。
這一來是為了削弱對方的力量，二來也是為了探明對方實力底細，好為接下來的攻擊做準備。
而此時渡厄的戰力，已經遭到極大的削弱，底細也跟著被探查了個乾淨。
所以再見到對方準備逃命后，陸離便就毫不猶豫的直接發動了引雷術，降下天雷，直接將這個仇敵從天上劈了下來。
「死了嗎？」
屋頂之上，陸離視線看向遠處。
就見天空中渡厄的身體落下之後，直接砰的一聲，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帶起一堆血水粉塵。
然後又滾了兩下，像一條死狗一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見到這一幕。
陸離想了想，又在空中抬手虛划，花了數息時間，凝聚了一道新的引雷符。
將雷符收入手心，然後他才身形一飄，施施然的從屋頂這裡飛到渡厄那處。
「渡厄大師，在下對你可謂是聞名已久了。眼下終於有一個機會，可以好好地見一見。」
陸離嘴角含笑，停在了距離渡厄還有十丈的距離，隨後一邊說著，一邊也在打量著這個禿驢的情況。
只見此時的渡厄渾身如同一個黑炭，衣服與毛髮都被燒焦，此時一些碎片還留在身上，皮膚乾枯裂開暗紅的鮮血從傷痕中流出，胸口微微起伏，確實還有些呼吸。
「果然……是你！陸離……」
渡厄看到陸離，頓時雙目圓睜，一口怒氣從胸中生出，掙扎著就想要起來。
然而努力了數次，他如同一隻重傷的鳥兒一般，在地上撲騰兩下，最終還是沒能站起來。
察覺此點之後，渡厄索性也不再努力，只是面帶怒火道：「果然，貧僧先前算的不錯，你就是一個邪魔。
只恨前幾日陸夫人來時，沒有立刻趕往陸府，除滅你這邪魔。
今日讓你成了氣候，沒想到卻是害了我一寺僧眾的性命，真是可恨。」
只見他咬牙切齒，臉上儘是一副懊悔之色。
陸離聞言，不由輕輕一笑：「勝負生死，本就屬於天理循環，大師又何必做這般姿態？
況且即便三日前你來陸府，也不見得就是陸某之對手。」
三日前，還在陸府的時候，他便已經勘破了灰氣之秘，並且順勢凝聚出水腎之氣，初步脫離了凡胎。
而那時，渡厄依然只是個凡人，體內縱有法力，但陸離自忖，以自己一氣的修為，想要將其拿下還是可以的。
不過對於他這般說辭，渡厄卻是冷笑一聲：「哈，邪魔，你以為殺了我一人，就再無後患了嗎？
今日我為除魔赴死，死得其所。
但天下之大，能人輩出。
外面還有陸家，還有諸多同道之士，今日你殺我寺眾，來日惡名就越是傳揚。
如此總有大德之士，聽聞你這惡行，敢來將你誅除！
哈哈哈！」
渡厄大笑一聲，臉上竟然看不到半點對於死亡的畏懼之色，反而露出了殉道一般的神情。
陸離聽其所言，神情不變，依舊淡笑道：「是嗎？那陸某就等著了。我倒要看看，你說的大德之士，究竟能不能殺得了我？
到時候看看是我死在那些大德之士手中，還是這些大德之士命喪於我手。」
他語氣平淡，但話中殺機已經盡顯。
自從明悟這個世界的真相之後，陸離就已經深知一點，那就是此界之中，自己無一人可信，無一人為友！
既然如此。
那面對這個憎惡自己的世界，在有了灰氣還有傳承的情況下，何不殺出一個朗朗晴天？
畢竟在世界厭惡自己的前提下，陸離已經絕了服軟認輸的後路。他要是投降，最後也只有一個死字。
若這樣。
這世界愛不了自己，那就殺到他怕自己。
若是到最後還不肯服軟，那乾脆將世界都殺破。
如今他已經有了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決心。
心中想過這些想法，陸離再度看著渡厄，平淡道：「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渡厄大師，遺言說完了，你也該上路了。」
說著，他緩緩抬起手，掌中引雷符亮起靈光。
看著這一幕，渡厄依舊瞪著雙眼，彷彿是要看著這個邪魔將自己親手殺死。
陸離毫不所動，抬起手指，便就要激發引雷符。
然而就在這時。
呼！
卻聽一陣狂風捲來，吹動著雲霧，霎時凝聚了一片陰雲。
轟隆隆。
陰雲之中電光流轉，雷霆之音不斷傳來。
周圍虛空靈氣躁動起來，彷彿要一瞬間暴走。
同時一股強大的意志，瞬間在周圍天地之中浮現。
這股意志帶著極大的惡意，幾乎在露面的那一剎，就將那濃郁的殺機籠罩在了陸離身上。
「世界的意志嗎？」
陸離抬頭看了看天空，面色漸漸有些凝重。
天空中雷霆隱隱作響，看著那遊動的電蛇。
他毫不懷疑，若有機會，那陰雲之中的雷霆便會落下，直接將自己劈成灰灰。
「果然是在針對我，還有這個渡厄，便就是你弄出來，想要剷除我的工具吧！」
感受著那無處不在的惡意和殺意，陸離眸中越發的冰冷。
與此同時，他手中法力也漸漸度入身前那道，已經匯聚好的引雷之符，然後大聲咆哮：「想救他，那就來吧，我看看你能不能殺了我，又能不能從我手中將他救走。」
話一出口，引雷之符驟然大亮。
數道雷霆霎時自虛空中生出，然後雷音乍響，便就落在了渡厄身上。
轟隆！
悶雷在寺廟之中生出，卻見渡厄身軀瞬間便被這些雷霆炸碎，化為焦黑的肉塊，濺射在庭院之中。
轟！轟！轟！
就再渡厄被雷霆炸碎的那一刻，天空之中瞬間響起無數雷音，只見無數閃電如蛇一般，從空中朝著地面落去。
電網如織，瞬間將整個靜安寺，化為一片雷海。
無數狂風呼嚎，罡風凜冽，帶著傾盆大雨，擊打在地面之上。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看著眼前蒼天動怒的一幕，陸離根本不被嚇到。
見到那些雷霆避讓開了自己，只能憤恨的落在旁邊，他不由哈哈大笑：「你不敢對我動手，你對我動不了手！
我殺了他，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能拿我怎麼樣？」
就彷彿在嘲弄這個世界的意志，在嘲弄那些可怕，卻又不敢傷害自己的雷霆。
陸離的笑聲很大，也同樣笑得很是暢快。
天空中的雷霆變得愈發的狂暴了。
但就真的如他所說一般，這些雷霆縱然能夠毀滅萬物，卻也不敢朝著陸離落下來，只能擊打在周圍，無能又無力的發泄著。
並沒有持續多久，大概過了十息。
似乎是察覺到這樣毫無意義，天空中雷霆漸漸止歇。又過了一會，那烏雲以及狂風也跟著一同散去。
只不過陰雲雷霆雖然過去，但陸離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世界之中那股對於自己的惡意，變得愈發的強烈與濃郁。
就彷彿時時刻刻都在緊盯著自己，詛咒著自己立刻死去一般。
而他也並不懷疑，若是有機會，此方世界的意志必然會奪走自己性命。甚至沒有機會，這個世界的意志，也會創造出這種機會來。
不過陸離不在乎。
彼此已經是死敵，根本無有迴轉餘地。
如今能讓敵人感到暴怒，那無疑說明他殺死渡厄這件事情，做對了，做得非常正確，剛好掐到了敵人的痛腳。
「接下來，就讓我看看你還有什麼手段。」
抬頭望著天穹，陸離目光寒冷徹骨。
而就在他這話剛剛落出，天地之間又瞬間生出異變。
嘩——
只見一片灰色的海洋，霎時之間，在庭院之中生出。
無窮無盡的灰色氣體，在自己殺死的渡厄體內飛出，然後像是群溪歸流一般，一齊沒入了陸離體內。
「這是……」
看著這驟然的變故，陸離不由微微一怔。
但還不及細思，他隨即大腦一痛，一股被封禁的記憶，此時也彷彿解開了枷鎖，瞬間涌了出來。
「原來如此，心靈世界，苦海為舟，渡得彼岸嗎？」
陸離袖袍一卷，身上氣息變化，已然恢復了記憶。
他看著這個世界，不由微微一笑，笑的是那麼的開心。
這一次，是他乘的舟先行一步，渡得了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