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神女無心
夫人去了玉璃那裏,玉璃在生氣的摔東西,先是茶杯後來索性連屋子裏的古董花瓶也摔了。臉色青一塊紫一塊,全然沒了大家閨秀的樣子,丫鬟隻能旁邊低頭看著,誰也不敢勸。
嘴裏喃喃的說著:“枉我待她情真,真是我的好姐妹!”又想起了他們倆情真意切的目光,心裏越發的氣憤。
夫人進了房裏,玉璃撲到夫人跟前撒嬌的叫了一聲:“額娘~”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夫人見屋內一片狼藉,又看看玉璃這個樣子就問:“玉璃,你這是怎麽了?”
玉璃慌張的說:“我……沒事,就是生氣了而已。”她哪好意思跟自己的額娘說自己是因為一個男人變成了這個樣子。
“你是我十月懷胎生的血脈相連,你有什麽心思不跟你這個額娘說,那你還要跟誰說?”夫人看著玉璃問。
玉璃猶豫了一下,委屈的拉著夫人坐下,就說:“額娘,我不要嫁給陸哥哥了,他,他不喜歡我。”說完擠下了兩滴眼淚。
夫人驚訝的說:“這,怎麽了,婚姻大事豈是你兒戲的,你先前不是還哭著喊著要嫁給他,方才你阿瑪還說,等玉玦進了宮就給你們挑個好日子讓你風風光光過門了,這話你從那聽來的?”
玉璃站了起來,“我不是聽來的,我是親眼看到的,玉玦和陸哥哥前幾日在花園裏我都看到了,陸哥哥看玉玦的眼神是那麽的深情,他從來沒有那樣看過我。”
夫人聽見這話,心裏想,這玉璃不是一個聰明的人,不會耍手段弄心機,反而是有些浮躁,太容易吃虧。更沒想到自己養虎為患,讓別的女人來搶自己女兒的心愛男人。自己真是小看了那個表麵上楚楚可憐的女人。
夫人笑著說:“傻丫頭,玉玦怎麽能跟你比呢,再怎麽樣額娘和阿瑪也不會讓她嫁給陸從勉的,你那麽喜歡陸從勉那孩子,是誰都搶不走,你就安心吧。”
“額娘,可是……”玉璃還想說,夫人打斷她,說:“好啦,你用操心,額娘怎麽會讓我的女兒受委屈.……”
夫人又意味深長的說:“玉璃,自己心愛的人和幸福要自己爭取的.……我那麽愛你的阿瑪,可他還是娶了一個妾侍,讓我跟一個奴婢分享一個丈夫。
我曾經也是多麽的憤怒,我也想哭,也想鬧,可是我想明白了,我要是這樣隻會更你阿瑪更加的討厭我,幸福要靠自己爭取,要用心,而不是情緒。
玉璃似懂非懂的點了頭,夫人說,明日就是你阿瑪的壽辰,趁你阿瑪高興,額娘一提,當著眾多親朋好友的麵就把能這事定了。”玉璃這才破涕為笑。
夫人出了玉璃的院子叫來身邊下人,說:“這幾天,好好盯著二小姐,看她都做了什麽,別叫她和別人發現了,有什麽動靜來告訴我。”
明日是阿瑪的壽辰,府裏上上下下都在忙碌著,隻有我還清閑著,我也沒有心情去理會什麽壽辰。以前在阮府爹也過壽辰,還記得那年,我天沒亮我就在後廚忙碌著,在爹的壽宴上獻了一個巨大的壽桃。
我端著巨大的壽桃呈上爹的跟前,從壽桃後麵露出了髒兮兮的小臉,咧開嘴說:“祝願爹爹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爹開心的笑著,說:“爹沒白疼你,好好.……來到我跟前坐。”我天真無邪的說:“等爹過六十大壽的時候,我定會獻一個更大的。”爹爹摸著我的頭說:“那豈不是還要等十年呢,爹爹等不及了。”
十年沒等到,等來的卻是家破人亡。
牆邊簫聲又響,我知道他又來了,之前的幾天裏我們一直這樣隔著牆講話。我在牆裏,他在牆外。
“棠如,你能不能不要進宮?”他聲音微弱,透著傷感。
我站在牆的裏麵,想象這他溫柔的臉龐,對他說:“就算是我落選,被撂了牌子,可是我也不能在這府裏待著了。”
他急切的打斷了我的話,說:“我不會娶她的,你明白的,我喜歡的是你,想娶的也是你。”
“棠如.……我想帶你離開這。”他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
我惡狠狠的說:“就算你不顧你的功名利碌,不在宮裏做你的陸太醫,你還要舍棄你的家人嗎?”
叢勉急切的說:“我想了很久了,可是,現在不帶你走,將來會後悔一輩子的,我要帶你去最美麗的地方,那裏沒有人認識我們,我可以開個醫館,隻要你願意我做什麽都行。”
“棠如,你願意跟我走嗎?”他試探的問。
我聽聞此話語氣裏透著冰涼的回答道說:“我不願意,我也不喜歡你,你永遠是我心目中的陸哥哥僅此而已。”我忍著心裏刀割般的疼痛。
我把手貼在了牆上,叢勉也把手貼在了牆上,我說:“陸哥哥,我感受到了你手心的溫暖。”
“就算你不愛我,我也會守護你,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他一字一頓誠懇的說。
我的內心多麽的想說,我愛你,我願意,我多麽的想跟你過平凡的生活,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可是,我不能。
忽然從牆外飄起來了一盞白色的孔明燈,上麵寫著:阮棠如。
我抬頭欣喜的看著,接著又飄到了天空幾隻,上麵依舊是:阮棠如。我望著天空中無數隻孔明燈越飄越遠,像星星一樣一閃一閃,在浩瀚的夜空中異常美麗。
我內心滿滿都是對陸從勉的愛意,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就像命運注定如此,我們內心已經種下了情愫,可是我們不能在一起,為了我,為了他,為了伊爾根覺羅家族。
今夜,注定無眠。
次日一早,府裏上上下下依舊忙著,家宴設在了後院的花園裏,壽字高掛,擺了十桌宴席。宴請的都是京城裏的名門望族以及阿瑪的親朋同僚。到了午時,眾人紛紛攜帶禮品到來,夫人親自安排客人落了座。
並在搭了戲台子,請了京城裏秋品齋的人來唱戲,這第一出阿瑪點的是《麻姑拜壽》。壽宴開始了,我坐立不安的坐在桌前,心裏想著待會就要離開這,興奮又擔憂。
我偷偷看著鄰桌的陸從勉,他正在和同桌的人喝著酒,仿佛什麽事也沒有,我也就安心的坐著了。
台上唱著戲,台下一片嘈雜的說話聲,阿瑪對夫人說:“夫人,你今天是辛苦了,這第二出就由你來點吧。”
夫人含笑望著老爺,旁人看著都稱大人和夫人相敬如賓,夫人看了一下折子,就說:“那就《西廂記》吧,”夫人話閉,那台上鑼鼓一響,就開唱了。
當台上戲文唱到:“隔牆花弄影……”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像是自言自語的說:“好一個隔牆花弄影。”聽聞夫人此話我心虛般的低下了頭。
夫人對笑盈盈的對老爺說:“老爺,咱光聽這戲曲的姻緣,咱們放著眼前不就有大好的姻緣擺著,等著咱們做主。”說著看了玉璃一眼。
老爺像是忽然想起來一樣,說:“對著了,”阿瑪高興的站了起來,對大家說:“今日當著眾多人的麵子說一件事,我這大女兒也年紀不小了,如今都十七了,跟我的賢侄陸家公子很是般配,又是青梅竹馬,所以,我得點頭同意這門親事。”
陸伯伯高興的站了起來,拉起來臉色難看的陸從勉說:“日子我們都選好了,就定在了十月的初五,還有三個多月,是個宜嫁娶的好日子。”
夫人和阿瑪紛紛點頭同意,眾人恭喜聲連連,隻有我和陸從勉的臉色變了。
我推說風大有些冷早早離了席,越走越覺得沒力氣,我蹲在地上掩麵痛哭,感覺天旋地轉,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情頃刻間崩塌了,撕心裂肺的痛。
其實死亡有什麽可怕,人們怕的是是死亡之前撕心裂肺般的痛。
此時此刻的陸從勉騎馬奔馳在城外遼闊的草地上,他隻能想象著馬上就能和自己心愛的人遠走高飛了,就這樣和她一生一世的在一起了。
由黃昏直到天黑,那個身影還在那等著,天空下起了磅礴的大雨淋濕了他的全身,雷聲作響,他的聲音夾雜著雷聲,他徹底的絕望了。
我縮在被窩裏絕望的哭著,眼淚濕了枕頭,我心痛得說:“對不起,我不能愛你,可是,我愛你。”外麵雷聲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