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百般武藝此乃心魔大劍
曾經金碧輝煌,光輝萬丈的石中劍被濃厚黑泥所覆蓋,仿佛刺破一張薄紙般貫穿了黑袍人的軀體。
與此同時,吳銘也感覺內心產生了些許觸動,一根透明無形的空想觸手不知何時盤踞在他周身,攻入了他思緒之中的盲點。
共通認知在悄無聲息之間達成。
黑袍人的軀體仿佛幻影般消散,吳銘身邊的空間開始劇烈扭曲、變形,仿佛有著一雙透明無形的手從四麵八方向他所處的空間施以難以想象的巨力,空間的立體感在這股巨力所破壞,漂浮在這片空間中的光球、孤島、海麵、黑影、吳銘、還有部分扭曲的星空,乃至空間本身,都在逐漸變得扁平化起來。
最終連帶著吳銘所處的這片空間都變成了紙片。
變成了一張無論從那個方向看都是一張沒有任何厚度、平麵、毫無立體感的紙片。
紙片上以油畫的風格繪製著歪歪扭扭的星空,一望無際的漆黑海麵中央有著一座熠熠生輝的光之孤島,海麵上點綴著許多色彩過於鮮豔的光球,而吳銘——他是這幅油畫上畫風唯一不同的存在,他還像身處現實世界那樣保持著正常的畫風與立體感,而他身邊的隱隱呈現出六邊形的蜂巢結構正在不斷迸發著火花,仿佛是在對抗著這股覆寫現實的力量。
在共通認知的建立下,黑袍人將吳銘,連同他周邊的一部分唯心空間也給二維化了。
但吳銘有護盾保護,所以仍然保持著正常姿態。
而在這幅“油畫”完成的同時,一團扭曲、蠕動的黑色迷霧在不遠處稍小的一座孤島上重新聚合,重新聚合成手持幻想大劍的黑袍人。
然而一如之前那樣,即便胸膛被貫穿心髒被絞碎,黑袍人對自己的傷勢仍然不以為意,甚至這次他就連血肉被撕開的痛苦都沒有感受到,因為他很清楚,這種程度的小傷要不了幾秒就能恢複得完好如初——在基礎規則偏向唯心的世界當中,靈能者難以被殺死的程度會階梯式跨越好幾個等級。
因為這裏是唯心世界,所以哪怕**被毀滅他也不會死去。
因為在這裏思緒和精神不再完全依托於物質,所以哪怕血肉之軀被瞬間毀滅,靈能者殘留下來的思緒回響仍然能發揮作用。
這就是靈能者在唯心環境中的獨有優勢,在變幻莫測的唯心世界中,他們能更加輕鬆地覆寫、修改現實,使用幻想大劍帶來的限製與消耗也會隨之減弱,這意味著他們在唯心世界中能發揮出來的能力更加詭秘莫測,隻要能留下殘存的思緒回響,隻要吳銘還沒有找到克製他的對策,無論多少次黑袍人都會修複身體,
換了任何一個超凡職業處於這種唯心環境下戰鬥,都不可能做到像靈能者這樣如魚得水。
黑袍人見吳銘已經被困在了油畫世界中,立即恢複了被捅穿的心髒,意識開始勾連幻想大劍打開回往物質世界的通道,一團若隱若現的球形空洞逐漸展開,出現在黑袍人的頭頂。
在護盾與靈能者覆寫現實的力量較勁數秒後,這幅詭異的油畫畫卷隨著覆寫力量後繼無力而轟然崩碎,吳銘縱身一躍從油畫世界中跳出,緊接著隨著油畫世界的破碎,畫中風景開始急劇膨脹,眨眼周邊被壓縮成扁平化的二維空間也恢複正常。
隻是和吳銘比起來,這些曾經被壓縮成二維形態的物質狀態並不怎麽樣。
孤島變成了扁平展開的平麵覆蓋在漆黑無垠的海麵上,而光球也被壓製成了一片片圓紙片,除了不斷湧動海水的海麵與星空沒有受到影響以外,其他的物質都被壓縮成了扁平的一麵。
吳銘看著這些遭受過二維化蹂躪的事物暗暗心驚——如果他沒有,恐怕現在已經一個像素一個像素整齊排列成二維形態,最後回歸三維世界時隻會剩下一灘扁平、血肉模糊看不出原狀的肉餅了。
接著他就看到被打開連接物質世界的通道,以及即將進入球體空洞離去的黑袍人。
“接下來我就不奉陪了……”黑袍人朝吳銘揮了揮羽翼般的幻想大劍,難以抵抗的吸力從球體空洞中傳來,將他的身子逐漸拉向天空,“你出來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但是現在已經晚了,再……”
話音未落,黑袍人就像被卡住了脖子的鴨子一樣,突然止住了話頭。
甚至就連他不斷上升的軀體,都生生僵在空中仿佛一個卡住無法運轉的機器齒輪一樣。
吳銘隨手用通信管製模塊消除腳下重力對自己的捕捉,用這種方式如履平地般站在海平麵上,看著身體突然僵住的黑袍人,他拎著黑化的石中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怎麽樣?是不是改變主意想坐下來再跟我喝杯茶了?”
“呀啊啊啊啊啊!!!”回答吳銘的是一聲魔音貫耳的尖叫,黑袍人隱藏在層層疊疊黑暗迷霧下的臉已經漲得通紅,無數青筋、血管暴起如蚯蚓版在他皮膚下扭動,無數人同時重疊開口的尖叫在無邊無際的海平麵上久久回蕩,甚至蓋過了海潮聲觸發了護盾的自我屏蔽機製,接著從球形空洞中傳來的吸力頓時消散,在重力捕捉下他的身體一歪掉在地上開始痛苦地打起滾來。
“你!這是什麽?!快住手!嗚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過來啊!!!”
仿佛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以至於黑袍人的聲音都變得有些扭曲失真,無數零散的畫麵碎片從他眼前閃過,不斷有
他看到了無數熟悉、不熟悉的記憶畫麵,這些記憶中有的獨屬他自己所有,有的則是完全陌生,來自於融入這具軀體中其他個體的記憶。
但這些記憶卻一點都不令人懷念,甚至從某種角度上來講是黑袍人無比希望被忘卻,再也不會回想起的記憶。
他看到自己站在小劇場舞台上,在全校師生的注視下大聲朗讀青春傷痛文學,看到自己綁著繃帶,戴著眼罩向熟人宣告自己查了半宿英語字典東拚西湊硬拚出來的魔法名,看到自己在走廊中莫名其妙手舞足蹈被別人湊巧發現時的尷尬。
一生中無數因為年輕幼稚做出的尷尬蠢事都活靈活現呈現在他的眼前,聲音更是仿佛身臨其境般響徹在耳邊,這裏麵有他做出的蠢事,也有其他個體犯下,但對任何人來說哪怕隻是看到這些記憶碎片,都足以讓人產生不小的精神衝擊了。
是精神攻擊!
這特麽是精神攻擊!
強烈的尷尬感衝擊著他的內心,幾乎讓他的大腦運轉都陷入了停滯,本來黑袍人以為自己不會再產生這種尷尬感了,可今天他卻重新嚐到了這種令人無所適從的滋味。
“百般武藝,此乃心魔大劍。”
吳銘看著尷尬到滿地打滾的黑袍人,臉上終於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不給對方理解自己這番話的機會,他就打開了收容空間的裂縫,將這位有點不大安分的客人請入無人單間裏做客了。
“老趙那邊應該也差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