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我沒有爹娘,我爹娘早就死了
楚夫人看著他,微紅的雙眸帶著無比的殷切,微微顫聲的道,“公子,接下來我問的每一句話,你都如實回答可以嗎?”
喬風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
楚夫人定定看著他,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忽然問,“你有爹娘嗎?”
喬風沒什麽表情的道,“沒有。”
他從小在大佛寺長大。
楚夫人聽得沒有,心髒又狠狠的抽了一下,痛得一瞬間沒法呼吸。
用力大口的喘了一口氣,這才繼續顫聲問,“養父母也沒有嗎,我的孩子,你是在哪裏長大的啊!”
喬風聽得這句我的孩子,眉頭深鎖,“我在大佛寺長大。”
後來才認了喬夫人做母親的。
不過在喬府生活沒幾年,他又回了大佛寺。
喬夫人聽得他竟是在大佛寺長大的,控製不住自己,眼淚怔怔就掉了下來……
喬風:“……”
好好說話的,怎麽莫名其妙就哭了起來!
他繃著俊臉站在一旁,不會安慰人,卻也沒有甩手走開。
他怕自己甩手就走這夫人會哭得更厲害。
楚夫人拿起手帕,胡亂的擦了一通眼淚,又定定看著他,顫聲道,“雲侍衛,你的左腳底從小便刻了一個小小的‘木’字,對嗎?”
喬風神情驀的一震。
神情從剛剛的麵無表情變成了深深的狐疑,定定看著麵前這女人。
他的左腳上確實刻了一個小小的“木”字,他從記事起就發現它在那裏了,他也想過會不會是自己親爹親娘刻的,可是這麽多年沒有過音訊,他早就不存在這方麵的幻想了。
從懂事起,他就不允許自己有這種幻想和奢望了。
因為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不去想便無欲無求,無怨無尤,瀟灑自在。
他緊緊的抿著薄唇,一時間沒有說話。
楚夫人看他這個樣子,便知道他的腳底一定有這個字,一瞬間又淚如雨下……
畢竟長得太像侯爺了啊,怎麽可能會有錯。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啊!
喬風看著哭得像個孩子的楚夫人,一陣煩躁的道,“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夫人難道還想靠這個認親不成!”
楚夫人淚眼朦朧的道,“那是我親手刻上去的,是我親手刻上去的啊,孩子,你就是我的孩子!”
她姓林,叫林晚,所以當初臨走之時,她給他小腳底上刻了一個“木”字,她沒想過他能長大,隻是想著做個記號,等下輩子,還讓他做自己的孩子,等下輩子,她要好好補償他。
沒想到老天有眼,他竟然長大了,他竟然長這麽大了,還長得這麽好!
她的孩子……
喬風震驚了一瞬,很快便又恢複了理智,冷笑道,“夫人若是靠一塊疤痕認孩子,普天之下,夫人的孩子怕不是數不勝數。”
楚夫人撫著一抽一抽的心口,哽咽道,“不隻是一塊疤痕,而是你長得實在太像侯爺了,如果不是父子,如何能長得這麽相像!
你身上還有半塊玉佩,同心圓刻著平安吉祥四字,當初你們生出來後,玉佩便一分為二,哥哥握著平安,而弟弟握著吉祥。
我怎麽會認錯,從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孩子了,我……”
楚夫人想說對不起他,可是喉嚨哽咽著,說不出來,隻有眼淚無聲的流,淌過她白淨的臉頰。
喬風徹徹底底的震在了原地。
他確實是有半塊刻著“吉祥”兩字的玉佩的。
在他八歲的那一年,方丈把玉佩交給他,說是撿到他的時候他身上戴著的,說可能是他爹娘留給他的,讓他好生保管,說不定以後要靠這個找回爹娘。
他那時初懂人情世故,世間冷暖,寺廟裏的和尚,周圍的孩子,都嘲笑他是撿來的孩子,沒有爹娘的。
當時大佛寺裏有很多小和尚,他的天賦又沒有顯現,方丈雖然將他撿了回來,可是方丈很忙,並沒有親自帶他。
他被他們騎在頭上欺負,欺負得很狠,他那時候,幾乎每天都是麵青鼻腫,渾身流血。
當時他多麽希望自己有爹爹和娘親啊,心想,隻要自己有爹爹和娘親,他們就不敢這般欺負自己了。
他希望爹爹和娘親快點來接自己,於是在佛前磕了一千個響頭,磕得額頭都破了。
可是,沒有求來爹娘。
他很失落,覺得自己的爹娘一定是死了,就算沒死也不要他了,他不如權當他們死了,這樣以後便不會再有奢望。
沒有奢望,便隻能靠自己了。
他腫著眼睛,半邊臉頰還流著血,爬上了高高的龜池,把半個玉佩扔進了龜池裏。
後來雖然還是被人欺負,可是心裏知道隻能靠自己的他會奮起反抗了,哪怕隻能咬他們一塊肉也好,讓他們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負的。
當時的喬夫人,就是來大佛寺上香,看見自己被欺負得滿頭滿臉的血,於心不忍,所以收養了自己。
隻是,喬夫人在喬府的日子也艱難,後來為了不拖累自己,她便又將他送回了大佛寺。
隻不過在喬夫人身邊的那幾年,喬夫人教他讀書認字,他天賦不錯,回到大佛寺後,喬夫人便跟方丈提了一嘴。
後來方丈考了他,發現他天賦確實很好,便將他帶在了身邊。
是因為喬夫人他才能好好長大,所以當喬夫人出事的時候,他義無反顧的離開大佛寺,帶著她回了蒼雲寨。
她的母親,隻有喬夫人。
是她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候將自己救了出來的。
喬風思緒轉了一圈,麵上的震驚很快便又恢複了淡漠模樣,麵無表情的道,“我沒有爹娘,我爹娘早就死了。”
需要的時候他們沒有出現,他已經不需要了,他們才出現,那麽這出現便沒有任何意義了。
楚夫人聽得他這話,猛的又是一陣錐心的痛。
痛得她一抽一抽的,連腰都直不起來,隻是眼淚無聲的一直一直流。
揪著心口,淚眼朦朧的看著他,哽咽道,“我不是說想要怎麽樣,也不是說一定要你回家,隻是,你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來自何處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