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斥

  陳秋秋對上那警覺又探究的眼神,心加快跳,倒也沒害怕。


  “我看看你發燒沒。”陳秋秋說。


  “出去!”謝宇梁半坐起,寬闊的肩背給陳秋秋壓迫感。


  “你現在生病了,需要吃藥。你不能……”陳秋秋說,雖然沒試到額頭的溫度,不過謝宇梁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溫度就很高,說話時的氣息灼熱。


  “你是想讓我把你扔出去?”謝宇梁暴躁的說著起身,拉著陳秋秋推了出去,然後將門給關上了!


  關上了!

  陳秋秋站在了門外,有種挫敗感。


  這人怎麽這樣啊!

  “哼,三叔不喜歡你!”謝茂源的少年音響起。


  陳秋秋才發現,那幾個小的在門口,估計剛才就在這裏偷看呢。


  小一點的女孩縮在自己哥哥身邊怯怯的看著陳秋秋,有些害怕的樣子。


  “我讓哥哥拿小蛇咬你!”大一點的男孩叉腰對陳秋秋說。


  陳秋秋扶額。


  她真的是被全麵拒絕了。


  想一想。


  她還是沒定位好。


  她現在就是個陌生人。


  男人對陌生女人的接近這麽警覺敏感,不是說明挺有原則的嗎?

  一步步來,不用那麽急。


  雖然想著男人生病挺可憐挺心疼他的,不過他生人勿進的樣子,她能怎麽樣呢?


  發燒也不會死人,他想硬抗就硬抗吧。


  她現在隻能先做能做的事。


  “秋秋,對不起,我哥的脾氣不大好。”謝花婷走過來說道。


  “沒關係。你們先吃飯吧。讓他休息會兒。”陳秋秋扶住謝花婷說,將她扶到了飯桌那裏。


  飯桌邊上隻有墩子一個人在安靜的等著陳秋秋。


  幾個小的也跟了回來。


  陳秋秋跟墩子說了句話,讓他小心喝湯,陳秋秋繼續收拾自己的了。


  幾個人坐下吃東西。


  陳秋秋做的飯聞著香吃著也香。


  剛還憤憤的看陳秋秋,覺得她意圖不軌的謝茂源吃了一口後專心大口吃起來。


  兩個小的也吃的津津有味,忘記了要同仇敵愾。


  謝花婷嚐了下的確好吃,鹹香有味兒,比她做的好多了。


  看來陳秋秋的確是比陳夏夏能幹多了,而且感覺很善良。


  不像陳夏夏,早上來那會兒簡直是雞飛狗跳。


  隻是陳秋秋怎麽願意嫁給她哥?


  她之前打聽時,陳秋秋是有對象的啊!


  這些隻能等陳秋秋忙完了,他們吃完飯再說。


  謝花婷吃完飯沒來得及跟陳秋秋說話,她一直在忙。


  隻讓謝花婷帶著幾個小的玩兒,包括墩子。


  陳秋秋麻利的將謝花婷沒做完的家務做完了,破衣服補了,髒衣服洗了曬了,院子掃了,垃圾倒了,又拿了桶和扁擔去村口挑水。


  “喂,喂!”陳秋秋在打水的時候,陳望柱來了。


  “什麽情況?”陳望柱問陳秋秋。


  “情況不怎麽好,她哥哥態度很強硬。我在給他們做家務,看看能不能好轉。你要是著急先回去。我等一會兒帶墩子回去。”陳秋秋邊打水邊說。


  “……”陳望柱無語,有些埋怨的看著陳秋秋,埋怨的話到底沒說出口。


  “那你好好做。我先走了!”陳望柱也不想幫忙,以他能偷懶就偷懶的習慣,才不會做這種事。


  留陳秋秋一個人在這裏,他也不怕陳秋秋帶錢跑了。


  沒有介紹信寸步難行,更何況,他覺得陳秋秋根本沒那個膽子。


  陳望柱離開,陳秋秋將水打好了,準備回去,來了一個挎著籃子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二十六七歲,走路一扭一扭的,衣服故意做了腰身,不像別的村婦那樣水桶腰。


  她經過陳秋秋的時候上下打量著陳秋秋,看的陳秋秋不自在。


  “你剛才從謝家出來,沒被謝三哥打吧?你看他的塊頭,打人可疼了。”女人跟陳秋秋說。


  “……”陳秋秋看了眼這個女人,莫名其妙的說謝宇梁的壞話,這是要做什麽?離間啊!

  “他在炕上可生猛了,就你這身板扛不住的!”女人嬌笑一聲低低的在陳秋秋耳邊說了句,還故意打量著陳秋秋瘦瘦的身體。


  “啪”的一聲,陳秋秋一巴掌打在了那女人臉上。


  “你這個死丫頭,你幹嘛!你找打啊!”女人原本嬌媚的笑崩裂捂住臉怒道。


  “嘴巴放幹淨點!”陳秋秋將扁擔抽了出來要打人。


  女人還想還手,看到陳秋秋氣勢洶洶的樣子,後退了幾步。


  陳秋秋麵嫩,繃著臉沒什麽氣勢,不過拿著扁擔還是有威懾的。


  “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那女人哼了下一扭一扭的離開了。


  陳秋秋氣的想輪扁擔打人。


  這個可惡的女人,竟敢敗壞謝宇梁的名聲!

  死女人,恐怕是喜歡謝宇梁,想嚇走她的。


  這種惡心的話都能說出口。


  那女人在謝家溝住著,恐怕早就見過謝宇梁,也知道謝宇梁刮胡子後的樣子。


  八成也見過陳夏夏,陳夏夏早上那一通鬧,不知道有沒有她的挑撥。


  陳秋秋是不會被挑撥的,不過需要警惕這個女人。


  陳秋秋看著女人走遠,挑水回了謝家,水缸滿了後,她開始和麵。


  幾個小的看的目瞪口呆,他們還想著怎麽嚇跑陳秋秋的,沒想到她一直在幹活。


  “我給你做一些餡兒餅。再弄點涼拌蘿卜。若是我沒來的話,你弄飯的時候,可以隻燒個稀粥,將餅子熱熱就可以。”陳秋秋邊和麵邊對謝花婷說。


  “秋秋,我聽說你有對象,過不久就領證結婚的,條件還不錯。怎麽,你不嫁那人要嫁我哥?”謝花婷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陳夏夏二十一了,陳秋秋才十八,比謝宇梁小了九歲。


  “嗯。”陳秋秋看著謝花婷點頭。


  “我之前對柱子哥說的都是真的,我哥是有本事的人。可是最近他出了點事,我也不知道什麽事,他最近都要呆在家裏,還要接受調查,還有人說要將下放勞改。這件事我不想瞞你。”謝花婷等小孩走了對陳秋秋說。


  “我知道。我不管他怎麽樣,我都想嫁給他。人隻要有手有腳就能掙口飯吃,是不是幹部沒關係的。”陳秋秋說,說完有些不好意思,這個話有點羞恥了。


  “為什麽?你隻是見過我三哥一麵,而且他今天的樣子的確有些不太好。”謝花婷很疑惑。


  陳夏夏被她三哥那個樣子嚇得大呼小叫的,陳秋秋竟然還想嫁他。


  謝花婷覺得不可思議。


  “樣子都是次要的,這樣說吧,你哥今天把陳望柱鎮住了,在我眼裏就是英雄。陳望柱在陳家經常欺負我。我需要一個厲害的男人。我今天還有件事想告訴你,就是千萬別嫁給陳望柱,別被他騙了。他不是個好人。我知道他跟隔壁村的一個女人好,有時候晚上都不回來。你哥哥肯定是打聽到了他的事才生氣的。你哥哥很護著你。你別因為陳望柱說的無論你變成什麽樣他都會養你的話,他對別人也會這麽說的。”陳秋秋想了想給了自己一個理由,推心置腹的對謝花婷說。


  “真的?”謝花婷皺眉。


  “真的。陳望柱不值得。他隻是想占你的便宜。如果你說你的眼睛完全看不見,治不好了,他就不會再提結婚的事了,占了便宜就會立刻跑的無影無蹤。婷婷,你不需要嫁給陳望柱,我也會嫁給你哥。我不要什麽彩禮,隻有一個條件,就是帶上我弟弟墩子一起。”陳秋秋對謝花婷說。


  謝花婷看不清楚陳秋秋長什麽樣子,隻聽說她長的很好看。


  此時聽著她的聲音,溫柔脆嫩,就像是一個認識好多年的大姐姐一樣。


  明明她還比陳秋秋大了四歲。


  “我要問問我哥的意見。我這次做的事,他有些生氣。主要是,之前婦女主任找了我,說要給我哥找媳婦兒的,說縣裏很重視他的婚姻問題。我的眼睛不好,照看不好他們三個。剛好柱子哥說他有妹妹,可以嫁給我哥,兩家換親,可以把所有問題都解決了。可是現在,一個問題也沒解決。最主要的還是要看我哥怎麽想的。”謝花婷有些懊惱的說。


  “你說婦女主任?哪裏的婦女主任?”陳秋秋聽到謝花婷說的警覺起來。


  “我們大隊裏的婦女主任,還來了一個縣裏的幹部。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還說哥不盡快結婚就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自絕於人民的自殺行為。我很害怕,所以……”謝花婷低聲說道,或許是陳秋秋給她的感覺溫和善良,她就對陳秋秋多說了幾句。


  陳秋秋聽到謝花婷說的,危機感多了一層。


  不知道上麵為什麽這麽說,不過他們也是想謝宇梁早日結婚的,和她的目的一樣。


  謝宇梁上過學,是知識分子,被劃為各種派類,被調查,在這個年代並不稀奇。


  這茬,她記憶裏是沒有的,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給謝宇梁找媳婦兒。


  她得做做準備。


  “別害怕。我會跟你哥結婚的!剛才我說的你記著,不要再信陳望柱的話。我嫁給你哥,這個家就散不了,你哥也不會有事。你的眼睛要是縣城看不了,就去大城市去看。會好的,你不用擔心。”陳秋秋冷靜了下拍了拍謝花婷堅定的說。


  “……”謝花婷感覺陳秋秋給她注入了一股力量,同時又有些疑惑。


  對陳望柱說有感情也不至於太深,隻是他比較會說話,剛好又說到了她擔憂的點上,讓她覺得可以托付。


  可是現在,陳秋秋說的就是真的嗎?

  陳秋秋知道自己眼睛不好,她不嫁人的話,陳秋秋嫁了她三哥,要照顧這麽多人,圖什麽?

  就圖她三哥高大,能鎮得住陳望柱?

  會不會一嫁給她三哥,就對幾個小的不好了?


  “你好好想想。你哥現在生病,不想跟人說話,等他好了,我再找他說。我跟你說的這件事,我懇請你別跟陳望柱提。他以為我來是說服你哥答應兩家換親的。要是知道了,恐怕不會讓我好過。嗯,麵需要醒一會兒。我去找菜調點餡料。”陳秋秋對謝花婷說完,將麵用布蓋上去,灶房裏找菜弄餡料了。


  陳秋秋在廚房找到菜,切碎了拌了餡料,加入了肉丁,將陳望柱之前買的肉用光了。


  謝家這邊菜和糧食都富足,隻是沒肉。


  這屬於正常的,平常人家就算富有點的,也不會經常買肉那麽奢侈的。


  為了讓謝花婷不用切菜炒菜,她直接給她弄了餡兒餅,包好壓扁,在鍋裏掃一層薄油,將餅子烤的兩麵金黃,看著就讓人有食欲。


  陳秋秋這邊做飯也會時不時看看墩子,墩子和三個小的在玩兒。


  剛才謝茂源用蛇嚇唬她,倒是沒嚇唬墩子。


  墩子是那四個裏麵排第三,可是身高卻是第四,比他小的那個小女孩都比他看著高壯。


  陳秋秋將餅子做完後,天色也不早了,再晚會越來越冷,天也會黑的。


  她倒是想不走的,隻是名聲不好,他們這邊恐怕也沒她住的地方,還是得回陳家去。


  謝宇梁還沒從房間出來,陳秋秋臨走時煮了一碗薑湯,叮囑謝花婷若是謝宇梁不喝藥就讓他喝薑湯,帶著墩子離開。


  陳秋秋走後,謝花婷端了薑湯敲開了謝宇梁的門。


  “哥,你感覺怎麽樣?喝點薑湯。”謝花婷對謝宇梁說。


  “她叫什麽名字?”謝宇梁接了薑湯問謝花婷。


  “她?她叫陳秋秋,中午我們去河溪大隊見過的。”謝花婷說。


  “你的眼睛怎麽了?”謝宇梁一口氣喝了薑湯看向謝花婷問。


  “哥,你,你都聽到了?!”謝花婷愣了下意識到了什麽。


  謝宇梁是不知道她眼睛有病的事,她也不想他擔心,眼睛休息下又會恢複,勉強還能做事。


  謝宇梁才回來,並沒有接觸多久,並不知道她眼睛的事。


  現在問,恐怕是聽到剛才她和陳秋秋說話了吧?!


  “醫生說是角膜炎症,我以為很快就能好的,沒想到一直沒好,我沒辦法照顧他們三個。哥,你就找個嫂子吧。上次縣裏的領導也說,要幫你找媳婦兒的。我覺得秋秋不錯,今天她來幫我做了很多事,做飯洗衣服,還補了衣服。她和那個陳夏夏不一樣。”謝花婷看著謝宇梁等她回答就說了。


  “我的事你不用操心。明天去縣裏做思想匯報。帶你去看眼睛。”謝宇梁擺擺手說了句。


  “好吧。哥,你出來吃飯吧。嚐嚐秋秋做的飯。秋秋今天帶了不少東西來,說是對早上夏夏來時做的不對的賠禮。”謝花婷說道。


  “帶了東西?”謝宇梁聽到謝花婷說的站了起來。


  “嗯,有雞蛋,糖,肉,都是農家能想到的最好的東西。”謝花婷剛說完就看到謝宇梁出去了。


  謝花婷趕忙跟了出去。


  “你在家看著。我將東西還回去!”謝花婷出去時,謝宇梁已經提了陳秋秋帶的木盒子要出去了。


  “……”謝花婷頭疼起來。


  這東西相當於是陳望柱送來的,謝宇梁沒準備讓謝花婷接受陳望柱,自然也不會接受他們用來道歉的東西。


  態度還是很堅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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