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小宇和父母都睡去之後,亞欣一個人悄悄來到客廳,打開電視機調低陰涼之後,一個個搜索著頻道,然後全部都記下來。再就是到網上去查,這些頻道在大田晚上,就在小宇突然病的那個時間段,播放的都是些什麽內容。
這個事情極其的繁瑣,因為那麽多個頻道,有些是能夠查得到播放內容的,但是更多的,可能就得想其他辦法,尤其是這些看起來都是非常平常的,可能就隻是一段動畫片,或者一個廣告,在正常人看來,都是再普通不過的,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小宇眼中看來,可能完全就是兩樣。即使是作為母親的王亞欣,也不知道能夠觸小宇病情的點到底是什麽。
隻能這樣盲目地,大海撈針一樣地去找,王亞欣當然知道,這樣的希望是極其渺茫甚至於近乎沒有,如果從她職業和性格的角度來說,那她肯定會放棄這件事情。可是她是一個母親,這就意味著她不可能出現放棄這個念頭。
如果連她都放棄了,那小宇還有什麽希望?
所以亞欣是流著淚,在電腦跟前坐了整晚,一直不停地在去查著所有的信息。然後再把查到的這些節目一個個看一遍。甚至於連任何一個廣告,包括底下的字幕什麽的,都不敢漏掉分毫,因為任何一個畫麵裏頭,都有可能藏著關於小宇病情的線索。
就這樣一直到了天亮,王亞欣母親過來叫他們起床吃飯的時候,卻驚恐地現,女兒坐在電腦跟前,兩眼紅腫著布滿了血絲,人都憔悴的不成樣子。
你這是在幹什麽啊?亞欣媽媽當時就沒控製住,小宇是亞欣的心頭肉,那亞欣何嚐不是她心頭的一塊肉?小宇已經這樣子了,你再這麽折騰自己,叫我們怎麽辦?
沒事的媽。亞欣揉揉眼睛,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沒有折騰自己,我會想辦法找出來小宇這樣子的原因。媽,我一定會治好小宇的。
亞欣母親隻能歎著氣默默地流著淚走開了。
整整一天的時間,亞欣沒有休息過,甚至一口飯也吃不下,就在那不停地看著節目。把所有可能的、會刺激到小宇的一些情節都記錄下來。然後準備等全部都記錄下來以後,再試探下看小宇的反應,看他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本來,對於本地電視台的那個新聞,亞欣是沒有太放在心上的,畢竟小宇這個年齡,肯定對這種節目是完全不感興趣的,如果不是說都已經看了那麽多卻還是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再加上她不願意錯過任何的可能,那這個新聞她肯定是直接略過了。
不過,亞欣還是點開了,耐著性子一點點的去看那些新聞,其實說白了,一個縣裏頭,能生什麽大事?領導到小學視察這樣的,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新聞了。
本來亞欣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而且她的想法是,就算真的是新聞裏頭有什麽刺激到小宇的,也無非就是像犯罪事件或者一些打架吵鬧什麽比較可怕的事情。所以當播放到佳家落戶本縣的那一條,她幾乎是沒有反應過來。還是一樣死死盯著屏幕,看有哪些比較奇突的地方。
然後,一瞬間,她忽然感覺到後背起了一陣冷汗:那名字以及出現在畫麵裏的熟悉的市門頭和標誌,不正是佳家嗎?她曾經那麽多次的去過,再熟悉不過,怎麽也不可能忘記。而且那對著鏡頭正在接受采訪的其中一個女孩,不正是聶倩嗎?
甚至於因為她看的十分仔細,還在鏡頭一閃而過的時候,看到了一個讓她刻骨銘心的身影。
亞欣顫抖著手指,把進度條倒回去,這一段重新播放了一遍。鏡頭忠實地記錄下當時的畫麵,因為是開業慶典,場麵非常的火爆,店裏到處都是人,方誌強大概是不願意拋頭露麵,在一邊跟誰講著什麽,應該是無意中被拍到了。
是強子的產業啊,他來這裏了,在這裏開起了店做生意。他的事業是很成功了。
亞欣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她現在心裏頭鬱積了太多太多的悲傷,她也太早太早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默默承受,不去訴說,可是此刻,看到那曾經熟悉的最愛的人的身影,還是一瞬間戳痛了王亞欣的內心。畢竟曾經有無數次,他們兩個人是彼此傾訴互相安慰,在漫長而孤單的時間裏,方誌強曾經是她唯一的情感慰藉,即使分別讓她學會克製自己不再去幻想這個人會再次出現,給自己一個臂膀,和自己一同承受,可是當現實把他推到自己跟前的時候,王亞欣還是悲哀地現,一想到他,自己所有的理性再次潰不成堤,還是會忍不住去懷念他曾經給過自己的那些溫暖。畢竟她已經撐得太久太累,也很想有個懷抱可以讓自己停下來,哪怕隻是片刻,而她的本能能夠想到的,就隻有方誌強。
尤其是更重要的一點,王亞欣差不多可以肯定,小宇的突然惡化,一定是因為看到這個新聞,看到了佳家,甚至於是看到了方誌強,所以才會突然變成這樣。
亞欣仔細地回憶著事情生時的情景,小宇拿著一口氣一遍遍換台時候的執拗,她記得清清楚楚。那按照小宇的動作來看,他分明應該是想要重新看到這個新聞,再去看一眼佳家或者更直接的,方誌強。
所有的線索在頭腦裏串聯起來,越來越清晰。小宇輕聲地叫著爸爸,但是當自己說出薛凱的信息的時候,他卻一直搖著頭,顯得很排斥很抵觸,現在想來,並不是因為那些道理他不願意接受,而是最根本的,他所叫的、想見的爸爸,根本就不是薛凱!而應該是方誌強。
亞欣的視線回到客廳裏頭,還在木呆呆站在電視跟前的小宇,依舊是低著頭,緊緊地抱著懷裏的那個玩具。
亞欣終於想起來了,很久之前,她見過和這個差不多一模一樣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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