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和閻王爺搶時間！
“進城三十多裏地，要走到天黑，黎嫂子恐怕撐不到那個時候哩！”人群中有人回應，顯然不是沒想過這個法子。
“我有車！”何米一錘定音，讓滿屋頹喪的人眼中都亮起了一道道光！
“你來搬你媽，我去弄車！”何米跟黎磊點了下頭，反身出屋！
看他包紮的手法，何米猜測他會醫術，至少是知道如何科學得處理機械性外傷！隻希望他同樣會科學的搬運方法，因為何米不會！！
她打完群架都是叫救護車的，何時需要自己動手？
何米沿著黎磊的來路抄近道跳山壁落在車邊，沒等韓梅梅開口就是把車上的小商品一陣扒拉：“來個人幫忙！把車上東西清一下，我們送人去醫院！”
何米就跟扒拉垃圾一樣把貨物隨便用蛇皮尼龍袋一卷，都來不及裹緊直接就扔進了鄉政府的房間裏！
因為黎磊和人已經用門板抬著傷者下來了！這就是和閻王爺搶時間！
“坐穩，走了！”麵包車的側門哐當一拉，揚起一路黑色的尾氣絕塵而去。
“你那樣不行！頭放平！放平！你這樣她沒辦法呼吸！頭托著！別晃！別晃！”韓梅梅坐在副駕駛座扭過身體看了一眼，急的額頭冒汗！
幹脆翻到後座上，直接上手幫忙。
麵包車的空間再大也不是救護車，後座上容不下三個陪護，跟著上車的人被百般嫌棄之下，隻能委委屈屈得爬到副駕駛座坐下。
何米無暇關注後麵的官司，她隻能把車速提的快一點，更快一點！
“縣醫院看不了傷！老太太撐著點，我們去臨州！”何米咬緊牙關，腮幫子崩的緊緊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關裏擠出來！
臨州是浙省的省會，有浙省最好的醫院，隻有那裏才能做顱腦手術！才能有傷者的一線生機！
“明白！”
三十裏的山路靠雙腿要走大半天，要是帶著傷者更是要走上一整天！可是何米踩著油門不放鬆，一路狂飆，居然把時間壓縮在了半個小時之內！
這可是1991年的盤山路！
幸好車少！
擺脫了盤山路，終於進了省道！車速提到大發的極限，喇叭呼號了一路！
麵包車風馳電掣，可時間卻仿佛都變慢了，一分一秒都被緊張填滿！
終於刹在臨州第一醫院！
“醫生！醫生！急診！摔到腦袋了！”麵包車停在急診門口的時候連輪胎都在散發出焦糊的氣味，卻掩蓋不住何米放開了的大嗓門！
轉運的平車拖在水泥地麵上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音，可是聽在何米耳中，卻宛如仙樂。
這是生機的聲音。
黎磊跟著平車衝進醫院，何米坐在駕駛座上，渾身上下猛然湧出大量汗水，汗出如漿。
此時此刻，她才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戰鼓一樣的急促。
兩世為人，何米第一次開這麽快！這簡直就是生死時速啊！
何米自己都覺得沒有出車禍簡直就是個奇跡啊！後排車座上沾著棕褐色逐漸幹涸的血跡，其實不多，但是看著，格外嚇人。
下車的時候，何米一陣腿軟，差點跌下車去。
“飆車還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活兒啊！要不是和閻王爺搶時間，我才不開這麽快！”何米呼呼得喘了兩口氣，背脊上也是一片汗漬的冰涼，咬牙挺著才站著挪進了醫院。
人都送到醫院了，終歸要有一個結果！
醫院外牆還有瓷磚，裏麵就連瓷磚都沒了。聽說是故意沒貼的，怕病人摔了，隻在沿著牆邊半人高的位置塗著綠色的漆，一個個診室都是漆成白色的木門，包括手術室。
隻是診室的門是單扇的，上麵的玻璃麵積小，手術室的門是對開的，大一點，那上麵的毛玻璃也特別大，裏麵還掛著白色的簾子。
手術室門口擺著幾張木頭的長條凳，黎磊、韓梅梅還有一位知名不具的陪同人士同樣癱軟。
“怎麽樣？”何米坐在韓梅梅旁邊，壓低聲音問道。
“不知道。”韓梅梅搖頭，“剛進去。”
白色木門被推開，探出個小護士：“急診六床家屬！急診六床家屬！”
癱軟在木頭椅子上隻剩一雙眼死死盯著手術室門口的黎磊仿佛聽到了衝鋒號，猛然一下子竄起來！
黎磊身材精壯結實，猛然撲過來的架勢跟猛虎下山擇人而噬一般！
但小護士看著年輕，卻八風不動鎮定自如。
果然，黎磊的威勢衝到近前就收梢了，輕手輕腳生怕把人嚇著似的，哪怕再急切也不敢大聲嚷嚷：“醫生，醫生，我媽，我媽怎麽樣？”
“顱腦損傷，要動手術，家屬去交一下醫藥費。”小護士神情沒有半分波動，就算是何米也看不出她表情的變化。
“還差多少醫藥費？”
“這是個大手術，先交八千。”
八千……
黎磊低頭打開出門時臨時揣上的一個小布包，層層疊疊的包裹打開，露出有零有整都是邊緣起毛的紙幣，連一張藍色百元鈔都沒有。
都不用數，何米一眼就能確定，絕對不會超過一千。
手術費，黎磊拿不出來。
“在哪兒交錢？！”何米摸了摸貼身綁著的腰包，拉了下韓梅梅，“去排隊。”
“前麵右轉收費大廳！”小護士遞出開出的繳費單，“快點兒啊！趕著動手術！”
薄薄的一張紙，上麵蚯蚓樣得幾畫鬼都認不出來曲線。
韓梅梅扯過繳費單悶頭往前衝，黎磊都沒搶過她！
醫院人潮洶湧，慢了一腳起步就被甩出老遠，黎磊都被甩在後麵，更別說人矮腿短的何米！
連後腦勺都看不到！
等擠到人頭攢動排著長隊的收費大廳，這裏已經被那攔路打劫似的拱在收費處前死死扒拉著鐵床不放的韓梅梅悶出火來了。
“排隊！”
“別插隊別插隊……”
“走開啊！”
就連坐在收費處後頭事不關己的大姐都沉了臉不接她的繳費單：“排隊去！”
先一步到達的黎磊都因為這一身綠軍裝被人扯住了：“解放軍同誌！那人插隊你管不管？”
黎磊一臉尷尬，焦頭爛額。
這麽多人也擠得進去韓梅梅是用了大力氣的！這是幫他媽交手術費！黎磊不會照顧時候慷他人之慨裝好人！
“你再不讓開別怪我揍你！”站在隊伍最前麵被韓梅梅擠掉的那個男人最暴躁，捋起袖子就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