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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善惡向難論,人妖豈便分

  “道長,以你來看,這為禍的妖怪,長此以往,究竟是為何?”


  李青河走後,金銘便向狗道人詢問。


  他不知道妖怪路數,雖然聽了一些傳說,但五花八門,與這村子的情形都不相同,是以有此一問。


  他這一問,飯桌上主人家的三人,也都一起把目光看向了狗道人。


  本來他們還有些疑問,心裏有些害怕,怕借宿的李青河他們,給他們惹麻煩,惹到山上的大王,讓它報複。


  但看到李青河瞬間消失當場,不由就放了心,覺得李青河他們,確實有些本領,不是隨便說說。


  所以此時一聽金銘向狗道人詢問究竟,就也都大了膽子,好奇起來。


  狗道人道:“這天下的妖怪,那是和天下的人,天上的星星一樣,山上的樹葉一樣多。這天下有什麽樣的人,這世上就有什麽樣的妖怪。”


  “有想成仙的人,也有想成仙的妖,有想當皇帝的人,也有想當皇帝的妖,有想出將入相的人,也有想出將入相的妖。還有考狀元的人,喜歡賺錢的人,喜歡美麗女子,與之情愛,與之歡好的人,又有喜歡殺人,喜歡欺人,喜歡助人,喜歡酒食的人,這些在妖怪中,也無所不有,比比皆是。”


  “就是尋常的人,無論是乞人,下人,農人,獵人,樵夫,漁夫,大夫,夥夫等等,妖怪裏,也是應有盡有。”


  “隻不過,有些妖怪喜歡惹事,有些妖怪不喜歡惹事,有些妖怪在人世,有些妖怪在山中罷了。”


  “這些也和人一樣,有人喜歡在鬧市,有人喜歡居山野,有人喜歡花花綠綠,有人喜歡安安靜靜。”


  “所以看妖如果不明白,那就把它當人,也就明白了。以這個妖怪來說,它頻頻擄走村子裏的小姑娘,卻沒有一直來抓,定然不是抓去剝了吃,不然這村子,恐怕早就被嚇跑完了。”


  “不抓了吃,那抓這些長得好看的小姑娘做什麽呢?和人一樣,要麽做丫鬟,要麽做娘子。你們覺得,是做丫鬟可能呢?還是做娘子可能呢?”


  狗道人說了一通,最後又讓桌上的人,自行判斷。


  金銘道:“人若貪色,當街攔路,強搶民女,也是常見,看來此妖怪,多半是個貪色的妖怪。”


  主人家夫妻看了看自己的女兒,眼中流露悲憫,沒有說話。


  一直不怎麽說話的陳慕賢忽然道:“公子,雖然妖怪有貪色的,但是我聽說妖怪都能活很久,這村子裏的姑娘們,失蹤久的,都上百年了,當時被擄走的,過了這麽久的時間,恐怕活不了這麽久的吧?”


  “這倒是,不過後來妖怪也有時不時地擄人,應該就是因為之前的人,老了吧。”金銘猜測道。


  狗道人道:“我老道倒是忽然被這陳小子提醒了一下,這村子這麽多年女娃娃一直在丟,若是妖怪,它當時可能道行不深,被這鍋底灰一下就嚇到了。但這都過了這麽久,它就算是和我狗道人一樣,整天瞎溜達,過了一百年,道行也總該有點精進的。現在還被鍋底灰嚇著,這就實在讓人想不通了。”


  “而且這妖怪就算對灶王爺的鍋底灰沒奈何,它也完全可以另選他處作妖,為此處之禍,但這麽多年過去,它竟然還守在這,時不時張牙舞爪,這便十分怪異了。”


  “如果這一切果然都是妖怪所為,那狗道人著實覺得,這妖怪有些不太聰明了。”


  狗道人這樣一說,一桌的人,頓時就各自疑慮好奇,暗自猜測起來。


  但無論他們如何疑慮好奇猜測,最終的答案,還是要等李青河來與他們分曉。


  李青河離了座位,並沒有馬上離開村子,而是飛上雲中,釋放縷縷紅塵劍意,將這醜女村層層包裹,要仔細查詢妖怪蹤跡。


  他們今日來村子,已與上次村子裏的姑娘失蹤,隔了數天,就算真有妖怪,妖怪遺留下來的妖氣,也多半都被日照消解,無法直接看明了。想要尋找,就要仔仔細細,一點一點的將村子查看,這樣才能找到蹤跡。


  紅塵劍意神奇非凡,片刻也就將整個村子,裏裏外外,查看了一遍。


  然而,卻並沒有發現任何妖怪的蛛絲馬跡。


  這讓李青河有些始料未及。


  正常來說,隻要不隔得時間太久,比如月餘以上,那他的紅塵劍意,就一定可以找到線索。


  但現在竟然毫無發現,這就不得不讓李青河起疑。


  據他們借宿的人家主人說,上次村裏的姑娘失蹤,也就不滿八天而已,這個時間,如果真有妖怪,那他絕難逃出李青河紅塵劍意的搜查。


  除非它不是妖怪,或者它實力強大,遠超李承天,又或者它有強大的隱藏蹤跡的法寶。


  先不說不是妖怪,就說這妖怪實力可能非常強大,又或者得了一件超強的法寶,這兩種情況下,這隻妖怪都是沒必要如此畏首畏尾,深知就被一層鍋底灰,驚得不敢作惡的。


  畢竟連紅塵劍意都無法發現蹤跡,這妖怪的道行,說是法力通天,也不無不可。如此甚深法力,掠幾個鄉下姑娘,都不利索,實在說不過去。


  法寶雖然可能隻是法寶,但能讓紅塵劍意無處尋找,那就說明這法寶的隱匿能力,極其強大,這樣強大的隱匿能力,恐怕大羅金仙,都要大費周章,才能瞧見蹤跡。有這能力,隻在這裏抓幾個鄉下姑娘,也是大大的浪費。


  所以李青河覺得,這次抓走村子裏姑娘的,可能不是妖,而是人。


  有了這般想法,李青河便馬上轉變思路,讓紅塵劍意,去尋找丟了姑娘的人家。


  雖然已經過了七八天,但到底是丟了自己養育了十多年的閨女,所以這家人此時的悲情,在整個村子裏是最濃鬱的。


  紅塵劍意幾乎一下子,就找到了這家人的住處,但李青河並沒有立刻就去到這家人家裏,而是又重新回到了借宿的人家。


  “道友,接下來要看你的了。”


  他一出現,就立刻對狗道人言語起來。


  狗道人不明究竟,還想問話,話沒出口,就已經被李青河帶著,一起去到了丟了女兒的人家。


  這戶人家此時也正在吃飯,夫妻倆張羅了一桌好飯菜,但是兩人一筷子都沒動,隻是看著一副空置的碗筷發呆。


  那是他們女兒的碗筷。


  李青河帶著狗道人悄無聲息的來到,看了下情形,發現這家主人並沒有發現他們,便以心傳音,對狗道人道:“道友可細嗅這家姑娘遺味,以尋其蹤跡。”


  狗道人本要驚問,但看到眼前忽然就到了這樣一戶人家,心中便隨即明了李青河的用意,所為也並未發聲,等李青河傳音一到,馬上施展了他的千年狗道,細細的在這屋中嗅起味道來。


  雖然此時這家人的女兒已經不在,但家中的味道,卻很好辨明。


  畢竟是普通村民,家中味道並不會複雜,女兒在家中許多年,就算不在了,短時間內,味道也是清楚可辨的。


  狗道人聞了一下,就發現了這家中隻有三種味道最是濃鬱,兩個是飯桌前的夫婦,一個就是這對夫妻丟失的女兒。


  聞清楚之後,狗道人心中回應李青河,“道友,女娃的味道我依然明了,跟我來吧。”


  說完,身影就憑空消失。


  李青河不遲疑,也隨之跟上。


  狗道人並沒有想平常的狗一樣,一路跟著嗅,而是飛上空中,掐指念訣,做起了法術。


  “天有神,地有靈,萬物生來各有形,靈神在內形在外,衍生三味甚分明。”


  訣一誦完,立刻就鼻吸方圓,心審萬縷,目照四方。


  “找到了,跟我來!”


  狗道人快速的將方圓百裏的氣味嗅了個遍,然後找到了這家女兒氣味正不斷擴散的地方。


  不斷擴散,就說明人在。


  於是狗道人不遲疑,叫了一聲,就撥雲飛去。


  李青河緊隨其後。


  兩人瞬間來到了村子背靠的山中,一個山洞前。


  “就是這裏了,那人家的女娃,就在這洞裏。”


  “不過這洞裏雖然看起來陰邪,可是卻沒什麽妖氣,反而還有一道男子的氣息,以及濃烈的什麽味道——”


  “呸!狗道我明白了,這不是好色的妖怪捉人,而是好色之人幹的!”


  “這味道差點把狗道熏死,真是個淫棍!”


  狗道人忽然變了一個人,整個人都不淡定了,破口大罵起來。


  他已然察覺到了這洞裏的真相。


  李青河眼睛裏也早就冷光閃過,他也明白了這件事的真相。


  “走吧,把人帶回去,讓她和家人團聚。”


  李青河邁步走進山洞。


  “團聚就完了嗎?”狗道人很是氣憤,“妖害人也就算了,人還裝妖害人,這事絕不能輕易算了。”


  “那人跑不了。”李青河腳步不停,邊走邊道:“此事,我必不輕饒。”


  “狗道也必不輕饒,狗道要永遠斷了他禍害姑娘的壞根,讓他牢牢記住這個教訓!”


  狗道人氣憤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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