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龍虎入長安
三聖寺之中。
一座座的佛殿都像是在燃燒一樣,此時,三聖寺之中還活著的沒有幾個,僅有的那些人,一個個也眼底泛紅,身上卻有虛幻的火焰在燃燒,他們掙紮著。
玄澄雙手合十,他們閉著雙眼,身後那暗金色的光韻之中,卻有一尊大佛在變換著麵容.
相由心生.這佛靈是他們心靈的倒影.原本他心之中善的那一麵正被吞噬和排除,留下的都是惡念邪念.
而那火焰是因為王伯策站在那裏,他的手在那裏拋弄著一團團的火焰,那手上的火焰就像一點點火星屑,拋起,落下,又被接回手中,但是每一次隨著他的拋起.
玄澄兩人身上的火焰便會漲上幾分.
\"隻需要你們從此效忠於聖火教,你們不但可繼續活下去,而且還將繼承這三聖寺,聖火教不會幹涉你們的事.\"王伯策的聲音就像是無形的風,吹進人的心靈深處,讓你無法躲避,更無法驅散.
對於王伯策來說,沒能夠殺得了那李源,此行便已經有了不好的開端,而將這些和尚徹底收服是不容有失的.
先前與玄澄之間,隻是有合作而已,現在他的任務就是收服.
玄澄頭頂上空的佛靈都燃燒著洶湧的火焰,那火焰色澤暗紅.
王伯策看著這一幕,卻有些皺眉,因為那六欲真火的燃燒,竟是讓他覺得有一種深不見底的感覺.
這個玄澄的心竟是如深淵.深不可測.
玄澄緩緩的睜開雙眼,說道:\"我與你合作,但並不代表要加入你們的聖火教.\"
\"所以,本護法現在來了。”王伯策說道。
“嗬嗬,聖火教想要貧僧加入,隻你一個人來,未免也太輕看貧僧了。”玄澄話落,他頭頂上空一直燃燒著的佛靈突然仰天咆哮。
佛靈的麵容是扭曲的,沒有半點佛家慈悲,有的隻是凶惡,比之那些怒目金剛還要惡上百倍。
那佛靈伸出燃燒著黑焰的手,朝著王伯策抓去。
這一刻王伯策隻覺得,自己像是已經被這一隻手掌給籠罩著,無論怎麽都逃不了。他知道,這是佛門的須彌掌,有著一掌納須彌之稱。
而此時這手掌上燃燒的火焰卻讓他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這是,業火?”王伯策很驚訝。
說起來,六欲真火其實也是業火的一個變種。六欲真火能夠做到的,業火也能夠做到。
他突然醒悟,這佛門本就是在紅塵之中修行的一個門派,一生都是淫浸在紅塵之中,他們取的就是一個鬧中之靜的意境,要的是一個紅塵之中緊守心中淨土的境界。
若是一但沒有守住,那便是由大德化為大魔。
而這玄澄便是未能夠守住心中淨土的僧人,他現在不是高僧,而是大魔。
他的雙眼泛紅,臉上卻布滿黑紋。
王伯策第一時間就要遁走,然而他發現自己無法像之前那般如意的遁行了。
身體才隱入虛無之中,便有一種入了泥潭的感覺,原本要徹底隱入虛無的身形卻無法做到。
這整個三聖之中,已經成了一個獨特的空間,這裏的佛禁原本一直就是被玄澄控製著。
隻見那佛靈的巨手抓下,王伯策的身形竟是被一把抓入手中。
隨之業火湧現,燃燒著王伯策,王伯策雖有六欲真火護身,但是在這業火麵前,卻難以抵擋,更何況,那須彌手下他閃遁不了,掙紮不開。
剛才他的替身血玉符已經用過了,此時竟是發現自己無法掙脫,心中一絲懼意生出,還沒有待他生出別的念頭,已經身不由已的被塞入了一座佛殿之中,同時一座已經麵貌扭曲的佛像掀起,佛像下麵一片暗紅的火焰凝結成的漩渦,王伯策直接被壓在了下麵。
他的眼前一黑,在整個人被鎮壓下去的瞬間,耳中竟是聽到了誦經聲。
隻是這個誦經聲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王伯策大吼著,他甘心,他是來收服這三聖寺入魔的兩位僧人的,不是來被鎮壓的。
而那些原本燃燒著六欲真火的僧侶一個個也不再痛苦的哀號,而是平靜了下來,隻是他們的身上已經已經燃燒起了黑焰。
玄澄抬頭看天空,他的雙眼之中燃燒著火焰,那種深邃的罪惡,仿佛能夠連天空都玷汙與燃燒。
……
張朝陽這一次離開龍虎山是經過家裏人同意的,因為四叔傳來的信是直接傳到當代龍虎山天師的手中,盡管張朝陽有著小天師的稱號,但是在他的父親張淩霄的麵前,他屬於對方的兒子。
而且,這一次他不是一個人來,隨著他一起來的是他二叔張淩雲及張淩霄的弟子趙合一。
張淩雲在三山五嶽之間,有一個斬妖劍師的稱號,而趙合一做為當代天師的親傳弟子,早已行走天下多年,修為不凡。
他們三人各自都坐著一頭猛虎,這是龍虎山的特色,因為早年龍虎山的祖師曾降伏了一頭虎妖,這些猛虎都是那虎妖的後代。
他們的這些坐騎雖然不化妖,卻比別山間的那些野虎多了不少靈性,可以稱得上是靈虎了。
夜色朦朧,天空之中一彎月亮照下來,前麵的山若隱若現。
“二叔,還有多久能夠到達長安。” 張朝陽問道。
“按現在的速度,明天午時應當能到。”張淩雲看著遠方說道,這一次他一同來長安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保護張朝陽。
至於幫助那位昆侖弟子的事在第二位,首先得是自己這個侄子安全的情況下。
長安現在是一個大漩渦,每當改朝換代之時,就會有一些門派出世,一些門派入世,無化,都是想要保證自己的門派的傳承與發展。
龍虎山發展到現在實屬不易,一直在南麵,不會到這北方來傳道,這一次按說是不應該來的,無論是他的大哥還是他,心中都認為這個局勢不應該上長安,但是他們都沒在勸阻張朝陽。
因為張朝陽是下一代張家龍虎山的繼承人,而那昆侖李七是他的朋友,即使是這一次會有什麽危險,隻要張朝陽願意去,那就會一定會讓他去。
做為一代家主與掌教,必須有自己的主見與道義,而這一次是應那位昆侖李七之邀前往長安,就是張朝陽的曆練。
“師叔,朝陽,我們在這裏休息一下吧,坐騎也都已經出汗了。”趙合一說道。
趙合一看上去已經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相比起張朝陽身上那總有一股公子哥的氣息來,趙合一的身上草莽之氣更濃一些,他身著披風,頭發披散開來,額頭戴著一個護額,護額中間一枚藍寶石,看上去就像是一隻眼睛一樣。
“嗯。”張淩雲點了點頭,尋了一塊空地,下了坐騎。
他們沒事,但是馬上要進入關中地帶,還是養足精氣神為好,而且,坐騎也需要喂食。
趙合一生火,張朝陽與張淩雲則是喂那三頭靈虎。
靈虎分別是一頭白虎,一頭黑白斑紋的虎,還有一頭則是暗紅色的。
“明天就要到長安了,朝陽,你到時候凡事都要三思。”張淩雲說道。
“我知道二叔。”張朝陽道。
“不要怪二叔多嘴,現在關中一帶已經是群魔亂舞,什麽東西都有,你是張家下代的家主,是天師繼承人,凡事都得小心。”張淩雲說道。
“二叔,正因為我是張家下代的家主,所以我更要來,李七是昆侖弟子,更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讓人說龍虎山張家的人是一個不可交的人。”張朝陽說道。
“你的心二叔知道,你父親也明白,所以沒有阻止你來長安。”張淩雲說道。
張朝陽從靈虎鞍上綁著的一個錦袋之中拿出一個葫蘆,撥開葫蘆塞,倒出一粒拇子大小的血色丹藥。
這丹藥名叫血參丹,是專門煉出來喂食靈獸的。
一粒血參丹就能夠讓靈虎不再餓,而且能夠補充消耗的精血。
喂完了血參丹之後,張朝陽又從那錦袋之中拿出一壇灑來。那錦袋看上去並不大,至少沒有那壇子大,可是那壇子卻能夠從那裏麵拿出來。
星月光輝下,那錦袋的口子上麵有隱隱有星光點點,淡淡的藍光形成隱約的漩渦。
這是靈鹿藏梅袋,由一頭化妖的梅花鹿的胃為主材煉製而成的乾坤袋。
這個世上,乾坤袋並不多,像張朝陽手上這樣的精品更少。
張朝陽才拿出那酒壇,他身邊的那頭白虎就將嘴伸了過來,被張朝陽推開。
“別急,你這個酒鬼。”張朝陽說道,這頭白虎原本不叫這個名字,但是自從喜歡上了喝酒之後,它就有了一個酒鬼的名字。這是張朝陽取的,而且教這頭白虎喝酒也是張朝陽,因為這頭白虎是與他一起長大的。
酒鬼白虎咽喉之中發出低吼,這是急和饞出來的。
酒壇打開, 一股酒香在夜色之中彌漫開來,酒鬼白虎立即把嘴伸了過來。張朝陽卻立即將酒壇拿開,自己抱起,喝了一大口,道:“這是我專門請山下老師傅釀的,很辣很香,裏麵還加泡了一條赤煉蛇,來,喝吧,等進了,長安,請你喝關中烈酒。”
酒鬼白虎發出一聲低吼,立即伸嘴裏酒壇之中喝了起來。
另一邊,火已經生起。趙合一不知從哪裏已經打了來了一隻兔子和一隻野雞,正在旁邊的小溪邊剝皮清洗。
“合一師兄,你以前來過關中,並且還進過大漠,你遇到過拜火教的人嗎?”張朝陽朝著趙合一揚聲問道。
趙合一並沒有回頭,但是卻回答道:“遇到過,在草原上。”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拜火教的人很妖,怎麽個妖法?”張朝陽問道。
“他們拜派之中的人行事妖,法術也妖,帶著瘋狂。”趙合一說道:“我見過一個入了拜火教之後,將自己一家人都焚燒了的。”
“這是已經失去了自我了。”張朝陽說道。
“我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你猜他說了什麽?”趙合一回頭問道。他手上的兔子與山雞已經洗剝幹淨,提著來到火堆邊,然後穿插好,將其中一個遞到張朝陽的手上,開始烤起來。
張朝陽心中卻在想著那個將家人火燒的人是因為什麽,坐下來之時說道:“他是不是在說將他們焚燒是為讓他們解脫之類的話?”
“不,他說是想看看火焰焚燒人時的發出的香味與烤牛肉有什麽區別。”趙合一說道:”他將他家人的被燒得滿是香味的屍體喂了一頭大狗。”
“後來呢?”張朝陽問道。
“後來我將他殺了,並且用火燒了。”趙合一說道。
“拜火教這些年發展的很快,到了長安,你們要小心。”張淩雲這時說道。
隻是當三人坐在火邊上烤著吃的東西時,黑暗之中突然傳來若有若無的嗩呐聲。此時正是深更半夜,何來結親的嗩呐聲,即使是有人結親,也不可能這個時候,若說是因為親家太遠,要提前趕路的話,那也太詭異了一些。
因為這嗩呐聲之中少了一份喜慶之意,反而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空洞感,難道會是白事?
三人都是修士,當然不會像普通人一樣的害怕,但是他們心中也都有著一種發毛的感覺,對視了一眼,明白這嗩呐聲的後麵絕非善類,三人都站了起來。
另一邊的三頭靈虎也都發出低吼聲,那是動物對於危險的警覺。
在他們的眼中,遠處的山角處轉過來了一行人,那些人都穿著大紅的衣服,抬著花轎,有人打著鑼,可是那鑼卻沒有發出半點的聲音來。
他們三人所處的地方並沒是路上,而是在路邊偏一點林間空地上。
那一支娶親的隊伍越來越近,卻越來越詭異,他們的身形依然像在遠處一樣看得不是很清楚,就像是在模糊的水中。
三人沒有說話,但是他們都很清楚,這些不是人,而是陰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