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皇宮
李源此時正坐在皇宮之中，在他六歲之前一直住的大唐皇宮。
他不是自己進來的，而是被人請進來的，請他的是一個宮女，大約四十餘歲左右，她是李源認識的，盡管她年紀已經大了這麽多，但李源依然一眼就認出她來了。
青雅閣是雅妃所住的地方，也是李源的母親當年最好的姐妹。
那個出宮來請李源的老宮女是殊喜，在李源出宮之後，她還常會從宮裏帶來零食來給李源吃，所以李源一直喚他來喜姑，而喚雅妃為青姨，雖然喜姑一直不要李源這麽叫，但李源卻一直都自己堅持這個稱呼，每一次見麵的時間也不長，所以也沒有改掉。
“我聽著人打聽了，原來真個是你回來了，說什麽李七李七的，這個世上，姓李，又排行第七的，從昆侖山上學道回來的，除了你，還會有誰。”
李源的麵前坐著一個上了年歲的婦人，雖然並沒有戴什麽首飾，但也自有一股靜雅恬靜的氣質，上了年歲的女人，要麽是變成了曾經年少的她所討厭的那種，要麽就是成了她年少之時向往的那種。
而李源麵前的這個女人，身上有著歲月沉澱下來的那種大度與沉靜——青姨。
鋤禾正拿著一塊糕點吃著，眼睛卻四周看著，這種格局，這些他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各種窗花，各種擺設，仍然讓他的眼睛停不下來。
“青姨，你從哪裏聽說我回來了的。”
李源的麵前擺著茶，糕點、水果，雖然並不豐富，但也不少。自皇上被迫遷都到洛陽之後，這個皇宮就徹底的冷清了下來，青雅宮在之前就不怎麽熱鬧，不過現在長安雖不是京都，但這皇宮之中還是能夠自給自足。
宮裏的一些老人不願意跟著去洛陽，同樣的，那位曾經的反賊降將朱全忠，也不想要這些已經年老色衰的人，所以宮中都是一些老人留了下來。
“你呀，難不成你還以為自己掩藏的好？你自打到這長安裏來，整個長安都要翻了天，我還沒有聾也沒有瞎。”
李源端起茶杯，笑了笑，將杯中茶輕飲了一口，說道：“青姨，你這是桃花茶可真香，不比我在昆侖山上喝的那些茶差啊。”
“盡會說好聽的，昆侖山那是道家聖地，這茶隻是從宮裏的那株老桃樹上摘下來的桃花泡成的而已，哪裏比得了昆侖山的茶。”青姨說道。
“說起那棵桃樹來，我印象之中，它可是一年四季都會開花的,可就是不結果，也不知道是什麽桃樹。”李源說道。
“是啊，聽說是袁天罡選的地，太宗親手種下。”雅妃說道：“你今個兒就不走了，就在宮裏休息吧。”
“這不太好吧，宮中可不得留宿。”李源說道。
“那是對別人來說，你本為僖宗之子，而今這皇宮已無主，即便是住一日又何妨，現在宮裏的空屋很多，讓人打掃一間出來便是。”雅妃說道。
李源並沒有急著回答，因為天色尚早。
昨日，三聖寺那樣的變故，讓他越發的覺得這個長安城之中，可謂是妖魔橫行。
今日一早被請到這皇宮之中來，正好等一等昆侖來人。
“青姨，這些年，你還好吧。”李源問道。
“有什麽好不好的，自從你父王去後，我這裏就沒有什麽好不好，看這一院草木一春一春的發芽，也算是難得的景致了。”雅妃感歎的說道，她坐在那裏，就像一副靜畫一樣，已經沁入了這個整合皇宮之中。
李源端著茶杯微低著頭，說道：“青姨，我想逛逛皇宮行嗎？”
“有什麽行不行的，我讓喜姑帶你去。”
“還是我一個人吧，也不會被人發現。”
雅妃想了想，道：“你從小在宮裏出生，對宮裏熟悉，不會迷路，你想逛逛就去吧，我就不讓人跟著了，不過中午的時候要回來吃飯。”
“嗯，好的青姨。”
李源說完站起身來，對著還拿著糕點的鋤禾說道：“鋤禾，走，看皇宮去。”
“好。”鋤禾拿著手中的糕點就跑著跟著李源出去了。
雅妃則是笑著喊道：“慢點，別摔著。”
“不會的奶奶。”
跑到門外的鋤禾大聲的回應著。
……
李源在前麵走著，鋤禾在後麵跟著，手裏的糕點還在一口一口的吃著。
“師父，這皇宮真大。”
“再大也隻是一個皇宮，比起外麵的天地，這個皇宮哪裏稱得上大。”
“肯定沒有外麵大，但是這裏真的很好，很漂亮啊，好多大房子。”
“這種大房子住起來並不舒服。”
“為什麽。”
“因為這裏的風景是不變的，這裏的人也都是不變的。”
鋤禾聽不懂，不知道什麽叫不變的，他伸手摸著牆壁。
李源卻事卻帶著他來到了一個地方，那裏算得上是這皇宮禦花園的最中心之處，滿園的花樹果樹都已經是長著綠葉，但是在最中心之處，卻有一株老桃樹是開著花的。
在那株老桃樹的邊上有著一口老井。
“咦，師父，這怎麽還是開著花的。”鋤禾很奇怪的問著，在他的記憶裏，這個時候的桃樹都是結果的，而不是開花的。
李源並沒有回答，而是繞著那株桃樹看著，又看了看那口老井，眉頭緊緊的皺著，抬頭看天空，他的眼中的天色是粉色的，虛空之中仿佛有滿天的桃花在風中飛舞。
“很安靜啊。”李源的心中發出感歎，在這皇宮之中，他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
“是啊，好安靜，這裏好多果子啊。”鋤禾看著旁邊的果樹，抬著頭，嘴巴都合不擾了。
李源在思索著一些事情，比如這棵老桃樹，他在皇宮外麵看到皇宮上空那粉色靈光將皇宮籠罩的景象並不是幻覺，而且現在依然能夠看到那陰陽之間的桃花在飛揚，
以前他隻是小孩子，連事都不是很懂，隻能夠憑著別人對於自己的好惡來判斷一些事情，更勿論關於修行及陰陽之事，現在他是昆侖弟子，十數年讀經觀星，服氣養神，他的雙眼已經能夠看到很多肉眼凡胎看不到的東西，而這一雙耳內同樣不會再受世間雜意的遮掩。
所以這一刻，他的眼睛與耳朵告訴他不對。
眼前的景象，似有若無的桃花在天空之中飄忽，可至雲端，耳中一寧靜，唯有風吹過樹梢樹葉摩擦的聲音，以及這大地之中蟲蟻的穿爬，這一切都是那麽的安寧。
“這果子一定很好吃，要是能夠一直住在這裏就好。”鋤禾的話意之充滿了向往，但是李源心中卻一怔，隨之心為之一緊，他終於發現了是那裏不對。
這裏太美好了。
已經沒落的皇宮，卻安靜而祥和，像是世外桃園，處處都透著一種不應該的平靜，讓人有一種長留此地，再也不離開的想法。
他的目光落到這一株老桃樹身上，老桃樹很大，樹幹如黑龍盤結，上麵的葉子反倒不多，花卻茂盛，像是八十老婦戴紅花。
他伸手搭上枝幹，感受著這一株老桃樹身上的身上的靈意。之前他隻敢在身邊看，並且還是很小心的，不敢有半點冒犯，可是此時他卻伸手摸上了老桃樹的樹幹，因為，他發現這一株老桃樹並不是如自己想像的那樣成了妖。
或者說，它早已經脫了這本體，不在這裏了。留下這一株已經數百年了的桃樹本體，若是有人將之伐去做了桃樹劍，一定會是一件上品鎮魔法寶。因為此時這皇宮上空的那些清光，竟全都是由這株桃樹發出來的。
其中雖然沒有感知到什麽意識，但是這樹本身已經是神品了。
他伸手，就是為了確定，這桃樹之中是否真的已經沒有意識體的存在。
“咦……”
李源驚訝的發出聲來，他發現，這株桃樹被雷劈過，這是雷擊桃樹又發新枝了，難怪會有如此異相出現，若非是這樹在皇宮裏，若非是李源手上已經有蒼靈劍，他都會想要將這株老桃樹帶回去煉製一把誅魔桃木劍。
這桃樹是化了妖的，引來了天雷，就是不知到底是渡過了還沒有天雷之下已經消亡了。
他將手收回，再抬頭，卻說道：“鋤禾，我們得離開了。”
“離開？不在這裏吃中飯嗎？”鋤禾驚訝的問道。
“這裏可不是吃飯的地方，我們本不該來。”李源說到這裏，手已經搭上了鋤禾的肩，一道劍光縱起，穿透皇城的上空，在天空之中一個盤旋，朝著遠方落去。
陽光裏，這一道劍光並不顯眼，但是城中的還有的一些修士卻能夠很清楚的看到。
那劍光落下的地方正是城外義莊所在之處，他沒有直接落進去，此時在他的眼中，義莊之中烏雲翻湧，陣陣吼聲隱約傳出來。
而在義莊之外有三頭猛虎，其中兩隻臥在那裏，閉目養神，另一隻卻發出陣陣低吼，在義莊前徘徊著，但卻不敢進去，像是明白義莊之中有著莫大的危險，又像是能夠感覺到自己的主人正處於危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