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誌強一陣深深的歉疚,的確他陪著父親的時間幾乎是越來越少了,現在完全變成了父親照顧他,因為他早出晚歸的,父親現在每天早上還要起很早給他準備早飯,晚上也要堅持等他回來才睡,要不然爺倆住在一個屋簷下,都不知道幾天才能見上一麵。方誌強從父親的話裏頭,能聽出來濃濃的落寞和孤單。的確,對於這個年紀來說,還有什麽比兒女的陪伴能更好呢?
爸,就這一陣子,再忙這一陣子,馬上瀟瀟的公司業務整改完畢了,就一看輕鬆一下了。以後我一定會好好陪你。方誌強說著,卻覺得話裏滿滿的言不由衷。亞美忙完了,商業谘詢公司又將進入展期,然後還有不斷擴張的生鮮市,未來也許還會有物流基地,還會有那個叫做兩個人的工作室……方誌強至今記得李瀟瀟說起來的時候,眼中因為興奮而閃閃光的樣子,那是李瀟瀟的心願,他一定會去完成。
但是這樣一來,他真的就是馬不停蹄地,跟生活像是在做異常你追我趕的鬥爭,沒有停下來的時候。方誌強心裏頭暗暗誓,過了這段,不管多忙,一定都要每天抽出時間陪著父親,盡一盡孝心。
結果沒想到,他這一片心換來的是父親滿滿的嫌棄:我要你陪幹什麽?看你都看幾十年了,還有啥好稀罕的?你自己抽空到小區裏轉一圈,瞅一瞅,人家像我這麽大的,哪有兒子陪的,都是抱著要麽推著孫子出來晃的。就我每次出去,都是空著兩手,要多寒磣有多寒磣。
方誌強哭笑不得,父親逼婚逼到這麽委婉的份上,也真是絕了。那要不爸,明天我開車拉點水果蔬菜回來,你今天出去遛圈拎兩棵白菜,明天換兩根蘿卜,爭取每天都不重樣,他們抱來抱去,每天都是那一個孫子,多沒意思。難得父親也能開得出來玩笑,方誌強也隻能見招拆招地化解。不過到底是生活在一起,父子關係比起以前那是好得太多了,最起碼現在說說笑笑都很自然了。
父親知道說不過他,也就隻能搖頭歎氣。方誌強也有點無奈;爸,我跟瀟瀟,真的不用你擔心著急,現在真的是忙,我連跟你一塊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哪來的時間結婚?你總得給我點時間準備下,不然慌裏慌張地把瀟瀟娶進來,不也是虧待了她麽?
聽他這麽說,父親也沒辦法反駁,好一會說道:那你抓緊點,別等我到時候抱不動孫子。
方誌強落荒而逃,一邊想著怎麽讓父親融入生活中去,不要老是惦記著他結婚的事情。
結果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整個問題就被解決掉了。而且最後幫了他的忙、給他解決這個問題的,是小小真不是瀟瀟而是小小。
方誌強一直後悔給李瀟瀟買了這條狗,因為老是覺得這家夥是個色胚,從小就會耍流氓的,沒想到大了居然不改英雄本色,反而是變本加厲。那天李瀟瀟父親帶它出來,遛狗自己順便也運動一下。結果正好路上碰到個熟人,就站著聊了好一會的天。然後正好小區裏另外一條西施犬掙脫了牽引繩跑出來玩,李永貴說話的功夫,就沒注意它的動靜,然後就讓它跑到大石頭後麵,把人家西施犬給辦了。關鍵是從頭到尾李永貴都不知道,光一開始看見兩條狗鬧著玩,也沒往那上麵想,聊完天的時候小小也出來了,還跟西施犬親熱了好一會,然後乖乖地跟著李永貴走了。
這還是李永貴他們剛搬過來時候的事,一下子也有幾個月了,結果再出去遛狗的時候,人家西施犬的主人迎頭碰上,頓時就抓了個現行:他家西施犬生了四個,毛色全跟小小一模一樣,想不承認都不行。
一家人都是哭笑不得,西施犬的主人不願意要這種串串,而且小狗還挺可愛的,最李永貴舍不得,賠了幾千塊錢說了一堆好話,把四條狗全給接回自己家了。都是家裏實在養不下,他們照顧不過來,而且怕狗多了到處都是毛加上細菌,怕對李永貴身體不好,隻能是留下一隻小的給小小作伴,剩下的三隻,一隻給了王霞,一隻給了劉豔,還有一隻,李瀟瀟打電話讓方誌強過來接回家:正好給叔叔做個伴。
方誌強聽到消息的時候簡直暈過去了:這貨簡直太有本事有出息了。去接小狗的時候,都恨不得能把小小給扔了:臉都被你丟光了,這是強奸啊!
結果小小根本不買賬,反而是驕傲地舔著自己的小兒子,一臉的洋洋得意。
嫌棄歸嫌棄,想想有個小狗每天陪著父親總要好點,所以方誌強還是給抱了回去。結果父親還挺喜歡的,倒騰了半天又是做飯喂它又是給它做窩,想起來的時候問了一句:這狗哪來的?
方誌強就把小狗的來曆以及小小的風流韻事說給父親聽,結果父親聽完,點評了一句:比你有用。
方誌強差點就當場吐血了。總算明白為啥現在總算沒結婚的叫單身狗了,這是活生生的被鄙視到人不如狗啊。不過看著父親精神起來的樣子,他也隻有忍了。
這隻是個小小的插曲,中秋將至,要忙的事情實在太多。對於生鮮來說,這是最重要的營業額突破的時候,而亞美這邊,就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最近情況也都很穩定,而且李瀟瀟確實要趁著節日多走動一下打點關係,所以方誌強就跟李瀟瀟打了招呼,這幾天都在佳家這邊忙。
而這其中,方誌強記得很清楚,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蘇北那家縣城分店開業的事情。聶倩也打電話來提醒過他,跟他確定行程,到底能不能來。方誌強沒有絲毫的猶豫:去,我一定去。
當時亞欣走的時候說過,隻帶著李嫂跟小宇,而父母想必是隻能是留在老家。畢竟年紀大了,故土難離,尤其是異國他鄉,這一走,還能不能葉落歸根都難說。
眼看著節日的氛圍越來越濃,方誌強心裏的情緒也越來越複雜。他現在算是曆盡辛苦,總算是能夠跟父親兩個一起過個中秋,吃個團圓飯。可是王亞欣遠在異國漂泊,不肯回到她的傷心地,那小縣城裏頭的老兩口,又要承擔怎麽樣的傷心呢?方誌強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現起王亞欣的媽媽無奈而傷心的表情,以及王亞欣的父親嚴肅的麵容,挺直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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