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心潮澎湃的巴奈特
黎明時分，一艘三桅帆船正在海麵上靜靜地行駛著，此刻東方的海平麵上，一縷朝陽已經浮出海麵。
而船尾樓的一間“豪華”客房內，懸吊的馬燈顫巍巍地搖晃著，散發出幽幽的光芒，照亮著艙室每一個角落。
此刻，地板上滿是廢棄的紙球，它們就在地板上跟隨著船體晃動而滾動著，而房間內的吊床空空蕩蕩，一個身影正坐在桌案前，正奮筆疾書。
這人梳著一頭白色精幹的短發，身上穿著一件便於行動的藏藍色禮服，腰間懸掛著一柄軍刀。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巴奈特·常，此刻他正乘坐一艘前往卡比港的商船，而出發地正是迪拉加港，巴奈特作為打入神言會內部的密談，“學術研討會”這樣的盛會自然不會錯過，隻不過職責在身，他不可能長時間逗留，所以在“學術研討會”召開的第八天一早，便乘船返回卡比港。
而在諸聖之座的茶話會散會後，他請教了羅伊許多問題，甚至很多問題逼得羅伊當場召喚出書本，以便尋求答案。
經過長達3小時的長談，巴奈特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返回馬洛林，將自己尋得的答案獻於卡夫蘭皇子殿下。
而當他離開諸聖之座後，便立刻點燃油燈，毫不顧忌船艙內的顛簸，奮筆疾書直到現在。期間他多次寫好草稿，但這些草稿無一例外，都成了地板上滾動的紙球。因為巴奈特覺得，這些草稿辭藻華麗，過於溫和，完全無法展現帝國的危機。
是的，危機！
多次與羅伊的詳談，他已經感受到帝國的飄搖，帝國與其說是一個國家，不如說是12個國家的邦聯（教會控製2個領）。
追溯帝國的曆史，早期的帝國，更像是原始社會的部落聯盟。13位選帝侯，同時也是帝國皇帝的候選者。
是的，早期的選帝侯擁有的權利，並不是僅僅擁有“選舉一位皇帝”的權利，而是擁有“被選舉為帝國皇帝”的權利。
而隨著馮氏家族的強勢崛起，以及對帝國皇位數百年的占據，才逐漸演變成如今隻從“馮氏家族”內部選舉皇帝的規則。
而代價是皇帝以條約的形式確立，不幹預各個帝國領的大小事務，以及每年隻收取象征性的年貢。
而這部分年貢，甚至不及帝國諸領給予諾拉亞領援助的十分之一。即便如此之低的年貢，也曾發生過帝國內部的叛亂，例如盎多領選帝侯叛亂等。
而對於帝國底層的平民來說，他們幾乎沒有任何晉升之梯——除了前往諾拉亞領與餓紅眼的狼人拚命。而他們又承受著高達8成稅率，其中6成需要上繳給領主，1成需要上繳給教會，而剩下的1成則是“自願”捐出。
因此，如果農民想要吃飽飯，他們就必須耕種更多的土地。然而，在帝國境內，所有的土地都是有主的，不存在無主之地。
而對於貴族們來說，他們還需要牧場林場甚至獵場，自然也不會允許治下農民隨意開墾。於是一些得不到貴族土地租佃的農民，被迫流入各領首府，聚集並形成貧民窟。
而經過巴奈特的調查，之所以這些無地農民沒有叛亂，一方麵有隸屬於貴族私兵的鎮壓，而另一方麵就必須提到另外一種古老的行業“娼妓”。
除了各個貴族的私兵，各個帝國領都擁有常備軍團，而這些軍團一般駐紮於帝國領的首府，於是在各個帝國領的首府，達成了這樣“可笑又完美”的循環。
貴族們首先將錢發給軍團士兵充作軍餉；而軍團士兵拿著軍餉買春，將錢支付給無地農民的妻女；而無地農民又拿著妻女掙來的錢購買糧食，於是錢又回到的貴族們的手中。
然而問題是，隨著帝國人口的逐漸增多，這條可笑的循環也正在被打破，大城市貧民窟中無地農民正在逐漸增多，但帝國士兵確是有限的。
如此繼續下去，當某一天，發生一場席卷整個帝國的災害，那麽帝國即便有超凡者，也必然傾覆。
然而，絕大多數的貴族們，根本看不到這一點，他們依舊沉浸在無盡的吃喝玩樂中，浪費著這一切。
當巴奈特將這種種問題，傾訴給羅伊後，羅伊沉吟著給出了他自己的方案。
方案如下：
第1，首先穩固自己的基本盤，清查皇室直屬的土地到底還有多少，並建立大規模的糧庫
第2，發展手工業及工業，將貧民窟的勞動力調動出來。
第3，發展航海與海上貿易，必要時候可以將貨物走私給吸血鬼、狼人、精靈以獲取超額利潤。
第4，隻在皇室直屬領地上進行改革，而表麵上不進行任何改革，甚至公開表示不支持任何改革。
第5，從平民中招收8~12歲的孩童，秘密建立“近衛學兵團”，向這些學員傳授知識，進行軍事訓練，並灌輸忠於帝國等觀念。
……
總而言之，羅伊給出的方案，就是讓帝國皇室抓緊自己的基本盤，不要好高騖遠，而是以拖待變。他認為，隨著黑網教派的日益猖獗，一場席卷大陸的宗教戰爭不可避免。
巴奈特提出質疑，為什麽近衛學兵團效忠的是帝國而非皇帝？羅伊給出的答案是，因為國家是無意識的，君主會因為錯誤的決定喪失效忠者，而國家不會。
而巴奈特詢問應當如何建設這個“近衛學兵團”的時候，羅伊則是滿臉頭疼的翻出各種小說，翻找類似的橋段，經過七拚八湊，附上自己軍訓的心得，翻譯成大陸通用文字，交給了巴奈特。
其中的核心戰法就是排隊槍斃那一套，剩下的還包括：“文化課意義”“近衛學兵團每餐標準”“現代軍隊及士官的作用”“火槍兵相較於傳統的優勢”“槍杆子裏出政權”等雜論，看的巴奈特欣喜若狂奉若圭臬。
……
“綜上所述，臣下以為應當參照以上建議，不可在實力不濟時得罪舊有的貴族勢力。一切改革應當放置於暗處，積蓄力量以拖待變。”
“另附稿件《近衛學兵團組建方案》，呈請殿下閱覽，該方案十分之重要，若外傳，必對帝國造成嚴重威脅！”
“您永遠忠誠的騎士，巴奈特·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