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勇者的憤怒
“等會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允許擅自行動，明白了嗎？”
橘發藍眼，一直跟在獨眼壯漢身側的少年點了點頭，他環顧著周圍如同噩夢般的慘狀，尚且青澀稚嫩的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憤怒，他熟練地解除了手中槍械的保險、上膛，隨時都做好了交火的準備。
隊伍中還有好些年齡相仿的少年少女，也嫻熟地檢查完畢手中的槍械，眼中閃爍著火光默不作聲地做好了戰鬥準備。
然而他們這一係列熟練到家的舉動讓獨眼壯漢感覺有些心疼。
作為生活在動蕩時代中的孩子，他們的童年和至今為止的人生中幾乎都是由戰鬥和逃亡填充而成的，那時鐵華團還很弱小，沒有屬於自己的固定據點，每天都在無人機群追殺下不斷逃亡的弱小勢力，弱小到很多時候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然而傑基爾還是執意救下了這些被人拋棄，隻能在荒野中等死的嬰孩。
但那時的鐵華團沒有條件讓他們像一個普通的孩童一樣，過著無憂無慮的童年。
當同齡人正在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坐在教室裏讀書識字的時候，萊德他們為了生存下去必須學習如何辨識、躲避無人機。當普通孩子拿著玩具和電子設備娛樂的時候，他們需要拿起槍械跟在大人們身後撤離。比起書寫文字時的語法結構，他們更加熟悉槍械的構造，比起收到新的玩具和電子遊戲，他們更希望能夠吃上一頓飽飯。
可哪怕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這些孩子仍然在健康成長著，傑基爾還有鐵華團內的其他同伴也在盡心盡力給他們自己所能盡到最好的生活與教育，他們輪流照顧、教導這些孩子識字算數，告訴他們道德與做人的道理，教導他們什麽是法律和法治，希望這些孩子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能像生活在陽光之下的孩子們一樣健康、溫暖。
幸運的是他們做到了，這些孩子仍然堅信著正義和道德，相信著人性之善，他們知道人應當明辨是非，嚴以律己，所以在見到如此過分的施虐景象後，他們臉上才會露出如此毫不掩飾的憤慨。
前方的“友軍”離獨眼壯漢他們並不遠，在他思緒飄散的時候他們一行人就來到了那些友軍身邊。
“嘿！”雙麵人似乎注意到了正在接近的獨眼壯漢一行人，他抬手一槍將試圖逃跑的男性擊倒，在義眼瞄準和機械義肢的精密控製下，子彈精準穿過了男人的腰椎，他那張半邊覆蓋了人造皮膚，半邊隻剩合金骸骨的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你們應該是後續到達的增援部隊吧？”
“嗯……”萊德點了點頭，他一點都不想和眼前這個人渣多說一句話，在見識過那些慘狀後他沒有直接掏槍斃了這個混賬已經是非常克製了，所以不鹹不淡應了一句後就移開了目光，而獨眼壯漢在待人處事上還是老練許多，在沒有搞清楚情況以前還是不會貿然動手，他不動聲色地接過了話：“我們是第二批接到三明副團長前來增援的部隊，城外的增援正在按照三明的指示分批進入，接下來應該還會源源不斷有增援部隊抵達。”
“接下來還會源源不斷有增援部隊嗎？”雙麵人半邊人臉露出了驚愕的表情，接著他搖搖頭，扯了扯嘴角露出駭人的笑容：“我覺得三明副團長會不會想太多了，征服這種毫不設防的城市，就跟千裏奔襲攻下巴黎一樣容易，僅靠我們第一梯隊就鎮壓全城，攻下巴別塔活捉暴君海德了……”
“誰知道呢，三明副團長想的東西向來讓人摸不著頭腦……”
“也是……”
“老兄，話說回來，這些是怎麽一回事？”在簡單閑扯了幾句後獨眼壯漢就直入主題，他指著那些正被毆打、施虐的居民，“我一路走來看到到處都是交火後的痕跡，路燈上還掛著不少平民，還有現在這些人，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在提起這些人的時候，獨眼壯漢小隊中的隊員們不約而同暗暗握緊了槍柄，眼睛死死盯著那些正在被施暴的平民，目光中帶著幾分擇人而噬的氣勢。
“你說這個啊……”雙麵人回頭看了一下那些平民，又轉過頭來打量了一下的獨眼小隊，看到他們拉開的保險和躍躍欲試的樣子，顯然是以為對方的心情也和他們一樣，他像是明白了些什麽不住地點頭：“看樣子，你們也有興趣來教訓一下這些軟腳蝦？”
“教訓？”獨眼壯漢使勁繃著臉，不讓自己麵部肌肉因為憤怒而扭曲，強壓著怒火明知故問道：“這些人攻擊了你們嗎？”
“沒有。”雙麵人搖搖頭。
“那這虐待到底是……”
“哈——哈——哈——你可真會說笑。”雙麵人發出了機械改造人特有的，毫無語調起伏的笑聲，他用腳踢了踢掙紮著想要爬走的男人，一腳狠狠踩在對方的小腿上，在沉悶的爆裂聲中將男人的小腿踩得血肉模糊，“我們這是改造啦改造！無論受到怎樣的壓迫這些兩腳羊都不會反抗，這顯然表示他們已經深受暴君海德的荼毒，所以我們需要用這種手段給他們點教訓，把他們變得向我們一樣有反抗心……”
獨眼壯漢小隊中的隊員們眼睛裏已經要噴出火來了，可還沒等獨眼壯漢下達命令，年輕衝動的萊德就已經端起手中的槍械。
“夠了！我現在就要宰了你這個人渣！”
然而在萊德端起槍的瞬間雙麵人就反應了過來，他一個跨步上前，搶到前者的身前右手輕輕一撥將瞄準他的槍口打到一邊，同時出膛的子彈也被擾亂了原本的彈道，子彈隻是擦破了雙麵人右肩皮肉沒有造成過於嚴重的傷害，接著在萊德試圖扭轉槍口遞進設計前，一隻合金骸骨的左手就死死按住了萊德握槍的手，一根金屬手指緊緊卡住扳機使其無法繼續射擊。
“你……”扳機被卡住在對方手上吃了個小虧的萊德雖驚不亂，他索性放棄了手中的突擊步槍，任由對方一扭一拉奪走槍械，左手快如閃電般從腰間槍袋中掏出一把銀色手槍，對準了雙麵人的頭部。
突擊步槍在雙麵人手中轉著圈，最後在眼花繚亂的轉槍中，他也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抬手舉槍瞄準了萊德的腦袋。
小隊裏其他人自然也不會看著萊德單打獨鬥吃大虧，雖然沒有獨眼壯漢的指令，但是隊員們也同時端起槍支，紛紛瞄準了與萊德對峙的雙麵人。
隻是誰都沒有輕舉妄動。
哪怕是被幾十條槍指著腦袋，雙麵人臉上也絲毫沒有懼色，他那半張人臉半張合金骸骨的臉龐上，反而露出了嘲諷般的笑容：“小朋友，下次動手之前別大聲嚷嚷，而且記得收斂一下你的殺氣，從見麵開始你們的殺氣就刺得讓人感覺頭皮發麻……”
“好了萊德，還有你們所有人，把槍收起來。”這時，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也沒有插手幹涉的獨眼壯漢也開口了。
萊德一聽要讓他收手，心中不免有些不甘心：“可是……”
“聽從命令。”獨眼壯漢淡淡看了他一眼，隨後目光非常隱晦地瞥向了周圍。
萊德順著獨眼壯漢目光停留的幾個方向掃去，當看到那幾個位置的“友軍”已經端起槍，從外麵形成包圍網包住了他們小隊時這才如夢初醒，知道自己犯了大錯將整個隊伍置入險境，老老實實放下了手槍，收回了腰間的槍袋中。
小隊的其他隊員也紛紛收回了手中的槍械，為了表示誠意，雙麵人也將突擊步槍歸還給了萊德。
“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獨眼壯漢臉上露出扭曲的笑容，言語和氣得就像剛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雙麵人報以同樣的微笑：“明智的做法，在沒辦法徹底弄死別人麵前，一切都是誤會。”
獨眼壯漢雲淡風輕地環顧著四周仍然端著槍，保持戒備的“友軍”：“那麽我們要去執行任務了，但是我們剛進城對城市的地形還不夠熟悉，希望各位能給我們帶個路，把我們送到下一個隊伍駐紮的區域……”
“這是當然的……”雙麵人臉上露出難看的笑容，別看現在雙方都收起了槍械，情況暫時僵持了下來，但這也隻是雙方不願意付出代價而維持的平衡而已，哪怕外麵有自己的部下持槍僵持，如果獨眼壯漢真鐵了心不計損失代價的話，身陷敵陣中的他肯定也活不了，所以眼下還是配合一下比較好。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尖銳刺耳的警報響徹了街道。
在所有人驚慌愕然的同時，人高馬大的獨眼壯漢首先瞥見了一個個正在從街道地麵上升起的立柱，不祥的預感頓時籠罩在他的心頭。
“匍匐隱蔽！”
當他本能發出示警時，一陣撕裂耳膜的機槍聲和鋼鐵風暴，隨之席卷而來！
…………
巴別塔，七十七層，緊急指揮部。
“你什麽時候在城市裏裝了這些玩意兒的？”約翰遜看著投影幕上的投影，街道上升起的一根根立柱，化為了大殺器噴吐出火光，將敵人一排排像割麥子一樣擊倒，神色有些複雜。
“可能是十年前城市大改的時候吧……”海德仰頭想了想，其實他也不大記得了索性隨便報了個可能相近的時間點，“本來這就是為了應對西比拉缺席，又沒有防護力量的情況而設計的，耗資巨大，給一個城市裝上這一套玩意兒就已經很讓我肉疼了，更別提這是每個城市的標配……”
約翰遜的表情變得精彩起來：“這麽多年，你還幹了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額……這個，其實也不多吧……”海德顧左右而言他，“先別糾結這個了，來搭把手，幫我標記出敵人的位置，我來解決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