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佛門
李源沒有過去，因為這裏這一整座樓已經布上了法陣，不過，最核心之處還是這第三層，他就站在樓梯口，在第三層的邊緣。
盡管他在虞府之外就已經想到這可能是一個陷阱，但是他依然選擇了進來。因為他很清楚要想查清楚自己的師兄的生死，那麽就一定要親身去踏這些陷阱，沒有人去踏這陷阱，又如何能夠知道到底是誰在做獵人。
就在這時，他的耳中聽到了聲音。
“起陣。”
一聲喝罵在耳中震響，隨之整座樓燃燒起來，那火焰不是凡火，而是金色的琉璃焰，將四麵的窗戶都掩蓋，虛空之中烈焰朵朵。
“金剛伏魔陣，三聖寺？怎麽會是三聖寺？”
李源心中疑惑，看著虛空那些火焰，以火焰金光凝結而成的一個金剛法象，立即認出了這個佛門赫赫有名的伏魔法陣，他眼中流轉著靈光，感受著虛空之中那一尊金剛佛像的帶來的威壓。
雖然他沒有進入那法陣的最核心之處，但是依然身處陣中，耳中佛音梵唱，威嚴的金剛，琉璃金焰在虛空這中騰騰。
佛門修士的‘靈’又叫佛靈，本質上來說與別的修士其實並沒有什麽區別。那出現在虛空之中火焰凝結而成的是金剛佛靈，麵目竟是格外的清晰。
金剛佛靈的雙眼是如琥珀，透著冰冷。
“昆侖？”
那金剛佛靈發出聲音，聲音震蕩，伴隨著琉璃金焰朝四周漫卷開來。
四麵八方的壓迫，無形之中朝著神魂之中鑽入的佛音。那威壓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原本李源還想再說點什麽，但是這種情形之下，他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麽都不如出去之後再言語。
那浩蕩的佛法及琉璃金焰湧來，像是要將李源就此鎮壓。
李源的心中凜然，他不敢有半點的掉以輕心，絕不會有什麽同為正道門派而留手的大意，他知道，若是自己因為大意而被鎮壓了，不光要丟了昆侖的臉麵，更有可能會就此消失，生死不知，還有可能會有一係列的罪名加諸於身。
他也沒有多說，腰間的劍出鞘，一片清靈如水般的光韻紮入了那琉璃金焰之中，那琉璃金焰竟是附在了劍光不散，隨著劍的攪動，那滿天的金焰竟像是被吸鐵石一樣的被吸附在了劍上。
隻見那劍上一團金色的火焰如太陽一般，猛地一劍刺出，漫天的火焰炸裂，隨著火焰炸裂的還有這一棟舊樓。
滿天火焰之中，這棟舊樓在火焰之中化為灰燼。而李源的身體在火焰之中一步邁出，再現之時，他已經立於旁邊的一棟樓的屋頂上，迎風而立，月華之中灰白衣袍隨風飄揚，劍已經歸鞘，在風中微微的晃動。
突然，一個一個笑聲在火焰之中散去，消失於夜風之中，即使是李源也無法追尋。
他微微一怔，隨之明白，自己終究是中了別人的陷阱。這樓裏應該是封印著一個魂靈。因為自己沒有進入那第三層的，隻是在第三層的邊緣，而沒能夠發現裏麵封印著的東西。
而自己的破陣，讓那個封印中的東西給逃了。
如此環相扣，可必定有慎密的安排。
而當他看到一群人從內府之中匆匆而來的人之時，他的臉色更加的不好了。
因為他從那一群人之中，看到了一個他很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的人。但是有時候最不想的事總是發生在自己麵前。
李源可以在那心魔幻境之中毫不猶豫的斬去，那是因為他始終保持著心智，而麵前的這個是真人。
虞德容走在人群之中，在她的左邊跟著之前李源見過的丫環。除此之外，這一群人之中李源熟悉的人竟是沒有了，都是一些陌生的麵孔。
李源先是在虞德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的意外，隨之便是一種五味雜全的神色。
李源可以確定，她認出了自己，正如自己隻一眼便認出了十多年沒有見過的她一樣。
有些人，即使是過了再久，隻一眼便能夠認出來。
趙瑜沒有認出自己，她卻認出了自己，在三聖寺之前之時，他就有這種預感，現在終於確定了。
“你是誰？”虞德容沉凝片刻問道。
……
三聖寺裏，法空站在山頂金光塔前遙看著長安方向，之前涇河邊上有劍氣衝宵，即使是不去看他也知道是誰，那般的劍術，在長安這一帶也隻有昆侖李七才能夠施展出來。
做為關中長安的守護，三聖寺當然需要第一時間去人查看。
原本這是應該他去的，隻是他不能，因為三聖寺裏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師弟法晨去。
隻是當他看到了一片火焰長安城之中的火焰之時，心中一突，一種不好的預感湧生。
“法空。”一個中年僧人急匆匆的走了過來：“虞府的金剛伏魔陣被破了？”
法空並沒有回答，這個中年僧人從輩份上來說算得上是他的師叔，法號玄寂，隻是卻並非三聖寺的謫傳，在三聖寺雖不像別的門派那樣分為內外，說是說眾生平等，但是在三聖寺卻是兩為兩脈的。
其中一支當然就是當年三藏法師親傳弟子，也正是三聖寺的立寺高僧，隻是這麽多年來，不斷的有外來的僧人在這裏掛單，然後慢慢的成為三聖寺的僧人，數百年下來，外人已經很難分得清誰是原本三聖寺的謫傳，誰是外來的和尚。
不過三聖寺中卻很分明，每一代的三聖的方丈其實都是當年三藏法師弟子那一脈。
長安府裏虞府的事他不光知道，而且當時發生那件事之時還是他親自出手的，隻是後麵以佛靈鎮守渡化卻是這位師叔在做。
“長安城裏現在太亂了，師父在閉關，此時我們最好先緩一緩。”法空說道。
“正因為如此，我們三聖寺更需要有所做為，天下皆亂，三聖寺不能無為，虞府之中的魔靈是你封印的，現在被人破開了封印，我們三聖寺必須去，無論誰破開的封印，都需要向整個長安整個天下有個交待。”玄寂說道。
對於整個天下來說，玄寂的名氣還不如法空，不過，在三聖寺之中，他是師叔，頗有地位，佛法也精湛。
“師叔，是誰破了金剛伏魔陣？”法空問道。
“我通過佛靈的雙眼看到了一個年輕人，施的是劍術，引的是周天星力，應該是昆侖的天辰劍訣，是昆侖的弟子。”玄寂說道。
“即是昆侖弟子，那此事當更慎重。”法空說道。
玄寂搖了搖頭，道：“法空師侄，你此言大謬也，若是虞府之中的魔靈被昆侖弟子放出我們三聖寺卻沒有任何的說法，這讓長安眾修如何看我們，我們又如何還能守衛長安。”玄寂語重心長的說道。
但是法空卻沒有回答，他那如飛刀一樣的眉，那一雙銳利的眼睛看向長安。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他也有許多年沒有出手過，玄寂這一刻竟是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如百年佛寺一般的氣息，那種歲月的沉澱。
“虞府的金剛伏魔陣是我在看護，那也應當是我去。”玄寂說完轉身離去了，法空在他離開之後回頭看著他離去的方向，沒有知道此時他的眉頭緊鎖。
……
“天下無淨地，人人都說，長安若亂，先得聖寺亂，師尊，你說佛在人心中，可我怎麽覺得佛家清淨之地也是六欲橫流？”
夜色之中，法空站在寺塔之下，遙看長安心中想著。
大火將一棟樓燃燒，映得整個虞府燈火通明，一些下人們急急忙忙的去打水來救火，但是盡管如此，虞府早也不複當年的喧鬧。
當虞德容問出這一句話來之時，火光映在兩人的臉上，雙眸對視，李源從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曾經，但是更多的是看到這十多年來的未知。
她經曆了什麽，虞府又到底發生了什麽？李源完全清楚。
“我叫李七。”李源說道。
“虞府可與尊駕有仇怨？”
“沒有。”
“虞府可與尊駕朋友或者親人有怨？”
“沒有。”李源沉默了一下回道。
“虞府可是做過什麽尊駕看不過眼的事？”
“沒有。”
“那尊駕為何來虞府焚燒朱衣樓？”
李源這才知道那樓叫朱衣樓,他一時之間無法回答虞德容的質問，因為他很清楚這個時候恐怕是解釋不清了。盡管如此，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我在涇河邊上被人偷襲，追入長安城中，落入貴府之中，所以……”
“你想說像是被人引進來的？”
李源還沒有說完就被虞德容打斷了，所以他沒有回答，因為他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麽對方可能都不會信自己，但是他依然是回答道：“我的確是追敵進來的。”
“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嗎？”虞德容問道，她的聲音聽在李源的耳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既有心痛，又有質問。
那種心痛似乎是在說，為什麽是你做了這樣的事，而質問之中則是帶著這種十多年未見的那種陌生與隔閡。
李源無法回答，因為他不知道那朱衣樓裏封印之中走脫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