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這才安靜下來,點點頭似乎覺得有道理,但是兩秒鍾以後,他又仰著頭問道:那爸爸,是不是你和媽媽回到家裏以後,就可以睡在一起了啊?
一直以來小宇都是一個好奇寶寶,什麽事情都要一路問到底問出個答案不可。方誌強也是徹底的拿他沒轍,隻能含糊地答應著:那你得趕緊好起來,然後我們回家去,再說這些好嗎?要不然你要是一直住在醫院裏頭,那爸爸媽媽都回不了家了。
其實小宇的這個問題,目前他根本沒有辦法回答。王亞欣早已經把在上海的房產賣了,出院以後,他們也已經是無家可歸,當然,以王亞欣的實力,再買一處或者找個地方臨時落腳都不是問題,他也可以去幫忙。但是關鍵是,關於以後,王亞欣的打算是什麽,甚至於他自己的打算是什麽,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隻能是走一步算一步,既然已經被命運逼著做出了選擇,他會對小宇負責到底,把小宇的病治好。但是小宇病好以後要怎麽辦,很大一部分還是要看亞欣的選擇,也許亞欣還是要回澳洲,或者有別的決定,所以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小宇沉默了一會,又固執地打破砂鍋問到底:那是不是要是我明天就好了,那我們明天就可以一起回家啦?
方誌強沉默了一下,終於忍不住按住小宇的頭往被窩裏塞:你再不睡覺,別說明天了,明年也好不了!
王亞欣本來聽得滿腹愁腸,不知道該怎麽辦好,結果聽到最後方誌強是這個反應,又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完之後又有些心酸:以後該何去何從,她真的也是一點都不知道。
這一夜又是誰都沒有睡好,隻有小宇惦記著方誌強的話,等他病好了就可以跟爸爸媽媽一起回家,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所以也隻有他很努力地讓自己去睡著。而方誌強跟王亞欣兩個人成年人,懷著種種的心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挨到天亮的。
好不容易又過去一個漫漫長夜,等到都醒來以後,王亞欣看看小宇,悄悄地對方誌強示意,方誌強看著她,跟著她走到門外去。
強子,謝謝你。我知道小宇的不懂事給你添麻煩了。王亞欣苦笑著說道,其實對方誌強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心裏的苦澀無以複加,這樣的客氣分明就是對陌生人一樣,她現在對於方誌強,也隻能是這樣,其實內心裏頭,是希望可以假裝他是陌生人的。
我知道你為了小宇,為了他趕快好起來,所以對他說那些……強子,謝謝你。謝謝你肯幫我,在小宇麵前假裝。我知道對你不公平,我也隻能說聲謝謝……亞欣滿心酸楚地說著。從一開始到現在,你為小宇都付出了太多太多了,本來都不需要你去做這些犧牲的,我真的很抱歉……
我知道這樣對你來說實在是太勉強了,我們找個時間,等小宇好一點,穩定下來能夠承受住,去跟他說清楚吧……畢竟你有你的生活和感情,不能因為我們去毀掉你現在的一切。
我不是為了哄小宇……方誌強沒有看亞欣,也是同樣心酸地說著:我知道,破鏡不可能重圓,說實話亞欣,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哪怕是和瀟瀟在一起的時候,我也還是會想起你,我知道這樣很無恥,但是我也在克製著自己,有些感情太深刻,真正徹底的放下,是不可能的……而現在我對瀟瀟,也是同樣的感情……我們也確實,目前這樣子,沒有辦法走到一起。但是小宇,我不可能丟下他不管的,所以我不是敷衍他。瀟瀟已經走了,對於我來說,很多東西都已經沒有意義,所以我也隻能是把小宇照顧好。最起碼的,讓她的離開有意義一點。
小宇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如果說真的就是他離開我就會很難過再次像以前那樣作,那我還是不要再離開他了。不管怎麽樣,你這段時間,已經受了太多的苦和委屈。我知道我現在沒有任何的立場,去對你說什麽。但是亞欣,我會盡我所能,去照顧你和小宇。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你一個人扛不起來的,而且小宇他需要我……
至於說小宇要求的那些,我知道無論你還是我,都會很為難。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慢慢去引導他。方誌強終於抬起頭,看著亞欣,亞欣,我還愛著瀟瀟,而且我現在真的已經懷疑愛情,也懷疑自己,覺得我根本沒有可能給被人幸福。所以,這個階段,我也不想再去碰感情了。瀟瀟離開,也許真的我隻能放她自由,我給不了她幸福,隻能給她去尋找幸福的權利。我現在唯一能做的,隻能是把小宇的病治好。
我不知道我還能為你做什麽,亞欣,當時如果知道,分開後會是這樣子。我一定不會放你走,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這些。但是現在,已經走到這一步,我沒有任何挽回的權利和資格,甚至於也沒有這個能力。所以亞欣,讓我照顧好小宇吧。他病好以後還需要我的話,那我也會陪他一生一世。
亞欣也是久久無言,最後也隻能凝望著他,低下頭說了句謝謝。
你先照顧小宇,我等下還是要去公司裏頭看看。我跟小宇說,等我回來。方誌強酸楚地轉過頭去,明明是曾經最愛的人,曾經那麽期待還可以這樣站在一起甚至更近,可是現在,一切都完全地改變了。
你去吧,做你的事情,不要老是牽掛著小宇。王亞欣努力笑著說,我們會好好的。
方誌強又去跟小宇交待一遍,好在小宇也知道他確實是忙,而且現在的情形,比起以前很久才能見上一麵已經好太多了,所以小宇也就乖乖地點著頭:爸爸你去吧,我會等你回來。
方誌強一陣心酸: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庭,這樣每天回來都能夠知道有人在等著自己,那該多好。可是,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夢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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